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所精心設想的這一切,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獨角戲罷了。
南樞的臉色已然不同於方纔的傷心絕望,此刻剩下的,只是一片死灰,她只淡淡的擡頭看了卿方旭一眼,緩緩的說道:“四年前,若是換了別的女子,你也會救的,是麼?”
卿方旭沒有回頭看她,只是淡淡的點頭,道:“是,那日換了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我不會見死不救。”
就是這句話,南樞心中最後一絲念想,也徹底破滅了。
“好,很好,我明白了。”南樞淡淡的說道,此刻她只看了卿方旭最後一眼,便僵直的站了起來。
到了如今,把話說的如此清楚,她也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幻想,任何餘地,再在這裡拖延下去了。
卿方旭不過是把她當做最爲普通的一個手下,甚至只一味的埋怨她,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讓軒轅禹知道了蘇冉還在南疆的事實。
其餘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經被徹底的抹殺了。
她還有什麼餘地,再在這裡繼續的呆下去呢?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軒轅禹沒有回頭挽留,南樞徑直僵直的走到了那牢門前面,門外的侍衛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彷彿早已經明白似的,伸手便把那牢門給打開了。
南樞走了出去,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軒轅禹只徑直淡淡的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看著南樞走了出來,只轉身問道:“如何?你和他的談話?”
南樞只是面如死灰,雙目無神,她甚至都沒有再看軒轅禹一眼,只繼續說道:“不必了,沒有什麼好說的,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其餘的,我想也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見著南樞這副模樣,軒轅禹自然是明白,南樞和卿方旭聊得,必然很不愉快,至於爲什麼不愉快,其實料想也能得知。
之前,他便十分清楚,卿方旭雖然平日裡言笑晏晏,似乎十分有親和力一般,事實上,這樣的人,纔是最爲心冷無情的,只不過轉瞬間,就可以把你置於死地,至於愛情,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沒有絲毫用處的東西。
唯有蘇冉,也許是唯一一個打動了卿方旭的人,然而如今看來,南樞卻是那悲劇命運的一個。
“無妨,至少你應該看清,誰纔是值得你付出的人,誰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值得你此番用心,傾注心血,現在明白,還來得及?!避庌@禹不動聲色的說道,對於眼前這其實柔弱的女子,他倒是有了幾分的同情。
南樞沒有看軒轅禹,亂髮隨風在她的臉頰之上揚起,倒是頗有一種凌亂而出色的美,即使她身上穿著的不過是普通的囚服,但到底是容貌驚豔,一剎那,也是讓軒轅禹無所言語。
雖然南樞做出了這許多喪盡天良的事情,甚至是給軒轅禹帶來了極大的損失,但她到底也是個可憐人,不過是癡心錯付,選錯了人,一廂情願,如今落到了這般地步,也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憐幾分!
看著南樞那頹然如同失了魂魄的樣子,軒轅禹半晌才沉聲說道:“若是你願意告訴我關於冉兒的消息,從此和卿方旭斷絕一切往來,過你自己一人的生活,我可以放你離去?!?
南樞聽得此言,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軒轅禹,彷彿不認識他一般,半晌才說道:“你方纔說什麼?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做了這麼多禍害你們的事情,你還願意放我離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許下的承諾,自然是會遵循,只要你依言,告訴我冉兒在哪裡就是。”軒轅禹神色清朗,卻是無比認真。
寒風中他的衣衫獵獵作響,隨著風兒飄揚,倒是徒增了幾分凜冽的氣勢,讓人忍不住有一些許癡然。
軒轅禹心中的確是有幾分心疼南樞的,尤其是方纔聽得南樞和卿方旭的一番對話,到底南樞也只是個弱女子,這許多年爲卿方旭奔走做事,實際上得到了什麼呢,只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他如今只想早些找回蘇冉,了結這一切的事情,回到京城解救自己的母后,整個京都,其餘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去多想了。
南樞看著軒轅禹,彷彿不認識他一般,過了許久,她才驀然笑了,那笑容悽美絕倫,也是一種超脫和釋然,她只是看著眼前的軒轅禹,半晌才說道:“軒轅禹,你是一個好皇帝,蘇冉能夠有你這麼喜歡,在意,真是她的福氣,連我,都有幾分羨慕她了,還真是該死!”
她眼神掩蓋下的落寞,一覽無餘。
“你不必如此,只要脫離這裡的一切紛爭,你自去開始你的新生活,朕相信,你一定會遇到你的另一個真命天子,卿方旭,他不是。”軒轅禹淡淡的說道,心中也有一絲遽爾掠過的心疼。
“他若是像你就好了,也不免我這多年以來的癡心守望,倒不如死在那場饑荒裡,從未認識過他。”南樞卻只是兀自說道,言語之中,竟像極了告別,眼眸之中最後一絲光芒,也已經抹去,心字成灰。
“不必如此自怨自艾,朕說了,若是你願意的話,朕可以讓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裡的一切,你就當做都沒有發生過,如何?”軒轅禹沉聲說道,言語之間滿是勸慰。
南樞卻是神情恍惚,半晌才笑著說道:“我如今身在這裡,自然不知道蘇冉究竟是怎麼情況,想來這個忙,我實在是愛莫能助?!?
聽得南樞這麼說,軒轅禹心裡一沉,頓時便覺得十分失望了,可是看著南樞那張臉,他卻還是沉凝著,半晌才說道:“既然如此,也無妨,朕相信朕自己也能夠救出冉兒來,這裡的一切再與你無關,你走吧?!?
“你當真要放過我,軒轅禹?“南樞猛然擡起頭來,那張和蘇冉像極了的臉,此刻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的神色。
“朕說過了,既然我說了,那便要說到做到!“軒轅禹淡淡的說道,看了一眼南樞手上的鐵鏈和腳銬,神色之間是如何意味,已然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