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去幹啥?跟我有啥關係?”
他說:“我真看上她 了,你幫我吹捧吹捧去。”
我就撓腦袋。然後他就拽著我走了。我一邊墜勁一邊說:“你先教教我,咋吹捧啊?我沒吹過,不會。”
他說:“走吧,吹捧就是和吹牛 差不多。”
飯後這點兒買菜的人少,我們也沒用排隊。離老遠就看見有個小夥子在菜攤裡邊和老李家那丫頭說話呢。我說:“看見 沒?!有情況。”
俊文說:“什麼情況?”
我就用眼睛一挑,他就明白了。他說:“這小子是對面開超市的兒子,整天的膩著靈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也不撒泡 尿照照自己。”
我一聽這個,壞了,一下想起芽兒姐的話了,並且有尿了。我就去旮旯撒尿了,撒完了從裡邊照了照,也沒照出什麼來,只覺得該刮刮鬍子了。我摸 著鬍子從旮旯出來,俊文問:“咋這麼半天,你真有尿!”
我說:“我順便照了照。”他說:“你照什麼?你比他強。”
我光聽剛纔說“照照”的話了,忘了賣菜那 丫頭叫什麼了,我就問:“那丫頭叫啥?”
他說:“靈子。李靈。”
看來他再說北方話也不行,不像我說的有土味兒,我重複:“靈子。李靈兒。”
這一兒化我自己 聽著舒服,不是給他聽的。俊文突然斜著眼看著我來一句:“我買汽車。”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用汽車來壓倒“小超市”的風頭。我說:“買。是得買。”心裡 說話:你買我也能跟著露美了。
到菜攤跟前我就喊:“別嘮嗑兒了,買菜。”
“買點什麼菜?”靈子用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南方的女人說起普通話來軟軟的,能讓人聽的渾身都舒服。
我問俊文:“杜經理,咱買啥菜?”
靈子一聽就樂,我問她樂啥。她說:“還經理?”
我說:“少經理。”
俊文也樂,“你就會扯誕。”
我沒樂。一邊嘟囔“我沒說錯呀”一邊挑蒜薹。我一根一根的捋,就像早起俊文捋頭髮那麼捋。
“抓把得了。沒看過你這麼買菜的。”俊文說。
“抓把得了早買完了。”我不樂意地說。
“小超市”也不樂意了,他說:“有你們這麼買菜的嗎?”他說話不好聽,像咬著舌頭說呢。
俊文也聽出來了,“你給舌頭捋直了再說話。要不你大爺我聽不懂。”他罵人的話聽起來有土味兒了。
“小超市”聽了挺上火,就站起來了。靈子也不樂意了,“你怎麼罵人啊?”
俊文說:“我還想打他。”
“憑什麼?”靈子瞪眼。
我趕緊說:“唉!都是因爲愛這東西呀!我們少經理稀罕你,想娶了你當少奶奶。”
俊文一聽就樂了,趕忙說:“嗯哪!”
靈子也樂了,“小超市”沒樂,我也樂了。
我們回去正好有任務了——出去量窗戶尺寸。每天我的任務就是俊文用他的木蘭摩托車馱著我出去拽捲尺,別的我不會幹。加工部還僱著四個人,兩人負責加 工,他倆掙錢最多,一個月八百;兩人負責安裝,一個月掙五百;我和俊文什麼也不會,只能去量尺寸,一個月三百五。我特別羨慕那兩個掙八百的人,那是我師傅。 看他們手握電鋸手柄把一根根六米的材料截斷,調整各種切割角度的樣子,我是真想也試試做師傅的感覺。可是我不會。俊文還就願意出去拽捲尺,他爸整天讓他學 下料組裝,他就是不學。他願意開車。我們加工部是輛“倒騎驢”三輪車,他不願意開,我也不願意。“倒騎驢”是給安裝那倆人開的。他倆和它叫“寶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