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兒也許是看我很久沒去了,也許是和村裡的學生們打聽我了,讓學生給我帶話,說讓我去她那一趟,有事。那學生沒找到我,就告訴利民了,利民就找到我打 麻將的地方告訴了我。那天我手氣正哄,來了個五連莊,就在我正在實施我的六連莊計劃的時候,利民進來了,他說:
“別玩兒了,下來。”
“有事兒?”我扔掉手中的煙把兒問他。
“嗯,有事兒。”他很嚴肅地說。
“等一下,玩兒完這一把。”
“玩兒個屁。”他上來就把我牌給推散了。又說:“你他媽啥時候上這癮了?!都把家給忘了吧?!趕緊的,真有事兒。”
我雖然嘟囔著“有個屁事兒”但還是和他出去了。利民告訴我,趕緊去學校找芽兒,人家帶話來了,有事兒。說完還剜了我一眼。他和王鵬也就這點本事了,有什麼看不慣也就是用眼睛剜我,要不就是去我大爺的。
我和利民騎著自行車,走出了龍家店。走在黑亮亮平整整閉著眼睛也不會摔的柏油路。這時 候日頭已經快落進西山了。山頂上紅彤彤的一個大日頭缺了一口,四周的雲彩紅成一片。地裡的莊稼是紅的,東山也是紅的,河溝裡的羊羣是紅的,我衝西邊半個臉 也紅了。我心裡想著今天的那幾副好牌想了一路,不時的摸摸鼓脹的兜,心裡別提多美了,那叫一個暢快!
在學校門口我和利民分了手。進芽兒宿舍時日頭已經被西山頂那塊石頭吞沒了,只剩山頂上空還有一片紅雲在證明著日頭的存在。我進門時芽兒正在包餃子,她擡頭眼睛看我的同時手還在搟皮,芽兒說:
“艾文同學,聽說你出息了,學會打麻將了,都不回家了,這些日子也不看我來了。我可告訴你艾文,今兒個叫你來可有事兒告訴你,你聽不?”
我一看她的眉眼就知道是好事,我問:“啥事兒?”
“先不告訴你,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說。”
“不說拉倒,我還就不稀得聽呢!”
“那我還不告訴你了呢!你可別後悔。”她說,“我說怎麼這些天失蹤了呢,原來是學會賭博了。我再不管你,你可要真的完了。”
我說:“誰要你管。”
“我不能眼看著一個大好青年泥足深陷不是!誰叫我這麼高尚呢?我太偉大了。”她回過頭一笑道。
我說:“到底啥事兒?”
“你別去打麻將了我就告訴你。”她說。
“我打麻將還不是因爲你!”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讓你去的?”
“我想贏錢娶你。”我說。
“你別把我輸了就行。”她說。
……
兩盤冒著熱氣的餃子端到了桌子上,芽兒在噹噹噹當地剁著蒜泥。醬油、香油和醋也調到了一起,就等蒜泥剁好放進去了。吃到第五個餃子時,芽兒說:“艾文, 我媽說了,說只要你從城裡買了房就把我給你。”從她的笑容裡我知道她太幼稚了,顯然不明白她母親提的條件對於我來說是如登天般難。
“從城裡買房?!那得多少錢?!”我和她說也和自己說。
芽兒看我瞪眼睛她就有點不高興了,她說:“你家不是有房嗎?!你把它賣了就行了唄,然後不夠再添點兒,你家不會沒攢下錢吧?我媽說了,說你買了房,我掙的錢咱倆就過日子,就算你什麼也不幹咱也能活了。反正我媽說你沒房子說啥也不讓我給你,你掂量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