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嗓門，嚇得陳秀菊渾身一顫。
“爹，我沒說你不乾淨，我的意思你不是長輩嗎？那妹夫一個年輕人，跟長輩說話肯定不自在，不如讓他跟大勇睡，年輕人話題也多?！?
姜成張了張嘴，倒是沒話說了。
女婿來了三四趟，只有拜年那次在家歇了一晚上，跟他睡的，好像真沒說什麼話。
多半時間都是他在問，他嗯啊哦的應了幾句來著。
“嫂子，我跟爸睡就成了，我話不多，跟爸待在一起挺自在的。再說了，淑蘭在家就說想媽，我帶她來就是想讓她和媽好好說說話吧，明兒一早我們就要回去了，下次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姜淑蘭有了正式工作的事情，兩個人商量之後，決定先告訴薑母，告不告訴姜大勇倆口子就看薑母怎麼說了。
所以，這會兒倆人還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還沒說呢。
沈凌雲這話，無疑是搏了陳秀菊的面子，當時那臉就垮了下來。
但一想到姜淑蘭身上的好處，陳秀菊身體裡就涌起了無限鬥志。
“那就跟媽說會兒話了再到屋裡睡覺唄，我也好久沒見淑蘭了，也想跟她說說話呢?！?
說著一把抱住了姜淑蘭的胳膊不放手。
姜淑蘭無奈，只得偷偷掐了掐薑母的手心。
薑母會意，女兒可能有私房話要跟自己說，忙朝著兒媳婦的手拍了一下。
“這天都這麼晚了，你還要拉著她說到什麼時候？我們回屋說一會兒話就要睡了，你有這個時間，趕緊回屋跟大勇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別成天有事沒事就盯著你妹子，你想什麼，我清楚得很！”
陳秀菊猛然被婆婆下了一頓面子，表情立時扭曲起來。
“哼，不說就不說，當我稀罕不是！有本事，老了別靠兒子，靠你閨女去！”
說完，一溜煙跑了。
氣得姜成直跺腳。
“姜大勇，你給老子死出來！”
姜淑蘭急忙伸手拉住了姜成，“爹，你這脾氣別這麼暴躁啊，氣壞了身體可是自己的。嫂子那都是氣話，就算她不管你，我哥也不可能不管你的。”
“對，爸，咱回屋睡覺去吧?！?
女兒女婿柔聲一勸，姜成的火氣就順勢小了下來。
看著女婿的面色不禁有點訕訕的，沒有了剛剛吃飯時候的精氣神。
“哎，讓凌雲你看笑話了。我跟你媽，挑女婿的眼光頂頂好，可這兒媳婦挑的……”
“爸，不存在的，我爸去世早，現在就你一個爹，養你也是應該的?！?
聽著沈凌雲的話，姜淑蘭忍不住眼眶一澀，回首抱住了他的腰。
“有你真好?！?
沈凌雲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快去休息吧。”
姜淑蘭點了點頭，跟著薑母去打熱水了，幾個人洗了腳，便各回各屋，準備睡下。
脫衣服睡覺的時候，姜淑蘭忘了自己和沈凌雲在山上乾的好事，等她看到手臂上的痕跡想起來的時候，想遮掩已經來不及，脖子和胸口上面的痕跡已經被薑母看了個精光。
這不，薑母正皺著眉頭看著她。
“你這是……”
“媽……”姜淑蘭紅著臉低下頭，看都不敢看薑母一眼，渾身繃緊，等著薑母的怒火。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這要是被人給瞧見了，可怎麼辦？”
她就說女婿那個樣子不像是個信菩薩的，怎麼會拜菩薩拜那麼久，還以爲是自己這個女兒偏執呢。
沒想到……
“我不想的，可是他非要，我又拗不過他……”
甩鍋！
趁著沈凌雲不在，趕緊把鍋甩給他！
反正本來就是他拉著她胡鬧的，她也的確鬥不過他。
“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以後注意點，在外面胡鬧雖然刺激，可到底危險。你想想要是給人看去了，到時候你得被說成什麼樣子？”
姜淑蘭哪裡敢頂嘴，只能點頭如搗蒜。
“嗯，下次不會了。”
看著姜淑蘭老實的模樣，薑母忍不住勾了勾脣角。
快步走到了衣櫃邊，取了一套自己的乾淨衣服遞給了姜淑蘭。
“把裡面的衣服脫了吧，我去給你打點水來，洗洗再睡吧，裡面那髒兮兮的穿著也不嫌不舒服。”
一句話，弄得姜淑蘭臉色更紅了。
她跟沈凌雲在外面做了那樣的事情啊，她以爲媽會大罵她一頓的，沒想到非但沒有罵她，還給她打水找衣服……
姜淑蘭擡起頭來，看著薑母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吶吶道。
“這還是我原來那個媽嗎？”
等姜淑蘭收拾好了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沉下來。
薑母在她躺下之後吹了燈爬上牀，“說吧，你跟女婿這不年不節的跑來，是有什麼事情？”
“媽，我跟你說件事啊，大好事。”
姜淑蘭側著身子，口氣十分柔軟。
薑母聽著女兒的聲音，脣角就欣慰的往上翹，說話能夠用這樣的口氣，就說明她在婆家的日子過得很好，不然的話，語氣不會這麼輕鬆，像她最初嫁給姜成的時候，一回孃家就忍不住嘆氣。
“什麼好事，你說吧，媽聽著呢?！?
“媽，我去城裡上班去了?！?
薑母聞言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哦，去幹什麼了？凌雲託人給你找的臨時工？累不累呀？”
“纔不是臨時工，是正式工，而且是供銷社的，拿固定工資，在城裡的供銷社賣東西?！?
“什麼？”
薑母驚住了。
饒是再沒有見識的人，都不會對供銷社陌生的。
這個年代過日子，怎麼都離不開供銷社的，一應生活用品全靠從供銷社換購。
那裡面的人，別說城裡那個供銷總社了，就是他們石磨鄉上那個供銷站裡的售貨員都一副了不起的模樣。
平時他們去買東西的時候，那售貨員動作總是慢吞吞的，不慌不忙，有時候你著急忙慌都快急出火來了，人家還是那副散漫的樣子，看的你打人的心都有。
但那也就是心裡想想，誰讓人家有本事，讀過書考上了那個位置，吃得起那一碗飯。
而自己卻沒有本事，也沒有條件，只能當個普通人，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
可薑母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她女兒也能變成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