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王言之的葬禮,在b市舉行。
這次的葬禮,應了王言之的要求,儀式舉辦的十分簡單。
但出席的人,卻是不少。
除了雲氏財閥的股東和高層員工,a市所有的權貴,幾乎都派了一個代表出席。
倒不是對王言之有多深的感情,而是雲昊天一個面子。
葬禮的舉辦地點,在一片小小的草原,那是王言之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似乎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所以她在遺囑中,指明瞭要土葬在這裡。
清一色的黑色人羣,彙集在了這片小小的草原,牧師念著沉痛的悼詞,現場肅穆而莊嚴。
一個小時後,葬禮結束。
來弔唁的人,慢慢散去,容夏也跟隨人羣,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葬禮後續的事情,還需要雲昊天處理,所以就留下雲若初一人,先行了一步。
雲若初仍是站在墓碑前,她的身旁是她的外婆袁衣。
兩人安靜的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袁衣的目光,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注視著墓碑,未曾離開過。
墓碑上,王言之的照片,和她平日不茍言笑的樣子,判若兩人。
照片中的她極爲年輕,且笑的十分燦爛,一口白牙,極爲引人注目。
可即使笑容燦爛,黑白的色彩,還是溫暖不起來。
說起袁衣和王言之,還有一段不得不說的故事。
兩人當初相識的時候,雖然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但兩人都是單身母親,且袁衣那時候又丟了女兒,王言之時常安慰她,兩人久而久之,就成爲了惺惺相惜的好友。
雖然,後來因爲雲昊天和袁初見的婚事,兩人爭吵過,這些年也幾乎不。
可彼此之間,卻有著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友情。
這種友情,彼此都心照不宣,雖然不,但兩人心裡都一直記掛著對方。
不過,歲月終究是一把利器,曾經笑容美好的姑娘,如今也變成了冰冷泥土中的一把黃土。
終於,大家都老了。
王言之這一死,袁衣也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心裡嘆息了一聲,袁衣回想了許久,才淡淡的開口。
“若初,有些事情,你奶奶她是不讓我說的,但是我覺得你有權力知道真相。”
她的語氣十分悲傷,哭的紅腫的雙眼,淡淡的轉向身旁的雲若初,滿頭的白髮,在一身的黑衣的襯托下,格外的醒目和扎眼。
聞言,雲若初有些不解,“什麼真相?”
但心裡卻彷彿有一道閘門在一點一點的打開,她有一種預感,袁衣要跟她說的真相,就是她想要知道的。
而如她所想,袁衣想要說的,的確是她想要知道的。
可是聽完之後,她的心裡震驚的同時,卻如同被一記鐵錘,狠狠的砸在了心臟。
袁衣是個極爲細膩且浪漫的老人,她所知道的事情,其實可以用很短的一句話來概括。
但她卻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訴說這些事情。
從她和王言之相識,到王言之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
年輕時,袁衣和王言之成爲了很好的朋友,兩人惺惺相惜,無話不談。
王言之說了她的許多小秘密,袁衣也說了她自己的小秘密,包括身世。
這樣的身世,也是王言之厭惡袁初見的。
但,袁衣卻從來不曾怪過王言之。
王言之是個極爲矛盾的人,她很討厭袁初見,卻極爲喜愛雲若初。
從雲若初出生開始,就手把手的將她帶大,三歲之前,簡直**溺至極,連她這個外婆,都覺得自己沒有她做的合格。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因爲吳顏母女的出現,她卻一改往日的態度,開始忽略雲若初,態度甚至變得厭惡起來。
後來,更是因爲吳顏兒子的事情,氣極之下搬去了美國,對雲若初的厭惡也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袁衣一直不明白,自己這個老友,爲什麼會突然改變,想了半輩子,她都沒有想通。
直到前段時間,她收到了王言之的信。
這封信,也是兩人之間最後的牽絆。
也是,這封信,解開了她心中的半輩子的疑問。
那時候,王言之或許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寫了這封寫。
信中的內容,讓袁衣大驚失色,卻無條件的相信的自己這位老友。
王言之在信上說:小衣,我其實很愛她,只是我不能愛她,更加不能把雲家交給她。一旦,她接手了雲家,她就會走上她爹地的老路,成爲一個傀儡。或許,你會覺得驚訝,也會覺得難以相信。可是,我沒有說假話。當初我離開昊天的爹地,就是希望昊天能夠擺脫雲家的宿命,卻沒想到他們還是找了上來。我不甘心雲家的孩子,只能做一輩子的傀儡。所以,我只能將她驅逐。她還年輕,又那麼美好,她值得擁有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以往的雲家人一樣,無意識的被人操控著。
這些事情,昊天並不知道,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醒過來。
所以,幫幫我,不要讓她走上雲家人的老路。
其他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希望你能勸她,離開雲家,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我不知道她脫離雲家,是否能夠擺脫這樣的宿命,因爲她身上有云家的血,那種血液到了一定時間,就會發作,就像昊天一樣的,當初他深愛你女兒,卻還是著了那些‘寄生蟲’的道!
但以和氏家族的勢力,我心中卻存了一絲僥倖。
或許,因爲她是和氏家族的人,命運會有所不同?
最後,我想跟你說一聲抱歉,雖然我不喜歡你女兒,可是我卻很後悔,當時沒有救下她。
讀到這裡,雲若初的雙手幾乎都是顫抖的。
什麼傀儡?什麼雲家人的宿命?什麼和氏家族?
她腦中猶如被驚雷炸開了一般,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了方向。
“外婆......”她張了張嘴,可嘴脣卻顫抖著,無法表述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往日的冷靜與理智,在這一刻毫無作用。
面前,就是王言之的墓碑,墓碑上的她,十分年輕,笑容燦爛。
雲若初紅著眼睛看著,酸酸澀澀的,卻流不出一滴眼淚,眼睛猶如干涸了一般,澀的發疼。
如果,信裡面說的是真的。
那麼她想不通的事情,她都可以想通了。
面色一點一點的變得慘白,雲若初看著墓碑上滿臉笑容的王言之,突然就回憶起來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