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鵝懵了:“憑啥就是姚會計的?他多個啥?你們村裡的東西,偷了還回去不就得了。就算是姚會計的,給他就行了唄。多大點事,還至於找派出所?”
周春文雙手一攤:“不知道。你大姨不讓我打聽。”
趙大鵝點點頭,進了屋子,問程錦溪:“大姨,咋回事兒?”
程錦溪就說了一下,和周春文說的差不太多。
就是周育仁看塌了的村部,有個爐子,沒人要,就搬家裡來了,結果姚會計說那個爐子是他的,就把派出所找來了。
“那我大姨父呢?”
“他們都在老豬圈那呢。”程錦溪說道。
“不太行。要我大爺爺有空就好了。他和你們村長說一句就好了。不過今天我小老叔回來,這會兒他沒空。”趙大鵝有點頭疼。
思來想去,趙大鵝終於想起來一個人,隨後說道:“沒事大姨。小問題。你等我。”
“我回去一趟。一會就讓他們放人。什麼玩意呀,一個爐子,破玩意,還特麼鑄鐵的,頂多也就三五塊錢,還特麼找派出所。想錢想瘋了吧。”趙大鵝罵著便飛奔出去,直奔吳家。
吳家有電話,這點很重要。
趙大鵝趕緊到了吳家,由於事情比較匆忙,也顧不得閒聊什麼的了,她就說借用一下電話。
隨後按著以前鄺守義給自己的電話,撥了過去。
這還是趙大鵝頭一次有事打電話,電話通不通趙大鵝也不知道。
不過很幸運的是,電話通了,接電話的也是鄺守義。
“喂,哪位?”
“大侄兒呀,我是趙大鵝呀,你老姑……”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很久……
鄺守義自然不會舒服趙大鵝叫自己大侄兒的,他年紀大,身份也很高了,好歹也是個一個局長,他不要面子的嗎?
“是大鵝呀……”
“我是你老姑。”
“額……”電話那頭鄺守義戰(zhàn)略性的咳嗽了兩聲:“我還沒下班。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很明顯,鄺守義身邊是有同事的,這會讓他叫老姑,多少有點難爲他了。
好在趙大鵝是一個“大度”的人:“嘿嘿嘿。是有個事想求你……”
於是趙大鵝一五一十的就把大姨父周育仁因爲拿了已經塌了的村部裡邊的一個爐子,被姚會計給找了派出所的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趙大鵝說道:“我也是希望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的。但是很明顯這件事的性質是有問題的。舉人杖子村部已經塌了,很多很多年了。那裡邊的東西,理論是是屬於全體村民的。雖然我大姨父這事不太厚道,但是一個破的鑄鐵爐子,值多少錢?一塊錢也沒人要呀。那就是個鑄鐵的,不值錢的。所以,明顯姚會計是訛人。而派出所可能不清楚情況,就來了解情況,又先入爲主了。”
“嗯嗯,你說的是真的,這事就簡單。”
“真的。”趙大鵝認真的承諾。
“我處理。”
……
隨後趙大鵝就跑回了大姨家裡。
程錦溪倒也沒什麼反常的,就是脾氣明顯不太好,在家裡仍舊沒事找茬訓周春文。
周春文也不吭聲,直到趙大鵝回來了,她才撇撇嘴,低聲說道:“瞧瞧你大姨,妥妥的一個怨婦。”
趙大鵝倒吸一口涼氣:“嘶……大姐,你這用詞不對呀。我大姨那妥妥的蠻。”
蠻是這邊的一個形容詞,有時候形容人蠻不講理,也有時候形容人四六不上線。
當然了,趙大鵝的意思就是說程錦溪現(xiàn)在這會蠻橫不講理。畢竟趙大鵝自己都不知道,四六不上線到底啥意思。
不過趙大鵝這會也不能勸慰程錦溪了,畢竟可能她心情不大好,勸了也沒用。
趙大鵝問道:“大姐,大哥呢?”
“他呀……不知道。他遇事就麻爪了。好像去隔壁找我大爺周普仁去了。哼,找他啥用?難道讓我大爺去給姚會計磕一個?”周春文搖頭不滿。
趙大鵝嘿嘿嘿一笑:“這你們村。要我們村,都能打起來。就那天錢斌都和我們村長幹起來了,也沒咋滴了他。老劉頭我聽說,讓錢斌給打的,直接還腰間盤突出,也沒找派出所呀。”
周春文切了一聲:“你奶奶還找派出所了。”
趙大鵝氣的站了起來:“不是……大姐你是真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沒事提王桂香乾啥,我現(xiàn)在聽她名字,就反胃。”
“反胃你倒最近天天去老宅。”
“你不懂。”趙大鵝故作高深的說道:“我那是忽悠我老爹和我三叔幹活。我打算整個粉碎機,粉糧食,賺點錢。”
周春文終於把黃豆給挑好了。可能程錦溪也知道用水泡一下快,但是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故意讓周春文這麼費勁的來,周春文也沒辦法。
整好了黃豆,周春文倒鍋裡開始煮。
“大鵝,你去抱點柴火。”
“你又支使我?guī)只睿仡^我和我大姨告狀。”趙大鵝不滿的撇嘴。
程錦溪探出頭從裡邊屋裡出來:“你們姐倆又咋了?”
周春文哼了一聲,自己抱柴火去了。
趙大鵝說道:“大姨,你領我去看看我大姨父。我給他找人了。派出所也不會抓人的。沒多大點事,一會就回來了。那爐子咱們不要,還他們。”
程錦溪說:“行。”
於是帶著趙大鵝就出了家門,去了姚會計家裡。
………
這會兒,姚會計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像看犯人一樣看著周育仁。
旁邊還有幾個正在瞭解情況的派出所的人。
周育仁蹲在地上,一言不發(fā),臉色不好。
姚會計有些冷漠的說道:“老周,這爐子是我家的。你偷了叫咋回事?今天說啥都沒用。要不就罰款,要不就去派出所說道說道。”
周育仁一臉的怒色,但是敢怒不敢言,低聲道:“咱們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住著。你還找派出所?”
“咱們哥倆關係挺好,但是一碼歸一碼。”姚會計不痛不癢的說著。“我也不想難爲你,你要不交點罰款得了。這事就過去了。偷東西,可不是個小罪名。到了派出所裡邊,那你可少不了挨一頓打。”
周育仁也聽說派出所裡邊打人,當然他也沒進去過,也是聽人說的。
就有點害怕了。
問道:“那罰多少錢?”
“不多。五千塊錢。”姚會計伸出一隻手。
周育仁直接嚇的站了起來,聲音都開始抖了起來:“多少?五千塊錢?一個破爐子,你罰我五千塊錢?”
姚會計一攤手:“誰讓你偷了?偷東西了,讓人抓著了,咋說的來著。捱打要立正。你要不偷東西,罰不著你吧。”
周育仁低著頭,自認倒黴。
但是,五千塊錢他可沒有。誰家這個時代有那麼多錢?
“那……我也沒有五千呀!”
“沒五千,就和派出所的一起回去唄。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別到時候,你有污點了,你滿村子說我不厚道。”姚會計冷哼著。
周育仁愁的不行:“不能少點?我真沒五千塊錢呀。”
“那你和派出所的說。”姚會計直接拒絕。
趙大鵝正走進來,聽見他們談話,笑著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姚會計:“哎喲。官不大,譜挺大呀。”
“你誰家孩子?”姚會計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一身水紅色棉襖,長的水靈靈的。
“這我們家小姨子的閨女。”周育仁說道。隨後看著趙大鵝:“你咋來了?”
趙大鵝嘿嘿一笑:“過來看看,看看這姚會計,私設公堂,敲詐勒索。”
姚會計立刻不滿意的呵斥道:“哪來的野孩子,給我出去。”
趙大鵝卻滿不在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是村部。是爲老百姓辦實事的地方。這又不是你們家,你算老幾?這麼指著我?切……”
趙大鵝冷哼一聲:“這不派出所的張一李二,你們二位嗎?你倆真有空。這麼點事,還沒解決了?一會你們所裡就來電話了。”
張一李二和趙大鵝有過接觸。上次王桂香被抓進去,也是他倆來的。畢竟這十里八鄉(xiāng)的,都不太遠,派出所也就那麼幾個人,所以他倆來也是正常。
上次他倆就被趙大鵝一頓法律知識給晃悠懵了不說,回去還挨批評了一頓。畢竟趙大鵝雖然歲數(shù)小,但是人家縣城有親戚,親戚還挺硬氣,一句讓他倆不要徇私枉法、知法犯法,差點飯碗都沒了。
後來這兄弟二人,學習了很長時間的民法典……嗯,現(xiàn)在基本上可以倒背如流的地步了。
他倆一看趙大鵝來了,神情頓時尷尬不已,笑著說道:“這個……老姑呀,我倆也不想來,但是有人叫我們來,出了事情。我們也就來了。”
二人說的起碼有理有據(jù),證明自己並不是無的放矢,沒事硬過來的。
趙大鵝自然也認識他倆。
姚會計一看情況怎麼就不太一樣了,難道這個小丫頭,有問題?
正說著話,那邊電話響了。
姚會計接了電話,但是電話是找張一的,張一就過去接電話。
掛了電話,張一臉色瞬間又不太好了,他說道:“那個,要是沒啥事,我們就走了。”
“走了?”姚會計愣住了。“這小偷偷東西,還沒處理呢?”
張一不客氣的說道:“那個破爐子,就那麼點事。夠不上違法的。我們頂多口頭教育一下。”
隨後張一走過去問周育仁:“你偷東西的這個行爲是不對的。雖然偷的東西不值錢,但是這種偷東西的行爲是錯誤的。你知道錯了嗎?”
“我知道錯了。”周育仁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好了。你把那個爐子,還回來就行了。”張一說道:“或者,按著市場價,賠償。那個爐子是鑄鐵的,現(xiàn)在鑄鐵兩毛錢一斤。一個爐子,十來斤鐵。也就是兩塊錢。現(xiàn)在對你罰款二十,十倍罰款。你認不認?”
“二十?我認。”周育仁痛快的拿出來二十塊錢。
張一併沒有收:“鑑於你第一次偷東西,而且態(tài)度好。就先本來罰了。把東西還回來就行。這事就過去了。”
“我已經還了。”
“那就沒事了。”
張一和李二九準備走了。
姚會計不幹了:“憑什麼呀?他偷了東西就走?”
張一解釋道:“有明文規(guī)定。偷盜不足二千元的,口頭警告。我們已經警告了,並且他認罰態(tài)度好。有什麼問題嗎?”
姚會計:“那我不幹!我得罰他五千塊錢。”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你這是敲詐勒索了。你這罪名很大了。再說了,那爐子是公家的,不是你的。我勸你以後,也不要亂佔用公用資源。”張一嚴肅的說道:“現(xiàn)在,也對你警告一次。”
隨後張一李二就走了。
周育仁也起身想走,被姚會計拉住了。
趙大鵝冷冷的看著:“咋滴?你還想幹啥?都一個村的,你是真行。”
周育仁甩開姚會計的手:“咱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姚會計還想說什麼,周育仁卻已經拉著趙大鵝,大步流星的走了。
到了家裡,程錦溪一看見周育仁就埋怨道:“不是,你說你沒事偷什麼爐子?要不是大鵝,你這還回不來呢?你說你圖啥?”
周育仁低頭,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低聲道:“我不是尋思那個也沒人要嘛,我就撿回來了。誰尋思姚會計這麼噁心。”
趙大鵝也說道:“那傢伙確實噁心,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還整這事。”
“那姚會計一肚子壞水,一點人事不幹。”程錦溪罵道:“他咋不出門讓車撞死呢。”
“大姨,別那麼生氣。”趙大鵝安慰道:“消消氣。你們村,沒小轎車,出門撞不著他。”
程錦溪蹙眉:???
“我不管。來年秋天,我偷他家玉米去……”
趙大鵝一陣頭疼。
確實這個年代盛行這套。明裡和和氣氣,但是一旦得罪人,背後就偷你。
這個時代也沒監(jiān)控,也抓不住。玉米也沒記號,丟了你都沒辦法。何況在玉米地裡,誰能住地裡?要得罪人了,人家去禍害你,你還真沒辦法。
周育仁以前就幹過,而且他體格還真好。前世趙大鵝聽說周育仁一個人,抗二百斤的麻袋,走半宿都沒事。周育仁生活這方面,優(yōu)點不多。耍錢,偶爾偷點吃的,也是正常的。
不過他對趙大鵝還是真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