第37章 懷恩
外間風(fēng)雪不息，廟裡關(guān)公神威凜凜。
“小夏，你懷疑我嗎？”
趙懷恩站起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趙夏擡頭道：“我怎麼會懷疑你？我只想知道，爹爹死時，還發(fā)生了什麼？”
“好，我告訴你。”
“龍鱗會高手衆(zhòng)多，義父其實知道，回去也是兇多吉少，他在我馬背抽了一鞭子……”
“我就是這樣逃出來的！”
趙懷恩緩緩脫下外袍，一道從刀疤從左肩延伸至右腹，新長出的肉芽外翻盤虯著，極爲(wèi)可怖。
這一刀實在過於兇險，稍微偏上三分，便會傷及心脈，大羅神仙難救。
稍微深上三分，腹破腸流，憑野狼幫目前東躲西藏的環(huán)境，亦難逃一死。
趙懷恩眼裡是無盡悲慼，道：“小夏，難道…伱以爲(wèi)我會出賣義父，投靠龍鱗會。在你心裡，我趙懷恩就是這樣忘恩負(fù)義的小人？”
“別忘了，你姓趙，我也姓趙！”
廟裡那十名普通幫衆(zhòng)看來了過來，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抱歉，我不該那樣問?！?
趙夏起身走到趙懷恩身邊，親自爲(wèi)他披上衣袍。
兩人站在一處，女子還要高出半個頭。
趙夏有明顯的異域血統(tǒng)，高鼻、深目、膚白，還有與實際年齡不符的豐韻身材，細(xì)看之下，有著極爲(wèi)動人的清純與風(fēng)情。
趙懷恩擡頭望著相識十二年的女子，眼中透出一絲柔情：“八歲那年，我流落街頭，遇見義父。自此以後，野狼幫就是我的家，義父就是我的親爹。”
“如今義父沒了，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小夏，以後讓我照顧你好嗎？”
趙懷恩握住女子的手，雙目炙熱，像倒映著兩團火。
噼啪！火堆裡冒出幾點火星。
“懷恩哥，只要我們兄妹齊心協(xié)力，就一定能滅掉龍鱗會，爲(wèi)爹爹報仇，重建野狼幫。”
趙夏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坐回火堆前。
“你說的對，你說起話來，真的越來越像義父了，小夏，你一定能帶領(lǐng)野狼幫做大做強，走向輝煌。”
趙懷恩手還伸在空中，他看向身材高大豐韻的女子，眼中露出笑意，似是欣慰。
神壇左邊的廂房裡，堆放二十擔(dān)鹽，約莫有二千多斤。
在這座廟裡躲了三十多天，最初帶來的糧食早已經(jīng)吃完，後來靠著派遣幫衆(zhòng)下山，用鹽零星換回了部分糧食，這羣野狼幫殘部才堅持到今日。
這幾日大雪連綿，下山的路難走，周邊幾個村寨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鹽雖然是必需品，但窮苦百姓消費能力有限，導(dǎo)致糧食儲備愈發(fā)匱乏。
從一日三頓，減爲(wèi)兩頓，還都是稀粥。
平時吃兩頓倒也罷了，眼下天氣嚴(yán)寒，又沒有肉類補充，便極爲(wèi)難捱。
趙懷恩從廂房取出半袋白米，倒在瓦罐裡，加上冰雪，最後扣上了木蓋，下面的柴火燒得非常旺。
衆(zhòng)人看著直咽口水，恨不得直接抓生米吃。
糧食短缺，只有上位者才能動手分配食物。
半小時後，米粥的香味彌散開。
趙懷恩打開木蓋，放了半斤鹽，一些難吃的野菜，又煮了十分鐘後，揭蓋開吃。他先拿出一隻完好的瓷碗，盛了滿滿一碗野菜粥。
其他幫衆(zhòng)，用廟裡尋見的破瓷爛瓦爲(wèi)碗，迫不及待地舀粥喝，沒人顧得上燙，直接往嘴裡送。
“小夏，把這碗粥喝了，你兩天沒吃東西了。”
“讓弟兄們先吃。”
趙夏見弟兄們都喝上了粥，自己才端起碗，喝了兩口。
她心道：“今天的粥有些稠了，也不知糧食還夠不夠?！?
碰！
半邊爛碗落在地上，徹底四分五裂。
“粥裡，粥裡……”
那名幫衆(zhòng)指著煮粥的大瓦罐，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全身軟得像灘泥，倒在地上，除了眼睛能看，耳朵能聽外，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有人在粥裡下了毒……”
“是龍鱗會的狗崽子殺過來了？”
“拼了，跟他們拼了……”
那些幫衆(zhòng)還沒來得及拔出刀劍，一個個相繼倒在地上，都是同樣的癥狀。
趙夏正要起身，突然覺得一陣頭昏眼花，她倚靠著神壇慢慢坐下，運功調(diào)息，卻發(fā)現(xiàn)筋脈疲軟，內(nèi)力根本提不起來。
她看著廟中倒臥的是十一個人，眼裡露出一絲嘲諷。
“起來吧，別裝了?！?
“你根本就沒喝粥！”
男子從地上爬起，掃了下衣袍上的灰塵，俯視著趙夏，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第一時間的想法竟然是，自己終於不用再擡頭仰望她，等候她目光的垂青，心中頓時無比暢快。
趙夏雙目噴火：“是你出賣的野狼幫，趙懷恩！”
趙懷恩輕笑道：“小夏，你不是早就懷疑我了嗎？”
“我沒想到真是你！爲(wèi)什麼？”
趙懷恩走到神壇前，蹲了下來，伸出手放在女子臉上。
趙夏伸手去提萱花斧，卻發(fā)現(xiàn)自己運不上內(nèi)力，全身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七八成。
萱花斧紋絲不動。
趙懷恩眼裡露出一絲癡迷之色：“爲(wèi)什麼？你問爲(wèi)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趙夏吐出兩個字：“叛徒！”
趙懷恩恍若未聞，輕輕撫摸著女子的臉頰：“因爲(wèi)你啊，小夏，太喜歡你了，太想要得到你了。”
“你這條狗，真令人噁心。”
趙懷恩離趙夏越來越近，眼神炙熱，
“我是狗？”
“我給過你們機會！”
“我去求趙老刀，我知道他不會傳幫主之位給我，我也沒有奢求過，只要能讓我和小夏你在一起，我寧願入贅趙家。可是……”
趙懷恩面孔猙獰起來，壓低著嗓音道。
“可是你們沒人給我機會。”
“沒辦法，我只能找到龍鱗會。”
“其實那一夜，義父，還有五位當(dāng)家，他們酒裡都被下了‘五香軟筋散’，龍鱗會殺了進來，義父甚至沒能拔出刀，就被林鯤一掌拍碎了心脈，然後剁下首級?！?
趙夏目眥欲裂：“畜生，我殺了你?！?
趙懷恩看著女子無力的樣子，心中快意無比，他大笑道：“索性告訴你，你還以爲(wèi)劉大錘能回來？”
趙夏臉色蒼白：“是……是龍鱗會的陷阱？”
“黑松林裡已經(jīng)埋伏了龍鱗會的高手，就等著他們?nèi)ニ退懒??！?
趙懷恩將手放在胸前，慢慢解開灰色皮袍，露出裡面白色褻衣，兩座高峰顫顫巍巍的，幾欲掙脫布帛束縛，怒發(fā)而出。
他低下頭，癡迷地聞了聞。
“畜生……畜……”
五香軟筋散藥效發(fā)作，趙夏連說話也很困難了，連咬舌自盡也無法做到。只能用一雙血紅的雙目，恨不得從趙懷恩身上剜下一片片肉來。
“小夏，義兄我對不起你。”
“本來我計劃好的，今天生米煮成熟飯後，再與你拜堂成親，白頭偕老。”
“誰知……林鯤也瞧上了你。”
“他說你身材如此豐韻，一定能給林家生兒子?！?
“沒辦法，我已經(jīng)是龍鱗會的人?！?
“不過，我先玩了你，再把你送給林鯤?！?
“你與其便宜林鯤，還不如和我好上一回?！?
那層褻衣被慢慢掀開，露出白雪覆蓋的山巒。
正在趙懷恩準(zhǔn)備大塊朵頤之時，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吆喝，我來的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