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雲杉過於簡單,沒有過多的感情經歷,他並不知道在這個時候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解釋,而是一把把插在傾城身上的尖刀。
他每說一句,傾城就愈發痛到無法呼吸,他所謂的解釋清楚,也不過是讓傾城真實的感受到他對於蘇冉的情誼,而這一切在傾城眼裡看來,都彷彿是一場笑話了。
所有的一切都湮滅於方纔爲了那個荷包,雲杉一把把她推開的時刻。
看著雲杉如此緊張的那個荷包,上面繡著的那兩個字,早就已經說明了一切,看見那個字的時候,傾城就知道,自己真的應該死心了。
“事成之後,我帶你走,我答應你。”也許雲杉真的什麼也感受不到,倒只是一味以爲自己做出了最重大的決定,也以爲這一切都能夠塵埃落定了,但是卻不知道,如今這一切在傾城看來,都已經是一個笑話了。
傾城沒有再說話,夜色中她的表情看不分明,但是即使是方纔她笑著的時候,那眼神裡還閃耀著的明媚的光此刻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她就在這裡看著雲杉,靜靜的,但是卻已經淺薄的帶有一種冷漠了。
“你說帶我走?”傾城喃喃的重複了這句話,忽的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可我現在不需要了。”
雲杉猛然擡頭,直直的看向了傾城,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傾城轉過頭來,正視著傾城,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你我就此之後,恩斷意絕,再也不見。”
似乎是沒有想到傾城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也許是他真的不會揣摩女孩的心思,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雲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半晌才重複了一句:“你說什麼?恩斷義絕?”
“不錯,我和你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傾城笑眼彎彎,道:“你走吧,從現在開始,到我出嫁的那一天,不要再來找我了。”
雲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或許如今這個畫面,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的。
“你放心,答應你的承諾,我會做到,這是我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傾城收回視線,那佇立在黑暗裡的身影顯得分外的孤傲寂靜,卻也分外的讓人覺得心疼。
“蘇冉,一定會平安的回到這裡。”
“你知道的,這不是我的意思!”聽到傾城還是如此說,雲杉一時間也著急起來,他大步走上前,道:“傾城,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噓!”蘇冉卻打住了他的聲音,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雲杉的腳步滯住,下一秒就聽到傾城大聲的喊了起來:“來人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開始一片嘈雜,有人聲陸陸續續的傳了進來,而傾城兀自站在那裡,道:“你該走了。”
雲杉看著傾城,聽著逐漸靠近的紛亂的腳步聲,知道此刻自己出現在一個公主的房間裡,還是在這深夜,若是被大家都知道了,是一件怎麼嚴重的事情。
傾城已經豁出去了,而云杉,此刻驀然心痛無比,他甚至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離去,對於他和傾城之間,便是永遠的訣別了,不只是人,更是心,而他原本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子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腦子裡一時間混亂無比,看著眼前兀自站著的傾城,雲杉已經難以整理出自己的思緒,他咬咬牙,卻發現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到底該對傾城說些什麼,他該如何去解釋,說到底他如此緊張蘇冉,不是因爲他還沒有放下。
蘇冉對於他,曾有恩,對於整個西域皇室來說,都有恩,這種恩情和欽慕混雜的感情,讓一向很重情重義的雲杉,的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下。
即使他察覺到自己對於傾城的感情有了些許變化,甚至嚴格來說,傾城纔是他心中愛情的萌芽,而對於蘇冉,一早便是沒有弄清楚而已,可是這一切,都不是他推卸責任的藉口。
在他看來,救蘇冉的確是義不容辭的事情,還有光復西域皇族的責任,都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而做完這所有的事情,再去尋找自己真正的幸福,似乎也不可厚非,而爲何,傾城,理解不了?
但是眼下看來,卻的確是,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外面的燭光火把已經開始光亮了起來,人聲也越來越近,雲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終於,他最後看了傾城一眼,一眼不發的就躍出了窗外,一道人影敏捷的一閃,他就從後窗外離開了。
而傾城,此刻的眼淚纔下來,雲杉,這一次,便是永別了。
恍惚之間,竟然也覺得有些淚眼朦朧,傾城擡頭,驚覺已經到了出嫁的時辰,良辰是一刻也不能錯過的,而時間,過得總是很快。
身邊的嬤嬤們急著都上前而來,爲傾城整理衣服,帶上喜帕,挽上羅衫,一大羣人喜氣洋洋的簇擁著傾城出來,在他們看來,公主出嫁,是一件很風光的事情。
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讓人覺得有些悲涼,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軒轅禹和軒轅離身居高位,處於高高的城牆之上,看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城外,而傾城就在那喜轎之中。
行至南疆的疆域之外,那邊也算是有迎娶的誠意,大軍出動,而正前方的高頭大馬之上,便應該是南疆的皇帝了。
“傾城已經出城,他們是不是應該把冉兒送出來了?”軒轅禹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前面的境況,壓低聲音對身邊的軒轅離說道。
“無妨,我想皇后就在一邊的轎子裡。”軒轅離淡淡的說道。
軒轅禹一眼看過去,果然才發現,在那前方迎親的隊伍後面,的確有一頂很不起眼的軟轎,靜靜的矗立在一衆隊伍之中,不眼尖一些,倒是難以發覺。
“我們真的要用傾城做交換嗎?”雲杉一隻手攏在袖口裡,雖然表情平淡,但是心裡卻早已經無法淡定。
“自然不是,”軒轅禹看了一眼雲杉,隨後才說道:“這不過是朕的一種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