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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第247章

第247章

屋裡的趙大鵝早就閉了燈安靜的呆著,旁邊的周春紅呼嚕打的震天響,趙大鵝睡意全無,懟了懟旁邊的周春文。

“大姐,睡著沒?”

“大姐已經死了,小事燒香,大事燒紙。”周春文不耐煩的翻身過去,不搭理趙大鵝。

趙大鵝繼續扒愣了一下週春文:“大姐,這都夜裡十二點多了,我咋沒聽見外邊有動靜呢?你說你爹和你大哥,不會凍死了吧……”

周春文猛地坐了起來,把頭髮給繫上了,倒吸一口涼氣:“嘶……大鵝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這倆二傻子九點多十點來鍾就出去了,這大冷天凍兩個多小時,別特麼沒蹲到姚會計,明早再給他倆收屍去。”

隨後周春文穿上了上衣和棉襖,一邊穿一面埋汰趙大鵝:“大鵝,就你出的餿主意。我可就一個爹,我爹要凍死了,你說咋整?”

趙大鵝:“我賠你一個親爹?”

“你拿什麼賠?”周春文懟道,不過隨後就感覺不太對勁:“不對呀,哪有賠個親爹的?整的好像我缺爹一樣。我呸!!!”

周春文就要開燈,讓趙大鵝給攔住了:“等會兒。我就那麼說說,再等等。萬一一會兒有人來,看咱們屋裡燈亮著,該嚇跑了。”

周春文只好作罷。

不過周春文仍舊把衣服什麼的都穿戴的好了,重新坐到炕頭,也不睡覺,也不說話,就這麼呆著。

趙大鵝也坐了起來,穿上了棉襖,坐了一會覺得困的不行,就躺在枕頭上,瞇著。

雖然晚上睡覺的時候,喝了一碗濃茶,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困,有可能經常喝的緣故,身體有一些免疫了。

趙大鵝剛睡著一會兒,就感覺外邊好像有動靜。

趙大鵝瞬間就清醒了,今晚爲了以防萬一打草驚蛇,周春文把狗子都栓到房子後邊去了,這樣風聲太大,狗子也就聽不太好前邊的響動,免得到時候狗子一叫,嚇跑了人。

趙大鵝撩開窗簾,看著黑漆漆的夜色,外邊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她盯著門口方向看了一會兒便低聲說道:“大姐,來人了。”

周春文冷哼了一聲:“大鵝呀,我剛剛看了,啥也看不見。你看見個啥了?看見鬼了呀,這麼黑的天,你可別吹牛了。”

不過下一秒,就聽見外邊哎呀一聲慘叫,隨後就是一聲憤怒的咒罵:“臥槽!哪個狗孃養的在這挖坑……”

趙大鵝心頭一喜:“嘿嘿嘿,嘿嘿嘿。哎呀,哎呀,那誰掉進去了。茬不死他!”

(茬在這裡邊是一個特有動詞,和扎差不太多的意思,但是是一個被動詞彙,類似於被扎的那種詞,用的時候極少,非常特殊的方言。)

周春文也立刻爬到窗臺,從玻璃往外邊看,可是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著,就聽見一聲聲的哎喲聲傳來。

過了不到一分鐘,就聽見那聲音陡然提高。

“哎呀……我去你大爺的!”

“你們是誰???別打我腦袋,別打我腦袋……”

“啊……”一聲極爲刺耳的尖叫聲傳了出來,聲音裡似乎還含著深深的疼痛感和恐懼的氣息。

“我的腿,我的……”

隨後,一切彷彿未曾發生過一樣,聲音戛然而止。

在屋裡窗臺邊上趴著的姐倆一臉茫然:“嘶,不會打死了吧?”周春文有些害怕的說道。

趙大鵝也不知道,低聲嘀咕著:“這個要看你爹下手,不過聽剛剛的叫喊聲,估摸是疼暈過去了。”

“那咋辦?”

“胳膊折了腿折了好辦。剛剛那麼大動靜,裝不知道,就顯得不太合理了不是?”趙大鵝分析道。

確實剛剛夜裡突然有那麼大動靜,左鄰右舍都該醒了。這個時候裝不知道,恐怕就不太合理了不是。

“一會兒,等他倆回來。之後再開燈,之後再出去假裝看看。記得叫上鄰居……”

“大鵝呀………”周春文眼神古怪的看著趙大鵝:“你又不是頭一天住我家。我家東邊那鄰居是瞎子……曾瞎子,從小就瞎了,至今已經六十多年了。一會帶他出去看看?還是說我家西邊的鄰居?西邊的鄰居是個瘸子,得了小兒麻痹癥瘸了,也已經瘸了好幾十年了,走道老費勁了,這黑燈瞎火的,叫上哪個鄰居?”

趙大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大姐,你家這倆鄰居,是真特麼優秀。”

要說起來這個,趙大鵝還是知道的。比如周春文口口聲聲說的三國演義,基本上就是小時候,聽上邊那個鄰居曾瞎子講的。那個人性格不太好的樣子,但是不是什麼特別壞的人。畢竟瞎子也幹不了什麼壞事。

下邊那個鄰居,極度吝嗇。人是個瘸子,有點殘疾,今年六十多歲了,上邊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癱瘓的老孃相依爲命,瘸子本身是個光棍漢。

不過曾瞎子不是光棍,他還有個老婆,他老婆還是老趙家的人。不過不是本家的,是一個出了五服的人,叫趙維卉。也是一個半殘疾人,趙大鵝還得管她叫大姑奶奶呢。

老趙家男人的輩分是廷、鐵、永、忠、仁。女人的輩分是維、春、清、秀、淑。

人多,也有亂起名的,不過那是少數。畢竟趙大鵝這種屬於特別特殊的了。家裡兩個,一個是亂起的,一個是趙大鵝亂起的……

這個趙維卉有羊羔瘋不說,還是兩個鼻子。也就是她有四個鼻孔,很嚇人的那種……

當初不犯病的趙維卉就嫁不出去,犯病了的趙春卉更嫁不出去。好在,最後遇到了不懼怕她長相嚇人的曾瞎子……

兩個人呢還有兩個孩子,不過一個孩子英年早逝了,具體得了什麼病,趙大鵝不知道。另外一個孩子,也是先天腦癱,雖然還在,而且年紀很大,但是也沒辦法出門,容易找不到家。所以曾瞎子經常把那娘倆關起來,因爲出去他倆就找不到家了。只有曾瞎子精神還正常,而且是個手藝人。

但是不管哪個鄰居,都不太好當做證人的……

趙大鵝想了想,問道:“大姐你家就沒啥正常點的鄰居啥的?”

周春文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真沒有……”

趙大鵝腦袋極速的運轉著,心裡想著對策。

不出去的話,一會兒沒事。先不說姚會計被打死沒,就算沒死,如果暈過去,凍幾個小時,明早也就涼了。

東北的冷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能凍死人的。

別看說要是胳膊折了,腿折了,問題不是特別嚴重。但是如果凍死人了,這性質就立刻變大了。

不過這深更半夜的……

“有了……”趙大鵝眼神一冷。

“大姐,放火燒柴火垛。” “啊?”周春文都驚呆了:“臥槽!大鵝呀,你這是要毀屍滅跡咋滴?”

“大姐啊,你看我像那種人嗎?”趙大鵝說道:“大姐你去,把你們門前最前邊堆著那堆玉米秸稈,給點了。那個距離你家木頭的那個柴火垛,有點距離。一定燒不到那裡……著火了,人就來的多了。到時候,就會有人看見姚會計了。而且你家都著火了不是,那是不是姚會計放的?大夥就該懷疑了。”

“那到時候姚會計腿折了,說我們打的怎麼辦?”周春文問道。

“證據呀。”趙大鵝說道:“說話要講證據。在你家門口,他腿折了,就是你們打的?他有個毛的證據。再說了,大傢伙一羣人呢,誰都能看見著火了,但是絕對看不見有人打折了他的腿。你們就說火是姚會計放的。先倒打一耙,之後再說。”

“好嘞。”周春文拿著火柴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周育仁和周天富從後邊回來了。

再之後,周春文跑了回來。

一兩分鐘之後,只見老周家門前最前邊的那堆玉米秸稈,就著火了。

火光竄天,紅了半邊天。

周育仁還疑惑不解,趙大鵝便把剛剛的話,和他說了。

周育仁問道:“那現在咋辦?”

“換身衣服,裝作啥也不知道,出去救火救人。”

於是周育仁和周天富換了衣服,便出去了。

村裡著了火,瞬間就出來一大羣人救火。

不過與其說是救火,倒不如說是說來看著別讓那火蔓延太大,把整座山給點著了就行了。

都說水火無情。

實際情況也是如此,玉米秸稈著了的時候,兩三驢車的玉米秸稈,那火苗子足足有三四層樓那麼高,隔著十來米都感覺燙臉,所有人都到不了跟前去。

村裡也只有一口老井,確實有人提著水桶帶著水來了,周育仁卻說道:“火太大了,救不了了。人別傷著,這棒子秸,不值錢。就當過年點大火堆了。”

衆人看周育仁這麼說,也都不救了,開心的看著。

突然就有人發現了昏迷的姚會計:“哎呀,這不姚會計嗎?他啥時候也來了?姚會計……姚會計……”

姚會計早就被人給拖到周育仁家門口旁邊,不過還是沒有醒過來。

衆人紛紛疑惑不解:“哎呀,他跑這睡著了?真邪門了啊。大夥來救火,他倒睡著了?”

這時候姚會計的叔叔,也就是村長看了看姚會計的臉色,總感覺不太對勁,他低下頭摸了摸姚會計,一切還正常,他就迷糊了:“這咋回事呢?他啥時候來的?”

“不知道。”衆人都這麼說。

周育仁也一臉茫然的說道:“不知道呀,剛剛大夥忙著救火來著,沒注意看。”

趙大鵝在一旁,看別人提著帶水的水桶說道:“不會是火太熱,姚會計熱暈過去了吧?要不給他整點涼水,讓他清醒清醒?”

衆人不知道該怎麼做,也就默認了趙大鵝的說法。

於是趙大鵝提著一桶水,kutong一聲,就把水倒姚會計腦袋上了。

(kutong也是我們當地特有名詞,就是形容倒水或者落水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姚會計吭嘰吭嘰的醒了。

“啊~~啊………”姚會計聲音拖著特長的尾音,哼哼唧唧的叫疼:“疼死我了,我的腿……腿折了……”

村長大驚失色:“啥?腿折了?咋回事?”

姚會計再擡頭,才發現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他都懵逼了:???

怎麼這麼多人?

姚會計剛想說是周育仁打折的,但是全村人都在這裡,誰信?

問題,他腿折了,折在別人家門口?

多少有點離譜了。

姚會計再向那邊看,火光沖天……

他更懵逼了:臥槽!著火了……

姚會計現在大腦都有點不太夠用了,他現在徹底亂了。全村人都在,但是沒人看見他幹壞事來,也沒人看見他被人把腿打折了。

如果他說出來,腿是被人打折的,那被誰打的,他沒證據不說,別人一定追問,他爲什麼半夜來這裡?難道半夜報復周育仁的事,能說出來?那他這個會計不用當了。

“我……我……”

姚會計吭哧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說辭:“我第一個看見老周家著火了,我著急就跑來了。天太黑,我沒注意看,大腿磕到電線桿子上了,我跑太快了。就折了……”

衆人一臉懵逼:臥槽!!!大腿撞線桿子撞折的?這得多大勁!!!

它,不疼嗎?

趙大鵝在一旁聽著也是愣住了:臥槽!!!狠人呀!!!

不得不說,這姚會計真有兩把刷子,醜事說成了好事不說,還瞬間拉昇了自己作爲村裡會計的高大形象!!!

不得不佩服他!!!

村長將信將疑:“那……你咋整?”

姚會計心一橫:“不用管我。救火要緊。老周呀……”

周育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哎呀,老姚,你看你,爲了我家事,腿都跑斷了,我這心裡過意不去呀……”

“我身爲村裡的會計,村裡的事,就是我的事!!!”姚會計義正言辭的說道:“不就是折條腿嗎?也都是小事。只要村裡的人沒事,我心裡暖和呀。老周,只要你家柴火沒事,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育仁就差點上前握住姚會計的手使勁搖了:說句人話吧行不行,求求你了,你再不說是我打折的,我都不好意思要主動承認了。

這麼高大上的姚會計,不僅瞬間提升了形象,而且也將這件事給掩蓋了過去。

村長點點頭,頗爲滿意的說道:“這事你做的好。不虧是我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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