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吉時,四海使臣均按次序覲見,高坐龍椅上的蘇煜池神色清冷,面目如雪,接受著來自各國的祝賀,謙遜有禮絲毫看不出初爲君主的緊張生澀。
這是赫連琰第一次接觸蘇煜池,可是遠遠看到蘇煜池的時候,赫連琰竟莫名其妙的生出絲絲熟悉的感覺,自嘲般的搖了搖頭,自己真是坐到太子這個位置上之後,愈發(fā)的多疑起來。
“煊赫使臣拜見燕皇?!焙者B琰半彎著腰,低聲說。
“煊赫太子快請平身?!焙者B琰仍舊是之前不可一世的樣子,現(xiàn)在的赫連琰還有了幾分狂霸之氣,青衣黑髮,手握一柄摺扇腰間束著銀色腰帶,愈發(fā)顯得身形修長, 一雙漠然的朗目從容不迫的看著自己。
看來赫連琰並沒有認出來自己。
“這還是朕第一次見到煊赫太子,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容貌俊逸,當真是一表人才?!焙者B琰略略一笑,態(tài)度凜然地對答道,“燕皇過獎了,燕皇纔是年輕有爲,赫連自愧不如。”
客套也客套過了,“舟車勞頓,還請煊赫太子這幾日在燕京好好玩玩,朕自當盡地主之誼?!卑差D好了赫連琰,再繼續(xù)會見別國使臣的時候,蘇煜池良好的素質(zhì)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赫連琰和夏傾卿的事情,可是一雙眼睛還是時不時的向赫連琰飄過去。
坐在殿下的赫連琰也感覺到了蘇煜池探尋的目光頻頻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惱,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偶爾飲一口茶水,時不時的和身旁的謝扶蘇說幾句話。
終於見面儀式算是結(jié)束了,蘇煜池才站起了身子,“今日朕準備了宴會,爲各位接風(fēng)洗塵,還請各位隨朕一起去御花園中,已經(jīng)備好了酒菜歌舞?!?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移駕御花園,沈藍雙已經(jīng)領(lǐng)著一衆(zhòng)嬪妃等在亭中,縱使之前的沈藍雙如何心機不正,此時一身朝服盛裝出席的沈藍雙,絲毫不失一個國母的風(fēng)範。
寒暄之中,蘇煜池精靈一般的紫眸掃過衆(zhòng)人,沒有看到那梳洗的清麗身影,夏傾卿今天是不準備來了嗎?
“皇后,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叫歌姬舞姬們開始表演助興吧?!睕]想到蘇煜池話音剛落,沈藍雙已經(jīng)翩翩起身,
“諸位貴客,大家來自五湖四海,今日得以一聚是極大的喜事,故這第一個節(jié)目自是精挑細選,但如果不合衆(zhòng)位的品味,還望海涵。”言罷款款落座,宴會開始。
坐在赫連琰身旁的謝扶蘇雖然也是精心打扮過的,但是畢竟只是一個皇子妃,哪怕赫連琰是太子,自己也不能太喧賓奪主,看著沈藍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中不禁冷哼,自己終有一日也會母儀天下。
絲竹管絃響起,盡是古風(fēng)古韻的味道,雖然夏傾卿也參加了配樂編曲,可是夏傾卿堅信這幫古代人絕對接受不了太現(xiàn)代化的東西,把什麼現(xiàn)代的東西照搬過來還能讓人家欣賞的如癡如醉,那京劇地方戲什麼的,還怎麼一代一代流傳下去了。
就算是架空的歷史,也要最尊重一代歷史趨勢。
琴瑟絲竹空靈雅緻,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曲子,可是聽起來讓人只覺得身心放鬆,快活舒心,此時,臺上方纔出現(xiàn)兩抹曼妙的身影,一紅一碧,皆是純粹乾淨(jìng)的顏色,還是背對臺下,衆(zhòng)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等那二人轉(zhuǎn)身細看,紅衣女子穿一件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外罩牡丹花紋錦長衣,一頭青絲不知用了什麼新奇的法子,混著白色的綢帶挽成了一個複雜的花樣,煞是好看。看清這女子的眉眼,北燕國朝中幾位重臣已經(jīng)看出來這女子頗有幾分眼熟。
再一打量,纔想起了這不是已經(jīng)出嫁了的佳凝公主蘇煜月嘛,之前佳凝公主的絕世舞姿就已經(jīng)聲名遠播,可自從出嫁,便不曾在衆(zhòng)人面前起舞了。
使得佳凝公主親自出馬,那這碧衣女子來頭也不會小了,可是青紗覆面,只一雙精緻的眉眼露在外面,著實是看不出來是誰。
隨著樂曲的遞進,表演也不斷深入,衆(zhòng)人也被這兩人的舞姿深深的吸引住,兩女長袖漫舞,無數(shù)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卻原來舞臺之上事先已經(jīng)鋪滿了花瓣,現(xiàn)在看來,兩女子竟好像精靈般在互相追逐打鬧。
衆(zhòng)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那蒙面少女美目流盼,在場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約而同幻想這雙靈動的眸子正在瞧著自己。
雖然青紗覆面,紅衣女子已然是美豔無比,可是衆(zhòng)人均篤定這位碧衣女子的容貌定是更加嬌媚,只是這一雙清澈如精靈般的眸子,就將人的魂兒勾了去。
此時樂曲驟然轉(zhuǎn)急,碧衣少女以右足爲軸,寬大水袖上下翻飛,嬌軀隨之旋轉(zhuǎn),愈轉(zhuǎn)愈快。一身紅衣的佳凝公主則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繞著碧衣女子悠然起舞,數(shù)十名美女翩然上臺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shù)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廳中彷彿泛起藍色波濤,佳凝公主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也不知是有輕功還是如何,竟是纖足輕點,飄然於這些綢帶之上。
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衆(zhòng)人不曾注意到,那碧衣女子已經(jīng)悄然下場,
節(jié)目大受歡迎,佳凝公主大大方方的謝幕,不用蘇煜池和沈藍雙介紹,已經(jīng)有北燕朝臣道賀,“沒想到老臣竟然能見到佳凝公主起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語出,四座皆驚,方纔表演的竟然是北燕國唯一的公主,這個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佳凝公主武藝超羣,可不知是另一位女子是何人?”
開口的是赫連琰!
紫眸倏然向赫連琰的方向射過去,他發(fā)現(xiàn)了什麼?
方纔夏傾卿一上場,蘇煜池就認出來了那就是夏傾卿,雖然青紗遮蓋了大半容顏,但是隻那一雙眸子,蘇煜池便肯定,夏傾卿終究還是親自上場了。
沒有躲避,因爲知道避不開,容顏半遮,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赫連琰同樣是透過那一雙眸子,看出端倪了嗎?
在自己的印象中,這個桀驁的男子,暗自籌謀,力排衆(zhòng)難坐到了太子之位,對於女人,風(fēng)流放蕩的三皇子竟然會如此鍾情於夏傾卿嗎?
心中胡亂猜測,可是表面上仍舊自然的接到,“想必不僅是煊赫太子有這樣的疑問,在座各位也是好奇,那紅衣女子是朕的皇妹,那碧衣女子,是朕的蒂皇妃?!?
蒂皇妃?心中復(fù)又唸了一遍,這就是傳聞中蘇煜池最心愛的妃子,沒有家族勢力,青紗覆面,難道是空有曠世美貌?蘇煜池一向不耽於美色,竟會因爲一個女子的容貌,偏寵到這個地步?
這怎麼都不像是蘇煜池的作風(fēng)。
最重要的是,那碧衣女子一上場,雖然身子嫵媚,可是眸中那股子清麗純粹的樣子,竟然讓自己的一顆終日不起不伏的心泛起了陣陣漣漪,就好像那個人是自己心中一直惦念的那個人,總是讓自己生出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整個過程中,赫連琰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那碧衣女子,越看心下越激動,眼前的女子與記憶中的那抹身影慢慢重疊在一起。叫赫連琰忍不住首當其衝的問出這個問題。
“原來是燕皇的嬪妃,如此佳人,赫連忍不住要豔羨燕皇了?!弊杂信匀藖泶蹬?,雖然是國宴,各個國家比拼的不只是前超市裡,後宮嬪妃也是在暗中較勁,來訪之士掂量了一下自自己帶來的女子,還是不要上臺自取其辱了。
臣甲“老臣之前就聽說皇上寵愛蒂皇妃,今日一見,單單從這簡單一舞中便可看出,蒂皇妃性情如白蓮花般高潔,老臣真是三生有幸?!?
使臣已“沒錯,佳凝公主和這位蒂皇妃配合的天衣無縫,可見這後宮之中祥和一片,燕皇前朝後宮治理有方,真是北燕國的榮幸?!?
“果然,北燕國這個紫瞳白髮之人的傳說還是有道理的,北燕太平盛世指日可待?!笔钩急Σ坏内s緊接著說。
滿堂的讚美之言,蘇煜池只是面帶淺笑的聽著,也不知是受用是不受用。
蘇煜池的心中慢慢的都是疑惑,不知道赫連琰究竟有沒有看出來那就是之前他的皇子妃夏傾卿,掛著親切卻又疏離的表情,偶爾將目光掃過赫連琰,只看他面色冷峻,竟是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表情。
暗暗鬆了一口氣,“諸位過獎了,區(qū)區(qū)一個獻舞而已,如何看的許多,諸位美言,朕心領(lǐng)了?!?
還是那道清冷的聲線,“燕皇太過謙虛,只是不知這蒂皇妃爲何青紗遮面,莫不是燕皇捨不得我等見這蒂皇妃吧?”
剛剛送下去的那口氣又多了十倍的回到了腹中,你個赫連琰怎麼還糾纏在朕的後宮女人身上,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己還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小氣,赫連琰這句話就給自己的後路封死了,大方的承認自己就是捨不得?
那豈不是以後這片大陸上就要盛傳北燕新皇寵愛蒂皇妃竟到了不讓別人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