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海之淵,月色潔白,深入海底。
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絕色男子縮成一團,閉上眼睛安靜地睡在一隻乳白色微有些透明的大繭裡,銀色的長髮在繭裡飛舞,攪動著蔚藍的海水。月色被攪碎,男子突然睫毛輕顫,開始痛苦的發(fā)抖。
一直呆在一旁的銀嚇壞了,放下手中一直未動的玉色美酒,身上紫色的華服隨深海潮的流動而舞動。銀的眉頭深鎖,額上的月色白蓮花也跟著微微變了形。
“族長。”一個蛟族守衛(wèi)走到銀旁邊,低下頭,微微彎腰。
“什麼事?”銀知道他擔心也沒用,魚銀總是要自己承受過這一關(guān)的。他還是先處理一下眼前的事比較好。
“前陣子海妖族失蹤千萬年的皇子回來了。雖說海妖皇族沒有什麼反應(yīng),也並沒有與我們發(fā)生矛盾的意思。但是不少海妖裡的小組織開始頻繁挑釁我們。見我們隱忍,他們今日更是變本加厲。還說是我們怕了他們的皇子,他們正在考慮要不要替海妖皇族收了我們密海之淵。”
守衛(wèi)說的十分的激動,顯然是受了氣回來的。想來也是,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哪有不氣之理。
銀嘆了一口氣。雖說他不想與海妖族發(fā)生什麼爭執(zhí),但是老是隨著那些個小魚小蝦亂鬧,難免會失了蛟龍族的尊嚴。看樣子他該是找時間和海妖皇族好好談一談了。
“嗡嗡——”
“嗡嗡嗡——”
就在銀思考著這些事的時候,包裹著魚銀的繭開始猛烈顫動,閉著眼睛的魚銀痛苦的皺著眉頭,死死咬住嘴脣,殷紅的血從脣上滴下來,落在海水裡散成血絲。
“轟——”魚銀突然變回獸形,白色的巨蛇在海水裡攪來攪去,密海之淵的海面上風起浪涌,海嘯毫無徵兆的出現(xiàn)。
乳白色的繭被撐大,卻是沒有絲毫要破掉的痕跡。
魚銀白色的蛇身上開始滲出細密的血滴,皮膚爆裂開來。銀看著,心中焦急。雖說他知道這是魚銀真正變爲蛟龍族的必經(jīng)之路,但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銀一手撐著額頭,急的團團轉(zhuǎn),心中祈禱,魚,一定要保護他們的孩子平安啊。
在海妖的領(lǐng)地裡,藍髮藍眸的男子慵懶的笑笑,突然之間海里產(chǎn)生巨大的波動。男子驚得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像偷偷潛行在海水裡的遊絲一樣,迅速衝出水面。
憑空立在海上,男子蹙眉,望向密海之淵的方向。希望不是他多想。不然海妖一族與蛟龍一族定少不了一場惡戰(zhàn)。
半個月後,天青他們終於到了,海妖城。
海妖城裡死氣沉沉,沒有天青想象的海濱城市的那種奔放與熱情。人們一個個面上盡是頹然之色,毫無生氣可言。而半個月下來,天青的樣子看起來比海妖城的人們頹上好幾倍,就差沒有嚥下一口氣翹辮子了。
而這半個月來天青更是什麼忙都沒幫上,倒是還沒上地級的離心偶爾幫上些忙。搞得天青都不好意思了。她甚至在想,剩下的那麼多傭金她是不是不該要了。
周涵領(lǐng)著天青他們往海妖城城主府走。海妖城城主府簡直像是將一座小山圈了進去。石頭壘起來的府門讓人有種來到深海龍宮的錯覺。
天青舔舔嘴脣,看著周涵他們走進去的背影,腳下未動。
周涵他們見天青和離心都沒有跟上來,奇怪的轉(zhuǎn)頭看看。
天青勾起脣角,苦澀的一笑,“周小姐,周震、周橋兄弟。你們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到了這門口想來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路上給你們添了那麼多麻煩真是對不起。”
天青鞠了一躬,拉著離心離開。說是天青拉著離心離開,其實說是離心馱著天青走更合適。這麼長時間來,小離心都已經(jīng)練出能馱住天青的氣力了。
周涵想要追上去。周震拉住周涵,搖搖頭。周涵看著已經(jīng)漸漸走走遠的天青,嘆了一口氣,肩膀一斜,心中覺得有些不舒服,但還是任天青他們離開了。
畢竟這一路下來,他們都知道了,天青就是頭驢,倔得很,決定了,他們就沒有說話的餘地了。更何況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們也終是有分離的一天。希望下次見到她時,她能活蹦亂跳的,不再連走路也讓人攙扶。周涵這麼想著,在心中爲天青祈禱。
天青走在海妖城的街道上,總覺得有許多人嫌惡的看著她。
果不其然,還沒一會兒,天青他們剛走進一個人少的小巷道里就有人拿著棍子衝出來。
天青知道,自己與這些人是絕對沒有任何仇怨的。而看他們的打扮明顯是當?shù)氐臐O民。
這世上,人人出生便有靈力,人人修煉。所以現(xiàn)如今既沒有靈力又虛弱至此的天青壓根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離心出手阻止,但終歸是年幼,實力又不足,很快就被人制住,還被綁起來扔到一邊。
小離心看著被拳打腳踢的天青,“唔唔”亂叫,手腳胡亂地踢打。
天青看著這些個漁民的表情,咂嘴,還真是可怕啊。一個個竟是像泄憤一樣對她拳打腳踢。天青迷糊中想,是因爲她無意中冒犯了他們?犯了他們的什麼禁忌?不。天青猛然驚醒。嘲諷的勾勾脣角,心道,原來如此。
漁民們看著天青明明都睜不開眼睛了嘴邊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心中更加氣憤,表情變得更加可怕,對天青下手更加的重了。
天青咳出一口鮮血,心中卻覺得好笑。一羣愚昧又懦弱的傢伙。想來是受到了欺壓卻又無力反抗,也討厭無力的自己,所以在看到她這個一副要死不活的人之後心中就更覺氣憤,便打她泄憤。
呵呵,只是不知道這打得是她呢,還是他們自己呢。他媽的有種要打就去打把你們變成如此的人啊。天青心中氣得不行,猛地啐一口,“呸——”
一口血不客氣的噴到其中一個漁民的臉上。正在打天青的漁民們都愣了。
天青開始笑,“哈哈哈——”
“哈哈——”
“咳咳——”
天青邊笑邊咳出鮮血,這羣漁民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