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柱剛把李家村的的情況講了個清楚,就見翠萍端著煎好的藥碗走了進(jìn)來。見有柱站在門邊,低著頭彎著腰,小聲嘀咕著,以爲(wèi)是他惹得小姐不喜了。心裡一緊,不免有些擔(dān)憂,“她和有柱雖然已經(jīng)贖了身,脫了奴籍,可再怎麼也大不過小姐去,她們?nèi)允切〗愕南氯耍@纔出門一天,有柱就惹了小姐,這以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這心裡著急,手也抖的厲害。
“翠萍,你的手可是燙著了?”司徒嫣注意到翠萍的手有些發(fā)抖,以爲(wèi)是她爲(wèi)自己煎藥燙著了。
翠萍心裡緊張,將藥碗放在桌上,直接跪了下去,“小姐,有柱有什麼做的不好的,您可千萬別怪他,他就是一粗人,笨嘴拙舌的不會講話,但他心善,對小姐又忠心,奴婢求您別生氣?!?
司徒嫣一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萍,又看了看站在門邊的有柱,知道翠萍怕是有了誤會,忙起身將她扶了起來,“翠萍,想是你誤會了,有柱沒做錯事,是我想將他當(dāng)叔叔代,他不依,哪有你想的那些,好了,快起來!我這還有事要和你們商量呢!”
翠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小姐,臉紅著站了起來,瞪了有柱一眼,這纔將藥碗端給了司徒嫣,“小姐,這藥還得襯熱喝,這涼了減藥性?!?
司徒嫣也不猶豫接過碗一仰脖喝了個乾淨(jìng),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得翠萍一楞,小姐以前最怕喝苦藥,這次醒來連這個習(xí)慣都改了。
司徒嫣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計劃和想法,根本沒注意到翠萍眼中的驚疑,停了片刻,纔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下。
“有柱、翠萍,大哥已經(jīng)幫你們贖了身,你們以後也別自稱奴才了?!笨粗鴥扇藳]出聲反對,這才接著說。
“大哥相信你們,我更知你們的忠心,但比起我的安危,我更擔(dān)心哥如今的安危,剛我問了翠萍,母親的嫁妝所剩的也不多,雖然這些年也攢了些玉器、瓷器的,可因是急著脫手的,所以也只得了一千多兩的銀票,再加上一些散碎銀子和母親生前的首飾。大哥爲(wèi)了我這個妹妹,竟然將母親的東西都給了我,如果讓吳府的人知道了他以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有柱有些不解的擡起頭看了翠萍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的茫然,兩人一起望向司徒嫣。
司徒嫣也沒太注意,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xù)說著,“我想著將這一千兩的銀票給你們拿去,明天一早你們兩人就趕回京城。”司徒嫣的話還沒講完,有柱先急著反對,連低頭都忘記了。
“小姐,這可使不得,要是小的們都走了,您一個人可要怎麼辦?少爺信任小的,纔將您託給了小的,小的可不敢就這樣離去。”
“有柱,你先別打斷我,聽我把話講完?!彼就芥讨雷屗麄兿嘈乓粋€6歲的孩子是很困難的,但她對自己有信心,雖然身體小些,但她有空間,有銀子,還有功夫,雖然這具身體有些不給力,但她自信自己可以活的很好,至少不會讓自己餓死或被人拐賣了。而原主的哥哥還處在危險中,二姨娘爲(wèi)了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放得過嫡出的大少爺,更何況那個吳德是個不靠譜的,如果讓他知道這個兒子已經(jīng)知道了他乾的那些個齷蹉事,怕也容不下這個兒子。
司徒嫣正了正臉色,讓自己看起來更嚴(yán)肅,更有威信些,這才又開口接著說,“我已經(jīng)想好了,之所以讓你們回去,是因爲(wèi)哥的處境比我危險,如果再不快些,我怕他也會出事,那個女人(二姨娘)好不容易害死了母親不會就這樣罷手的。你們趕回京,也別回吳府,想辦法單獨與大哥聯(lián)繫,讓哥找個理由回六安縣老宅,就呆在祖母身邊,至少眼下還能保個平安。叮囑哥在離開京城當(dāng)下,就找個理由偷偷溜走,以那個女人的耐性,怕是隻要哥一出京城門,就會遭人暗殺?!?
“??!大少爺!”翠萍一臉的驚恐,捂著嘴流著淚,不敢放聲大哭。
“這是我和哥的命,是我們要承擔(dān)的,沒什麼可怕的,只要佈置的好,哥和我都不會有事?!彼就芥膛牧伺拇淦嫉氖直?,算是安慰她。
“我知道你們擔(dān)心我,放不下我,我不怕的,到時我會請鏢局的人託鏢,一樣可以安全的到達(dá)李家村?!彼就芥讨皇遣聹y這個時代應(yīng)該有保鏢的吧!
“小姐,要不您和我們一起回京,然後再和大少爺一起去六安縣?”有柱也擔(dān)心大少爺,但小姐才6歲,也沒個大人在身邊,此去李家村路途遙遠(yuǎn),就算有鏢局護(hù)著,也不能放心。更何況到了地方,小姐要如何生活,這些都是難題。
“不行,”司徒嫣果斷的反對?!拔乙窃诟缟磉?,他只會更危險,我那個父親也決不會讓我活在這個世上的。因爲(wèi)我就是他的污點是他殺害母親的人證。而且哥的身邊多了我,就會有顧慮,做事時就會畏首畏尾,怎麼能爲(wèi)司徒家報仇,你們只管放心,在你們離開前,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就算是我一個人也一定能生活的很好。”
司徒嫣看著二人還要勸她,先從身上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有柱,“這個你先放在身上,去打聽一下,這縣城有哪些鏢局?得了信兒,近快的回我。我這身體有些累,先進(jìn)裡間休息。”
“翠萍,你去看看,有些什麼吃的,多弄幾個菜,一會兒我們?nèi)齻€好好吃一頓?!?
司徒嫣也不給兩人反對的機(jī)會,直接進(jìn)了裡間,她知道他們的擔(dān)心,可她又能如何,總不能明知原主的親大哥有難,而見死不救吧!
一刻鐘多些,有柱就回來了,站在裡間外的門口回話,“小姐,這城裡有兩個鏢局,一個較大,開的時間久些,叫‘金鷹鏢局’;另一個是新亮的鏢(新開的),叫‘威遠(yuǎn)鏢局’。”
司徒嫣躺在裡間的牀上也沒起身,隔著門簾吩咐道,“那個‘金鷹鏢局’的就算了,你去‘威遠(yuǎn)鏢局’打聽一下,就說要託‘人身鏢’看是個什麼價錢?不要將我們的身份說出來,就說你是京城某個老爺府上的管家,本來是要趕回新昌縣給家裡老人賀六十大壽的,因著主人家這邊突然的有事,你要趕著回京去,不得以的只好讓自個家的小子先回去,也算盡了孝心。”司徒嫣對“金鷹”這兩個字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所以直接就選了威遠(yuǎn)。
這女孩子出遠(yuǎn)門,總是不便的,少不得到時,她還要女伴男裝一下,至於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只會招來殺身之禍,還是不提的好。
“小姐,您再考慮看看,奴才總覺得讓您一個人走那麼遠(yuǎn),這心裡實在落不下實地兒?!?
“有什麼話,等你回來再說,先去吧!免得人家歇了市。”
“嗨!”門外有柱嘆了口氣,可這是小姐吩咐的,他一個下人只能聽著,跺跺腳,還是出門去了。
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翠萍提著個食盒回來了,“小姐,小的置辦了四個菜、一個湯,還有三碗白米飯,三個饅頭,您看可還少些什麼?”
“這些夠了,等有柱回來,再開飯?!?
“小姐,哪有主人等奴才的理兒,您先吃著。他吃剩的就行。”翠萍知道小姐對他們好,可她實在不敢讓小姐等著。
“等等吧!這天兒也不算涼?!彼就芥棠X子裡的事太多,想借著這會兒再理理。也得想辦法,讓這兩人能相信她才行。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有柱就回來了,“你怎的去了這麼久,小姐還等你吃飯呢?”翠萍見有柱回來的遲了,不由得訓(xùn)了他兩句。
有柱只是笑笑,也沒多話,司徒嫣倒有些過意不去,解釋了兩句,“是我又差了他去做事。好了,這人也齊了,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說?!?
司徒嫣勸了半天,二人才一起坐下悶著頭吃飯,有個燉肉菜,一隻雞,再有兩個青菜,湯是什麼司徒嫣也沒吃出來,實在是她心事重,吃什麼都沒滋味,勉強(qiáng)將飯吃完,翠萍上了茶,三人這才坐下講話。
“小姐,‘威遠(yuǎn)鏢局’明兒個一早正好要出趟鏢去北面邊關(guān)的,路過新昌縣,鏢局大掌櫃的說了,6歲小子,屬於孺子,就要的貴些,20兩銀子?!?
“合理!”司徒嫣倒沒覺得貴,她剛纔在等有柱時,將這個時代的物價和銀錢向翠萍打聽了一下。威遠(yuǎn)鏢局給的這個價算是公道。
“可有說,明兒個幾時起程?”
“城門卯時末(6點鐘)纔開,他們是辰時初(7點)起程。小姐,您再想想,您一個人小的是真的放不下心。”
“去吧,先把鏢局的事兒辦了,回頭再說?!彼就芥逃謬诟懒藥拙?,這才催著有柱出門。有柱一步一回頭,最後還是搖著頭出了門。
“小姐,您還是再想想吧,這怕是奴家回了京,大少爺也不會放過俺們的?!贝淦枷胫约汉陀兄宋⒀暂p,小姐怕是不聽的,不如拿大少爺說事,也許小姐會聽的。
“這個你只管放心,我會給哥寫封信,他會理解的。這事兒等晚上再細(xì)說。”
司徒嫣怕翠萍再嘮叨,忙遞了十兩銀子給她,“翠萍,你去幫我買三件男孩子穿的衣服,要那種窮人家穿的粗麻布的,最好是帶著很多補(bǔ)丁的,要一身秋天穿的夾衣褲,兩身冬天穿的棉衣褲,再買一牀棉被,要小點兒的,夠我蓋的就行,只是那被面兒越舊越好,再買二十個饅頭,一把匕首,一個揹簍,我再給你寫個方子,去藥鋪按方子抓些藥來?!?
“小姐,被子在裡間衣箱子裡就有?!贝淦贾佬〗闶稚吓乱矝]多少銀子,這以後的日子用錢的地兒多著呢,就想幫小姐省些銀錢。
“那被子不行,太新,而且還是緞面的,太扎眼,拿出來是要出事的?!彼就芥桃贿厡懰幏阶樱贿吅痛淦剂闹?。
“行了,這方子寫好了,你快去吧!一個人出門小心些,有事了大聲的喊,總會有人幫襯的?!彼就芥瘫鞠胱约喝サ?,可她一個6歲的孩子,拿著那麼多錢,怕被當(dāng)偷兒給抓起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翠萍還想再勸勸,可看小姐已經(jīng)撫著頭在想事了,只好先去採買,順便將食盒子拿去還了。
司徒嫣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看著屋外的街市,這是她來到古代的第一天,現(xiàn)下正是八月十一秋分,秋老虎烤的整條街道都透著股熱氣,薰的人心煩意亂。心中的不安和孤獨讓她有些想哭的衝動,甚至由心裡往外冒寒氣。望向北方按照她的估計,從河南縣一路向北,等走到新昌縣怕是已經(jīng)快入冬了,也不知會不會趕得上頭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