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走到那觀月臺上，軒轅離除了對於霍加的長相和陰柔的氣質感到一絲震驚，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這南疆的皇帝，其餘畢竟震驚的便是身旁的那個完顏穆。

對於完顏穆的威名，軒轅離自然也聽過無數次，他亦是一直都想要找個機會真正見見這個名聲顯赫的南疆大將，但卻沒有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見到的。

不過當時相見，見到完顏穆的一剎那，軒轅離亦是定住了心神，心中涌上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當時完顏穆離他不過一尺之遙，穿著一件玄色的長衫，那衫子上繡著的青蛇花紋，卻是透露出一股及其難以言說的詭秘和神秘，完顏穆更是手中拿著一把摺扇，一張銀色面具遮去大半張臉，那幽瞳只不過和軒轅離對視半秒，就自然的錯開了。

不過那抹眼神卻是一直留在了軒轅離的心上，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雖然全程他不過只和完顏穆說上了一兩句話，之後也再也沒有見過他，但如今聽得軒轅禹說起這件事情，卻是不由自主的與之聯想起來，若真是這樣子的話，之前他的種種懷疑和猜測，也就不難的解釋了。

“那如今，完顏穆，不，卿方旭，在哪裡？”半晌，軒轅離纔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他如今在那俘虜大營裡，雖然是熟人，可朕也會秉公處理，不是麼？”軒轅禹冷笑一聲，眼眸冷厲幽深，半晌才緩緩的說道：“他可曾是要毀了朕半壁江山的人，不是麼？”

雲杉不置可否，軒轅離也只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呢？”

“朕不處置他，他不是這南疆的心腹大臣麼？朕倒要看看，那南疆的皇帝願不願意來救他了，這一段時間，他給南疆立下的戰功無數，也算是這南疆的功臣了吧？”軒轅禹沉聲說道，眉眼之間卻帶著一絲涼薄。

“皇上的意思是？”軒轅離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問道。

“皇上的意思是，不如就拿卿方旭來交換皇后，若那南疆皇帝當真看重他，也應當不吝惜，畢竟皇后也只是一介女流，如何比得上他這南疆的重臣？”雲杉亦是笑著開口說道，神色之中倒是犀利的很。

“陛下如此，倒也是打算放這卿方旭一馬？”軒轅離沉吟著說道，倒是擡頭看了軒轅禹一眼。

“若是他能夠救得回冉兒一命，朕就是真的放過他，也無礙！”軒轅禹淡漠的說道，若是爲了蘇冉，他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可以，只不過，到時候若是蘇冉知道這完顏穆就是卿方旭的話，只怕一輩子都難以原諒他了。

這對於卿方旭來說，纔是最大的懲罰，軒轅禹心中很清楚，卿方旭對於蘇冉的感情，倒是一點都不遜色於他。

此生若是蘇冉記恨了他，對於他來說，纔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

軒轅離沉默了下去，軒轅禹所說的，他自然也很清楚，當初在中原的時候，一切也都看在眼裡。

尤其是蘇冉爲了救軒轅禹，之後整個人心智喪失的時候，卿方旭的痛心和難過，難以比擬，當時也一心只想要帶著蘇冉離開，若不是軒轅禹阻止了話，並說了要帶著蘇冉去尋找解藥的話，只怕當初，卿方旭就會不顧一切帶著蘇冉離開了。

他對於蘇冉的那份感情，的確是清清楚楚，適於人前，從未遮掩。

但他若是這麼愛蘇冉，爲何最終竟會如此，成了南疆的爪牙呢？

這件事情，到底是一個極大的疑團。

但是如今，軒轅離亦是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題了，他自己的事情都還未能解決，只要想到他隨後要做出那麼混賬的事情，他自己便難以忍受，更遑論其他了。

想到這裡，軒轅離已然遏制了自己的想法，旋即轉頭看了看軒轅禹，問道：“那皇上接下來，是打算如何應對南疆？”

“皇上已然制定了計劃，必然要在近幾日再度出征南疆，一錘定音，不管如何，此番必然是要把皇后帶回來，收復南疆了，”雲杉在一旁補充說道，神色之中倒是一派的成竹在胸，他只看了一眼軒轅離，便笑著說道：“按照如今的局勢，只怕這一切都不成問題了，南疆大勢已去，已經無足掛心。”

“即使是如此，也應當仔細小心一些，尤其是雲杉太子你，在戰場之上不可再魯莽了。”軒轅離笑著說道。

“這倒無妨，如今王爺你已經回來了，即使是我稍有差池，也不會影響什麼。”雲杉卻是打趣的說道。

不過這話聽在軒轅離的耳朵裡，卻是讓他一時間笑容有些凝滯，這樣的話語，此刻聽來，卻是分外的刺耳。

“今日歸來，想必皇叔已經很累了，不如就早些休息，等到明日，再做商討，如何？”軒轅禹提議到，從回來之後，他便看的清楚，軒轅離的眉宇之間倦怠不已，不過是一直強撐著罷了。

軒轅離勉強一笑，點頭說道：“也好，皇上和雲杉太子，也早些休息吧，等到明日再做商討。”

“明日朕也會帶著皇叔去看看卿方旭。”軒轅禹點點頭，卻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如是說道。

軒轅離點點頭。

三人又閒話了幾句，看著窗外的夜色已深，這才相互話別，各自離去了。

不過軒轅離走在那鋪滿星光的大道上，想到方纔對軒轅禹和雲杉說的話，心中卻是愧疚難當，他不知應當如何，而如今要做的事情，明顯是要把自己陷於不義的境地了。

而蘇冉，如今在南疆的處境也不能算很好。

自從霍加陡然變樣之後，蘇冉便更是難以在這南疆呆下去，她感受到霍加的內心的異樣和扭曲，如今甚至都不願意再見到他一面，能夠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唯一的事情就是她迅速離開南疆，但事情想來，卻不會那麼那麼簡單。

因爲知道現在，她都再也沒有見過常文婉，也不知道她那裡的情況如何，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把信送出去。

不過好事卻是，到現在爲止，她已然可以動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