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坐著的二人，一面是霍加，一面是完顏穆，除了他們二人，此刻又更有何人在這個時候，還有這份悠閒的心思？

霍加只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那如瀑一般的黑髮只用最爲簡單的玉帶輕輕的束起，如此簡單樸素的裝束讓他此刻不像以往一般盡顯出帝王的尊嚴，卻顯得有一種飄飄如同謫仙的感覺。

到底是那天人之姿過於出衆，不管是何等的裝束打扮，那周身的氣勢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的，自有那周身不俗的氣質風感。

而另一邊的完顏穆，還是如同往常一般的墨色長衫，衣領袖口只有那簡單的羅蘭花紋，黑髮長冠，依然是如同以往一樣，顯示出一種淡然而沉穩的氣質，就如同那暗夜的星宿一般，即使是簡單沉穩，卻依然有著不同於往常一般的穩重氣質，倒是和霍加，截然不同。

如此兩個卓越的男子，面對而坐博弈下棋，的確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霍加眉頭微微皺起，只仔細的觀察著那棋局的走向，旋即微微一笑，把一子落於那黑子密佈的中心之處。

完顏穆看著霍加這一子走的巧妙大膽，旋即也笑了起來，拿起自己棋盒中的旗子，淡然的笑著說道：“陛下如今的棋藝已然到達了無人能夠企及的地步，卻是讓微臣汗顏，如今這一步如何走都是輸，微臣該當如何？”

那一子留在空中，卻是舉棋不定，不知該落往何處。

霍加只是微微一笑，端起一旁的茶杯淺啜一口才說道：“愛卿還真是會開玩笑，誰都知道你可是這博弈之上的頂尖高手，朕如何能夠制壓住你？只怕是愛卿此刻讓著朕罷了。”

“陛下這句話可當真是折煞了微臣，微臣本是被陛下逼得無路可走，如何還說的上這一個讓字？只能是見縫插針，茍延殘喘了。”如此說著，完顏穆手中的棋子已然落下。

雖然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但是這一子落下，便讓霍加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可見完顏穆的棋藝，的確也只是自謙，如此精湛巧妙的下法，倒是讓霍加讚賞之極。

霍加擡頭不經意間看了完顏穆一眼，只是對方那橫亙於臉上的面具的確也讓他看不出什麼神色，顯得反而更加神秘起來。

霍加輕笑出聲，道：“愛卿還敢自謙？便是這一顆棋子，你就又一次扭轉了整個局面，還真是讓朕歎爲觀止！”

完顏穆卻只是搖搖頭，道：“不過是微臣運氣而已，不然只怕當時就要被陛下給立斃於這棋盤之上了。”

言語之間的微妙，卻還是讓人覺得有如棋子一般擲地有聲。

霍加卻搖搖頭，旋即笑著說道：“不過自從朕認識愛卿以來，便沒有見過愛卿把這面具取下來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好奇的打緊。”

完顏穆不動聲色的微微側頭，手指不經意間扶上臉頰，旋即就恢復了鎮定，只是淡淡的笑著說道：“不過是因爲微臣臉頰上早年因爲事端而不小心留下了一道醜陋的傷疤，著實是有礙觀瞻，是以一直以來只以面具示人，還望陛下見諒。”

霍加也懂得關於這面具是難以追問出什麼，當即只是哈哈一笑，故意打趣的說道：“就算愛卿是真的臉上有傷，也依然是出衆的美男子，哪裡還需要畏懼這許多？”

“陛下可休要拿的微臣開玩笑。”完顏穆自然也知道順桿而下，笑著不動聲色的說道。

棋盤之上你我也已經又來回了幾何，倒是還沒有分出勝負，對於高手之間的博弈，向來也的確是如此，難以在回合之間分出勝負，饒是最後真的確定了誰是這最後的贏家，只怕也不過是差之毫釐而已。

完顏穆不經意間擡頭，看著霍加那依舊淡然自信的模樣，終於穩了穩心神，不動聲色的開口道：“聽說上一次選妃大典之後，還真有幾位世家小姐天姿國色，很得陛下的喜歡，若真是如此的話，微臣在這裡當是要恭喜陛下一番了。”

霍加只琢磨著手中的棋子，聽到霍加如是說道的時候，當下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淡淡的說道：“多喜歡也算不得上，不過的確都是那十幾年華的水靈女子，看著也還天真不諳世事，收入宮中，也不甚麻煩，當然，這中間的機緣巧合，愛卿想必也能夠了解。”

前朝後宮的敏感牽扯，完顏穆自然明白。

他當下只是笑了笑，看霍加的態度完全沒有那沉溺其中的樣子，不過前幾日的盛傳，卻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吃驚。

“聽說默相的獨女默清菡，倒是一位難得的美人兒，因得之前和南樞交好，微臣也有幸見過幾面，姿容的確不俗，想必陛下很喜歡。”完顏穆看著棋盤，狀若在仔細的觀察著棋盤之上的起落，不過言語之間所說的話，卻也是一種試探。

聽到默清菡的名字，霍加的手指微微一動，倒是沒有想到他此次的作爲，傳的如此之快。

若是連完顏穆都如此認爲，想必是不會有人認爲，他對於那女子的盛世而寵是虛假的了吧？

“清菡那丫頭，的確是機靈活潑，清純動人，朕很喜歡。”這一回，霍加倒是沒有掩飾自己言語之中的欣賞，只淡淡的笑著說道。

完顏穆觀察著霍加的神情，這一次倒不似虛假一般，便是看見霍加那眼角的笑容，可見他倒是真心對於這個女子喜歡。

此招，可見自己走的很成功了。

若是霍加對於這個默清菡當真是上了心，只怕對於蘇冉那一時的興起，終於可以消退下來，如此的話，倒也不怕他消耗這一番的心思。

完顏穆的心中驀然鬆了一口氣，當即手中的動作也淡然了下來，旋即只說道：“如此的話，微臣倒是要祝賀陛下了，終於覓得可心人，默相的千金的確算的上天姿國色，的確是這南疆難得覓得的佳人，若是能夠留在陛下身側侍奉，想必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對於完顏穆這番言論，霍加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