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的確很好，但也是那個對你很好的沈大哥纔是很好的人，我和我媽都是鬼迷心竅了，見他對你好，就覺得那種好要是能夠挪到我身上就好了。但要是他輕易就把你換成了我，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換成別人，那就不叫好了。所以啊，淑蘭姐，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吧，沈大哥心裡面只有你的，你只要好好的做自己就行了。”
姜淑蘭一怔，想不到這一次遇見，安冉會跟她說這些話。
她還以爲……
“你以後也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的，你這麼漂亮又這麼有氣質，一定會有一個好男人等著你的。”
安冉揚脣笑了笑，擡手指了指前面。
“老師來了，聽課吧。”
所謂老師，其實就是供銷社的職工，要麼是某個辦公室的主任，要麼就是在供銷系統工作了很多年經驗豐富的老職工。
“大家好，我是江懷縣供銷社的招工辦主任竇愛紅，今天的第一堂培訓課就由我來給大家講解……”
竇愛紅一開口，姜淑蘭半點不敢耽擱，忙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和鋼筆，專心聽講專心記錄起來。
竇愛紅講的倒不是實際工作中會遇到的各種問題，而是先講了幾句題外話，無非就是鼓勵大家不要嫌棄鄉鎮供銷站地理位置偏遠，到哪裡都是爲人民服務，都是爲了國家建設奉獻力量的。
在座的人，全都是讀過書的，這些話經常縈繞耳邊，此刻在聽竇愛紅說，面上認認真真，其實並沒有太走心。
包括安冉，仗著與竇愛紅的關係，更是歪著頭支著下巴，看著她身邊的姜淑蘭微微仰著頭，眼睛都不眨的聽著她幺嬸兒說話。
那認真的勁頭，活像自己剛上小學時候的模樣。
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眼前的人可笑，反而覺得讓她羨慕和佩服。
二十一歲了，從未接觸過書本知識的人，就在沈凌雲的教導下能夠書寫大部分的漢字，也能算清楚簡單的賬目，已經很能幹了。
要是她能夠從小讀書，說不定現在比自己還要厲害呢，自己有什麼資格去鄙視她是個村姑？是個鄉下人？
嗯，她再也不要去宵想自己不該想的。
“咳咳……”
竇愛紅講完了前面的題外話，就看到自己的侄女兒跟個傻子一樣看著她身邊的姜淑蘭，忍不住咳了一聲，眼睛微沉看著她。
可惜她看的太入迷，沒有意識到竇愛紅的意思。
還是姜淑蘭順著竇愛紅的視線別過頭，就發現安冉一直看著自己，那眼神……
儘管都是女人，姜淑蘭都忍不住紅了一把臉蛋，輕輕推了推安冉。
“要開始正式培訓了，安冉妹子，你快做筆記吧。”
安冉這纔回過神來，掏出了紙筆，竇愛紅開始講了起來……
竇愛紅的課程結束之後，時間已經十二點過了。
“好了，上午的培訓就到這裡結束了，現在大家可以去我們的食堂吃個飯，吃完飯大家也可以出去逛一逛，也可以自行找地方休息一下，下午的培訓兩點開始，大家不要耽誤了就是。”
說完，竇愛紅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四五十個年輕人頓時變成鬧哄哄的一團兒。
“淑蘭姐，你不知道食堂在哪兒吧？走，跟我一起吧，我認識食堂打飯菜的嬢嬢，可以讓她給咱們多打點兒好吃的。”
安冉盛情難卻，姜淑蘭只能揹著包包跟她走，一邊走一邊看著安冉身上的連衣裙，再看自己身上的……呃，白色長袖棉麻襯衣，藍色褲子，黑色布鞋……
真是十足十的村姑。
又看了看其他的女孩子，大部分都穿著跟自己差不多的衣褲，姜淑蘭這纔好受了一點。
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
安冉這樣的纔是例外。
“安冉妹子，你經常來這裡嗎？”
安冉點了點頭，“我爸爸以前在這裡幹過，現在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小時候啊，算是在這裡長大的。”
“啊，怪不得呢。”
姜淑蘭心裡又忍不住忐忑了，安冉的父親在這裡幹過，幺嬸兒又是主任，自己真的能夠分到城裡嗎？
要是分不到城裡面，又會給自己分到什麼地方去啊？
要是太遠的話，她該怎麼辦？
“淑蘭姐，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臉色難看起來了？該不會是……是來那個了吧？”
“啊？”意識到安冉在說什麼，姜淑蘭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是忽然想到咱們培訓是要去鄉鎮的，也不知道我會分到哪裡去。你也知道，我們結婚好幾年了，還沒有孩子呢。”
旁敲側擊一下，從安冉這裡打聽一點消息應該可以的吧？
“原來你還不知道嗎？這次都是分往鄉鎮是沒錯，找秦伯伯說情的人也可多了，包括我幺嬸兒。可秦伯伯放話了，誰的面子都比不上自家兒子的面子大，這個位置，是留給你的。當然了，前提是你能夠通過考試，你要是通不過的話，那個位置就很有可能變成別人的。喏，淑蘭姐，你要努力啊，我也會努力。”
原來秦宇說的並不是玩笑話，都是真的！
那一刻，姜淑蘭的脊背忽然挺了起來。
人家都把路給自己鋪好了，她沒道理再讓路上的小石子兒給絆倒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考過的！”
姜淑蘭說著，想起安冉今天的熱情不似作假，也開始慢慢放下了心底的防線，與安冉有說有笑起來。
兩個人來到食堂，打飯的嬢嬢看到姜淑蘭是跟安冉一塊兒的，眼皮子都沒皺一下，舀菜的分量也都差不多。
可是當她看到自己的盤子和別人的盤子從數量上的差別之後，忍不住臉色一紅，壓低了聲音和安冉說道。
“安冉妹子，咱們的會不會太多了點兒？明明都是一樣的舀法，爲什麼我們的要多這麼多？”
安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指了指正在舀菜的嬢嬢。
“你瞧見沒有？每一次舀了之後，嬢嬢的手都會抖一陣兒，抖落不少的菜，給咱們舀的時候，可沒怎麼抖。”
“啊？”姜淑蘭伸長脖子看了看，果然看到那個嬢嬢舀了一勺菜後不停的抖著手腕，一勺菜能剩下半勺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