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擡頭看去，見到是朱芳芳，有些意外。
她找我來幹什麼？不是來找馮雪的？
比他更意外的是周恆和馮雪。
周恆咬了咬牙，低頭拍了一下白成志胳膊：“好啊，老白，這就是你昨天說的，不知道哪個女生找班長！原來你跟我耍花槍呢！”
“昨天下午是不是她找班長？”
白成志撇嘴：“你還怪上我了？我知道伱不樂意提起她，當然幫你遮掩一下。”
“昨天下午的確是她找班長，我出去看了一眼，感覺不好，就特意隱瞞了一下，周恆，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
周恆跟他開玩笑也慣了，小聲呸了一句：“你纔是狗咬呂洞賓呢！”
白成志挑眉：“我可沒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怎麼還罵上我了？”
周恆嘿嘿一笑，說道：“這個朱芳芳對我來說，早就是過眼雲煙啦！你其實跟我說，我也不會真的生氣！”
白成志詫異：“你說真的？這麼看的開？”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周恆說道。
兩人正嘀咕著，紀元海已經向門外走去，馮雪也板著臉跟了過去。
到了門口，三個人拐過牆角說話。
紀元海和朱芳芳還沒開口，馮雪先開口了：“朱芳芳，你找紀元海有什麼事情？”
朱芳芳略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說道：“我有一點外語方面的事情想要詢問他。”
紀元海和馮雪都很疑惑。
外語？
紀元海說道：“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學外語，準備來年出國留學？我在外語方面可不是專業的，頂多是考入大學的時候外語成績勉強還算優秀，後來也沒有特意去學。”
“你既然專門去學，現在水平應該已經超過了我纔對。”
朱芳芳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好。
馮雪在一旁抱著手臂，眼神微微有點變化：“喲，有什麼事情不方便我知道啊？要不要我避開一點，讓你們談個痛快？”
話是這麼說，她一步也沒動。
朱芳芳倒是沒聞出來她的醋味兒，畢竟原來馮雪也不是脾氣多好的姑娘，眼看馮雪、紀元海都看著自己，她只好說了點實話。
“其實我這一段時間的確是在學外語，但是，我爸給我找了一個外國留學生當外語老師，我學習進度非常差，甚至很多時候沒辦法和對方進行溝通。”
“我爸說今年過年時候會看我的外語成績，決定我是不是有必要出國留學，我現在必須要另尋辦法，趕緊提高我的外語成績，才能出國留學。”
“所以，我就找上了紀元海——我知道他外語成績好，但是也不是希望他教自己學外語，我是想他在學校裡面認識的學生和老師非常多，說話挺能當回事。”
“我想求他幫個忙，給我找一個外語老師。”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馮雪眼睛微微瞇起，“你這麼說雖然合情合理，但是好像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吧？”
朱芳芳笑的有些勉強：“啊？馮雪，我說的哪裡不對勁？”
“既然那個留學生教不了你外語，你乾脆跟你爸說這件事，然後趕緊換一個老師突擊學外語，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爲什麼要私下裡來找紀元海？”馮雪審視著朱芳芳，問道。
紀元海也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馮雪這樣敏銳察覺，直接發問，倒也不用他再開口了。
朱芳芳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四處亂瞄，在馮雪和紀元海面前幾乎是明擺著告訴他們，這裡面有事情。
“那個……其實，我是擔心我爸會對我失望……”
馮雪冷哼一聲：“朱芳芳，你拿謊話騙人之前，先想想你面前的是什麼人，是不是你應該騙的，是不是你能夠騙的！”
“我可不是你爸，你騙了他，頂多讓他罵一頓。你要是騙了我——”
馮雪沒有再說下去，朱芳芳已然是冷汗涔涔。
過了好一會兒，朱芳芳才苦笑道：“馮雪，我只是找紀元海幫一個忙，你就不要刨根問底了好不好？”
“我也沒想到，我讓紀元海幫忙，你會跟著出來啊。”
“再說了，咱們以前好歹算是朋友吧，你就給我一個面子，不要再問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紀元海和馮雪兩人都是心思靈動的，見到她這模樣，其實心裡面已經有了推論。
朱芳芳跟外國留學生教學成績不好，但是卻不跟父親說實話，反而私下裡想要補習外語，瞞過父親。
爲的是什麼？爲的不就是，不要更換自己的老師、那個外國留學生嗎？
也就是說——朱芳芳跟外國留學生談戀愛了。
他們倆關係要是沒鬼，那纔是說不通！
馮雪靜靜凝望著朱芳芳，看的朱芳芳心裡面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最終，馮雪說道：“好，你說的也對。”
“朱教授和你的確曾經幫我爭取過不少便利，這個人情的確是有的。”
“這件事，我就不再問了。”
朱芳芳如釋重負，連忙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我謝謝你啊，馮雪！”
又看向紀元海：“紀元海，外語老師方面，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個？”
紀元海既然已經猜到這是一件什麼破事，當然不會牽涉進裡面去。
朱芳芳想出國，想看外面的月亮也是很入迷的，現在她在國內就遇上了外國人，然後有了些情況——紀元海可不想牽涉進裡面去。
朱教授因爲是多年的理論高手，高級知識分子，又被省城直接推薦上任，直接就是幹部，仕途也很不錯。
紀元海幫他女兒瞞他，那可真不是什麼好事，真做了，那大概是要得罪他。
“朱芳芳，這件事你可真高看我了。”紀元海說道，“我每逢週末必然外出，跟教授們、同學們走動並不密切，有些話我是真說不上。”
這話半真半假，他雖然週末不在，但是平時跟教授們、輔導員老師關係都不差；班裡面同學們更是跟他關係很好，有些女同學出於信任，甚至會把自己生活費交給他讓他保管，用錢的時候直接跟他要。
如果不是對他的人品信任到親近的程度，是很難做到的。
當然了，紀元海也的確從未辜負過同學們的信任。
朱芳芳見到紀元海拒絕，很是失望。
萬幸的是，紀元海和馮雪沒有繼續追問，發現她真正的秘密。
因此朱芳芳也沒有再多說，生怕問得多了，馮雪一個不耐煩，逼她說出自己的秘密。
懷著這樣的僥倖，朱芳芳連忙說兩句場面話，就告辭了。
等她走後，紀元海和馮雪對視一眼。馮雪說道：“她應該是和那個外國留學生談戀愛了？”
紀元海點頭：“顯而易見。”
“那就奇怪了……他們在一起談戀愛，應該說的話很多，外語應該提升很快吧？”馮雪皺眉，“她怎麼會外語成績這麼差？”
“也許，他們談的是不用說多少話的戀愛？”紀元海說道。
馮雪怔了一下，然後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跟我開什麼葷腔！”
紀元海說道：“這恐怕不是開葷腔，而是事實。”
“我很難想象，如果兩個人正常談戀愛，會溝通交流這麼少……只能猜測，他們倆見面就堵上了嘴。”
馮雪本來感覺紀元海說的有點離譜，仔細一想又好像真可能是正確答案，不由挑眉：“那她是犯賤啊？好歹也是幹部子女，朱教授前途很不錯的。”
“畢竟是外國人嘛……有些人……呵呵……”紀元海挑起嘴角，笑了兩聲，意味深長。
馮雪見他這樣，也是無奈搖頭。
“至於這麼犯賤嗎？”
“你懂什麼，她這種人，叫做夢想家。”
紀元海和馮雪說著話回了教室。
到教室之後，白成志探過頭來問了一句：“班長，剛纔那個朱芳芳來找你有什麼事？”
周恆從後面給他一巴掌，嫌他多問一句。
不過也看過來，聽紀元海怎麼說。
紀元海說道：“也沒什麼事，她就是想學外語，準備以後留學國外。”
白成志回頭看一眼周恆，周恆沒好氣看他一眼：“都說了跟我沒關係，你還多問？”
倒是紀元海前面座位一個同學聽到‘留學’字眼，有點興奮地轉過頭來：“班長，你想要留學啊？想去哪個國家啊？”
他這麼一說，好幾個同學也過來詢問，還有說話的。
要說留學出國，對於現在的學生們來說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說起來都興奮極了，談性極佳。
直到李教授沉著臉站在講臺上敲講座，他們才連忙坐好。
“紀元海，你是班長，剛纔這幾個同學圍著你談論什麼呢？上課了都不知道？”李教授問道。
紀元海站起來回答：“老師，我剛纔有一個朋友過來跟我說她想要以後出國留學，咱們班裡面的同學以爲是我想要出國，就過來幫我出主意呢。”
“對不起啊，老師，我沒注意上課時間，耽誤了您上課。”
李教授微微頷首，順口教育一句：“你們耽誤的不是我一個人的時間，是全班同學的時間。”
之後示意紀元海坐下：“那就上課吧，今天這節課，我們講一下……”
這一節課上完之後，李教授收拾一下準備離去，忽然停下腳步：“趙有田、紀元海，你們兩個來一下我辦公室。”
趙有田站起身來，合上筆記本。
紀元海稍感意外，跟馮雪示意一下，自己午飯應該稍晚一些再去。
馮雪也沒再等紀元海，直接去找陸荷苓了。
到了辦公室，李教授放下教案和課本，示意紀元海和趙有田稍等片刻。
正值中午吃飯時候，老師們同學們都向著食堂走去，有的下午沒課，直接向校門口方向走。
李教授認認真真收拾好了自己的辦公桌，坐下看著紀元海和趙有田。
“剛纔上課之前，我看著探討出國留學的，就在你們兩個人身邊不遠。”
“對於出國留學，你們有什麼看法沒有？想不想出國留學？”
紀元海回答道：“老師，我沒什麼看法，也不想出國留學。”
李教授點頭：“我知道你可能會這樣說，聽說你課餘時間開的花草鋪子大獲成功，賺了不少錢，在國內就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想來也不會多麼羨慕國外。”
“看你的爲人處世，對學習方面也並不多麼積極熱情，顯然也不會迫切去國外追求知識。”
紀元海無語，心說原來你是順帶把我叫來，給你的得意門生當個陪襯和反面教材！
李教授又看向趙有田。
趙有田回答道：“老師，我不太理解，他們好像對出國都感覺挺好，我們出國真的就能夠學到很多知識嗎？”
李教授見他這樣疑問，便笑了：“咱們是政法系，專門出國學什麼知識？學個腦後反骨回來？”
“哦，那就是不用出國。”趙有田說道。
李教授看向紀元海：“你知道的多，眼界開闊，幫他解釋解釋？”
紀元海笑道：“老師，您這也太區別待遇了。”
“先把我損一頓，又讓我給你當助教，教導你的得意門生？”
李教授笑道：“就知道你敢這麼說，有田跟你一比，就有些太過於方正，有點不知道變通。我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以後可能吃點虧啊。”
紀元海回答：“也只有這樣，他纔是您的得意門生。”
“好了好了，別說這話了，有田都快聽不下去了。”李教授說道，“你就直接告訴有田，出國留學的好與壞，讓他不要有出國留學的念頭。”
紀元海詫異看向趙有田：“有田，我想出國留學？”
趙有田也很詫異：“我沒有啊？”
“我是擔心你有，專門給你打預防針。”李教授說道。
趙有田頓時憨憨一笑：“謝謝您的關心，老師。”
紀元海攤手：“所以，我是來——”
“趕緊說吧，說完了我還有別的事跟你們倆說！”李教授說道。
紀元海點點頭，跟趙有田說起來留學的好與壞。
簡單來說，有需要學習先進科學知識，並且本身自制力很強的人才，學習絕對是好事；而人文類別的出國留學，就不是那麼明顯。
至於現在很多人盼著留學，主要是聽說外國工資特別高，生活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