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電話來電話去的，徐海波有些擔憂，低聲問陳貴良：“邊關月她表姐不會有事吧？”
“其實如果有點事，對她來說反而不算壞事。”陳貴良道。
“嗯？”徐海波沒聽明白。
陳貴良說：“脾氣太暴了，人也還年輕，受點小挫折正好。不過，看樣子她今天不會受挫折。”
這種話，陳貴良只跟徐海波說，不會傻到跑去跟喬娜講。
說得太多，喬娜還會反感他爹味兒太重。
陳貴良之前已經打電話諮詢律師，喬娜這種情況屬於情節較輕，拘留五日、罰款500已是頂格處罰。陳貴良還在做筆錄的時候，咬死了是對方多次糾纏婦女在先，已經有律師在往派出所趕了。
“你好。是要報案嗎？”
“同志你好。我是致高律師事務所的秦躍民，是陳貴良先生請來的。”
“裡面去談吧，雙方正在調解。”
所長聽說這位律師的名字，瞬間就無語了。
這個律師以前就很有名，這兩年特別有名，專爲知名刑案辯護。就一個普通的打架鬥毆，犯得著請這種律師來？
而且，這裡是派出所。
不是法院啊！
律師來了能幹嘛？
陳貴良起身跟律師握手，又向帽子叔叔解釋：“我不懂法，所以向律師請教一下。”
秦律師已經在電話裡得知詳情，坐下就說：“我認爲拘留五日處罰過重。”
所長沒好氣道：“第一，我們還沒正式做出處罰；第二，這裡不是法院。怎麼處罰是派出所的事，你如果有異議可以申請複議；第三，如果想盡快解決問題，秦律師可以積極參與調解。”
“我願意調解，我請求撤案。”
被上司痛罵一頓的羅駿，掛斷電話就主動服軟。
在他朋友震驚的眼神中，羅駿先是走到邊關月面前鞠躬：“邊女士，對不起，是我當時喝多了，今後保證不再糾纏你。請你原諒！”
“沒什麼。”邊關月也不想再糾纏此事。
羅駿又走到喬娜身邊：“這位……嗯，女士。對不起，我之前喝多了，所以引起你的誤會。”
“嗯。”
喬娜更沒什麼心情，她寧願被拘留，也不想長輩來插手。
“不是，老羅，你腦子被打壞了吧？”一個朋友說道。
羅駿心想：比腦子被打壞還嚴重。
仲量聯行去年10月進軍蓉城，房屋買賣、租賃、諮詢等業務，發展到現在還算比較順利。
但物業方面纔剛剛打開局面，畢竟很多本土地產自己就搞物業公司。他們現在走的是高端路線，宣傳什麼英倫貴族式物業管理，可願意託管物業的地產公司並不多。
邊勁鬆目前就在建一個高檔小區，仲量聯行迫切想拿下這個小區的物業。已經談了好幾次，差不多就快簽字了。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未來客戶！
至於陳貴良是誰？羅駿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無所謂，雙方又沒有業務往來。
“同志，快寫調解書吧。這件事是我的錯。”羅駿對帽子叔叔說。
所長開始猜測邊關月的家長是誰，他剛纔也接到一個電話。但並沒有講明白，只讓他秉公處理，要把事情給辦妥當。
調解協議書很快擬好，雙方都迅速簽字。
羅駿跟幾個朋友走向停車場，狐朋狗友們連連追問啥情況。
羅駿唉聲嘆氣：“我要被調回魔都了，對方是做房地產的。只有我離開了蓉城，對方纔願意跟我們公司簽約。如果我留在蓉城，對方以後所有的小區，都不會把物業交給我們公司。”
“哈哈，你也是倒黴，莫名其妙惹到大客戶。”一個朋友居然笑起來。
其他兩個朋友，反應也差不多，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如果是來自其他方面的施壓，他們估計會義憤填膺，甚至還想著把事情鬧大。但對方是客戶嘛，那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那個女人的男朋友，估計也不簡單。”其中一人忽然說。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們沒聽說過那個秦律師的名號？媽的，江湖人稱蓉城第一刑律。”
“沒聽說過。如果真是這樣，那個男的估計也是什麼富二代。”
“搞不好還是官宦子弟。”
“這樣調解也好，省了許多麻煩。”
“老羅，你調回魔都，不會被降職吧？”
“你說呢？草！”
“……”
羅駿鬱悶得不行，他只是在酒吧泡妞而已。咋就變成這幅樣子？
……
“姐，你不等他們嗎？”邊關月喊道。
喬娜頭也不回：“沒必要。”
陳貴良正在跟律師握手：“今天麻煩秦律師了。麻煩給個銀行賬號，我明天就打錢進去。”
“沒必要，”秦躍民笑道，“今晚什麼也沒幹，就當交個朋友。以後陳先生還有什麼案子，隨時可以來找我。”
“那太感謝了。”陳貴良說道。
說是不收費，陳貴良改天也得讓楊碩去送送禮。
總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等送走這位律師，徐海波說：“我該回學校了。”陳貴良道：“這麼晚，等你回去宿舍樓肯定已經關門。我已經訂好酒店，一人一間房，就在錦裡附近。”
“那我就免費享受啦！”秦珊珊笑著說。
陳貴良之前似乎啥也沒幹，卻早就不聲不響安排好了。
即便邊關月不給老爸打電話，陳貴良也會把今晚的事情給解決。
江志明和譚唯唯等人，也是陳貴良勸回酒吧的，否則他們還想留在派出所等結果。
鬧出事情，總得有人負責收尾，這個人只能是陳貴良。
“事情已經解決，給你們添麻煩了。”陳貴良給江志明發短信。
江志明秒回：“解決了就好，是我們照顧不周。”
邊關月那邊剛掛斷電話，對陳貴良說：“我爸他們快到了。步行街車子開不進來，我們去外面街口等吧。”
衆人繼續逛街散步，在街口找了家小店吃夜宵。
不多時，邊勁鬆來了。
還有邊關月的後媽、弟弟和姑姑。
她姑父（喬娜的爸爸）沒來，正在綿州拓展業務，明年打算在綿州建一個小區。
“有沒有傷到哪裡？”邊勁鬆關切道。
“我沒受傷。”邊關月說。
她姑姑邊雲慧問：“娜娜呢？”
邊關月說：“已經走了。”
“唉！”邊雲慧一聲嘆息。
邊勁鬆跟陳貴良等人握手，詳細詢問經過和結果，感謝他們這些老同學照顧女兒。
隨即，邊勁鬆又讓司機提著禮物去派出所感謝。
“我們也吃點夜宵吧。”邊勁鬆對老婆和姐姐說。
這兩口子，對外表現得頗爲和諧，一點也看不出鬧離婚的樣子。
邊關月的那個後媽，還熱情招呼陳貴良、徐海波等人，親自去隔壁攤位叫來一些燒烤。
邊雲慧跟女兒喬娜一樣，也是超短髮型，言行舉止頗爲幹練。估計平時非常強勢！
她好奇打量陳貴良，說道：“你那個開心網，我也有註冊賬號，最近好像改名字了。挺好玩的，我還充了幾百塊錢。”
“那阿姨可是大客戶，在海內網充值幾百塊錢的不多，”陳貴良笑道，“我敬阿姨一杯。”
邊關月的後媽開玩笑道：“可不能只敬一個阿姨。”
“失慮了，我再罰一杯。”陳貴良說。
後媽說道：“前段時間我看到新聞，你那個公司的估值，換成人民幣就是22億。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簡直要嚇死人！”
“22億？”
邊雲慧吃了一驚。
她只知道侄女的男朋友是搞互聯網的，而且還拿到了風投很有錢。卻沒想到人家的公司估值22億元。
陳貴良笑道：“我那估值都是虛的，邊叔叔纔是實打實的企業家。”
邊勁鬆感慨說：“我們老了，看不懂現在的時代。”
一直情緒穩定的後媽，終於忍不住說：“你那是膽子變小了，做生意畏首畏尾。現在房地產形勢大好，怕這怕那還做什麼生意？別人都是飛快拿地，只有你磨磨蹭蹭的。”
邊勁鬆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做對了，但早年的經歷讓他性格愈發謹慎。房地產越是火爆，他就越擔心出問題。
陳貴良埋頭吃東西，不參與別人夫妻間的話題。
邊勁鬆卻問道：“小陳，你對房地產怎麼看？”
陳貴良說：“應該還能迅猛發展十多年。不過謹慎一些也好，否則以後盤子大了剎不住車。順馳的資金鍊，我估計差不多就快斷了。”
“順馳的資金鍊會斷？”這位後媽顯然並不相信。
這幾年的房地產行業，順馳屬於最出風頭的那個。空手套白狼被玩到極致，而且主動哄擡地價，喜得地方政府紛紛發出邀請。
早在三年前，順馳的自有資金不足10億，就已揹著上百億的應付土地款。不但不收斂，反而還變本加厲，然後就遇上去年的宏觀調控。
越是難以支撐，順馳就表現得越高調，給人一種永遠不缺錢的印象。
邊勁鬆卻笑起來：“你不是業內人士。怎麼判斷出來的？”
陳貴良說：“如果不是問題太大，順馳的那些投資人們，怎麼會讓孫紅兵重新出任董事長？”
後媽說：“正因爲孫紅兵復出，調整人事，重組資產，收縮業務，順馳反而能走出困境。順馳出問題，是因爲去年國家調控，現在政策已經放鬆了。”
“可能吧。”陳貴良沒有爭辯。
孫紅兵確實走出困境，因爲他手裡還有融創。
至於順馳這家公司嘛，有人接盤也是好的，至少沒鬧成恆大那樣一地雞毛。
跟陳貴良吃著宵夜聊天，邊勁鬆感覺眼前這小夥子，越聊越對自己的胃口。可惜啊，人家也有公司，他的廟太小根本容不下。
吃喝到凌晨一點多，邊關月的長輩們終於離開。
次日大清早，陳貴良還躺在牀上，喬娜就打電話給邊關月：“你們在哪兒？”
“酒店。”邊關月說。
“哪家酒店，我這就過來。跟你男朋友談筆生意，他要是不願意，我再去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