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藍瘦香菇style

徐州這邊的培訓會場，今天是由凌語雪串場主持，這門活計自大學時代便駕輕就熟，也拿過雲財富全國第一名的金牌講師，林睿對她向來嘉獎有佳，“人來瘋”的她在全國大舞臺當然自信滿滿。

上臺拿麥克風前一會，凌語雪才發現，領導席空無一人，寧致遠和林橙玲都不在。記憶的膠捲往回倒帶，來徐州培訓這幾天，他們都是出雙入對，在的時候在，不在的時候一起消失，這真的是電視劇裡經常標註的“如有類同，純屬巧合”嗎？

想起寧致遠袖口不小心漏出來的卡地亞手鍊，還有同一個牌子的鞋子，晚上款式相近悄悄耳鬢廝磨的風衣，再加上這幾天都是捆綁地出現和消失，像極了2個同步登陸同步下線的QQ帳號，一攬子證據表明，他們之間必定存在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章飛揚應該多少知道點總公司的風流逸事，市場部周楚楚曾經向林睿分享過，總公司有很多對職場CP，誰和誰走得近，誰跟誰是一對，簡直比八點檔連續劇、大年初一賀歲片還精彩紛呈，周楚楚除了每天照鏡子化妝補妝外，最喜歡的就是聊八卦。關予涵多少也從周楚楚那裡聽到一些，中午吃飯時，大家也常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不過關於總公司市場部一哥一姐的緋聞，大家都自覺啓動了消音模式。但從我的層面，開口詢問關於領導的花邊新聞，實在顯得沒有檔次。

說起林橙玲，章飛揚比喻她是破壞生態鏈的清道夫，下面的人換了又換，大家都受不了她裝腔作勢的女王病和各種無厘頭的吹毛求疵。聽說總公司市場部各崗位的薪酬給得非常高，市場部是雲財富的命脈部門，福利待遇勢必領先於其它戰線，的確很能吸引業內才俊。一開始招募的員工很多，海歸背景佔據4成以上，碩士生也佔據3成左右，從學歷角度，市場部算是總公司的智慧擔當。

可惜女神脾氣不好，造成員工的穩定性不高，除了章飛揚和沈然，其它面孔都是新生代的90後，而且都是近半年入司的員工。

有一小段時間，林橙玲的口頭禪是：

“你的學位是假的嗎，我上學信網是查不到的？“

“你是豬嗎，這麼點事都擺不平，不，這麼說，可能侮辱豬的智商了。”

“到底你是領導，還是我是領導，廢話少說，執行就好。如果你有本事，那等你坐到我的位置再說。”

“你這樣子像是喝過洋墨水的嗎？我看你是胸無點墨吧。”

“你這是三觀不正，無節操地毀人不倦啊”

……

這次培訓班前夕，章飛揚加班加點做些無用功，原本可以上班時間交待工作，非要等到下了班才召集部門開會，林橙玲纔講述她的PPT修整思路，一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姿態。來到徐州，酒店服務特別差，培訓品質也不盡如人意，學員點讚的少，吐槽的多，章飛揚心裡憋屈，彷彿隨時就要火山爆發。中午吃飯，因爲上午有一位講師的課件用了2013版office製作，音樂播放不了，林橙玲在飯桌上直接點名道姓批評，同一圍臺的主管們不敢出聲，只管扒飯。章飛揚正好在氣頭上，飯後徑直找凌語雪吐槽了。

據章飛揚反映，林橙玲特別講究保養，她的理念還跟寧致遠大相徑庭。寧致遠是經常要護理皮膚，防乾燥皺紋，注重鎖水保溼。林橙玲更注重深層次的保養，可以概括爲專注於養生吧。

比如，白開水，她必須讓礦泉水燒至沸騰，再慢慢冷卻後才喝，因爲直接在飲水機上裝水，冷熱交替，是陰陽水。每天她一定要用私方營養水養神，所謂的營養水是田七粉、丹蔘粉和人蔘粉各一勺，每天用自崑崙山或阿爾卑斯山的天然礦泉水泡上這一杯3合1，把所有藥材一股腦兒都喝進肚子。

中午休息，辦公室的室溫必須恆定在28度，市場部的抽風口必須全方位封閉，所有的燈光必須準時熄滅，落地窗簾應該準點拉下來遮光。

晚上睡覺，必須泡腳，有時是用牛奶泡、有時是玫瑰，五花八門各種獨門秘決。最奇葩的是，大熱天不讓大家開28度以下的空調，部門天花板的所有風口都必須封上，導致無法排氣。

她平常偶爾因爲起得早，早上七點多就到辦公室。每到安排下面的人做課件的時候，產品研發部的同事都必需8點前到辦公室打卡拍照，而且，必須是打開電腦鏈接顯示北京時間的頁面纔算合格。一到這個時候，章飛揚和沈然她們便孔苦不堪，壓力大到內分泌失調。

一有課程順利出品，林橙玲就跟各分公司約課。去各個省份講課只是表象，實質上，她只是想借因公出差的機會，到處玩。有專人導遊，有專人請客吃飯，有專車接送，更重要的是，她的工資、出差補貼照拿不誤，各機構還感恩戴德地幫她做宣傳。這麼好的福利，哪裡找！

章飛揚這種任性的海歸，是極度厭惡她飛揚跋扈的性格和以自我爲中心的管理模式。日積月累，槽點越積越多。

“一言不合就開罵，大熱天辦公室空調必須調節至28度高溫，部門抽風口不讓開，這酸爽，真的超級爽。”章飛揚啼笑皆非地說，我的額頭垂下三根黑線，十分無語。

“有一次，林橙玲沒搞清楚狀況，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一個報告沒寫好，她問我，你是來當花瓶的嗎？公司是花錢請你來做事還是來做花瓶的，再說了，讓你做花瓶，你也不夠好看啊……”這種罵人不帶髒字的領導，想起來也算是有才了，直接把我萌翻了。

“你們這些青年才俊怎麼說都是在天子腳下辦公，不像在分公司，做事情必須精益求精。所以，拿得起這份工資，就得受得起這份氣。飛揚，好歹你也是海歸碩士生，不爽你也可以寫下一紙休書，好好任性一把。”我打趣道。

“自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但是，哪個總公司的人事不復雜，姑且在這裡和尚撞鐘、得過且過吧，我的人生，沒有什麼追求的。“章飛揚說的倒也事，上海金融一條街，到哪不是政治鬥爭，她這番話讓我覺得，林橙玲這風格用一句唐詩形容，那就是似曾相識燕歸來，跟郝晴一模一樣。

”飛揚，跟你這水深火熱的日子相比，我瞬間幸福感爆棚！“

“語雪，周厚沛總對你不錯的，且行且珍惜。”

“你不知道，我們那也有一位神級的領導，跟林橙玲總相似度接近90%，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凌語雪搜索了一下腦海裡的記憶，隨便抽出來一些橋段，突然想起，便忍不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在廣東，綜合管理部門的員工有很多吐槽郝晴的金句。比如：

“如果今天沒被郝經理罵，那說明你是在休假。”

“美好的一天從被郝經理K一頓開始。”

“年輕人，今天沒被罵，那你就危險了，因爲，這是老天爺在暗示你，你已經被雪藏，郝經理放棄你了。”

“當青春期遇上更年期，就是火星撞上地球，只能贈你一個字，那就是忍！忍！忍！”

“郝經理不是正在發飆，就是在準備要發飆的醞釀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郝經理要罵人，這些都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

所以，綜合管理部是流動性最強的部門，離職率特別高；但也是就職率最高的部門，一有空編，馬上補上。這引發管理層的不滿，財務、運作保障一直招不到人，但郝晴部門永遠欣欣向榮，彷彿有大批人馬坐在替補席等候，隨時等待著郝晴來翻牌，替補空編。

至於周厚沛爲什麼重用郝晴，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連御用大臣林睿也找不到答案，凌語雪曾經開玩笑說，估計得借個愛因斯坦的腦袋才能想得明白。林睿還是很維護周厚沛地說，大約是爲了制衡。

會搞點氣氛，會拍點馬屁，經常誇誇其談，如果這也算是才藝，那她的確才藝雙馨；如果浮誇是一種罪，她早就罪不可赦；如果愛搬弄是非是一種錯，她早已犯下彌天大錯。周厚沛的用人之道，凌語雪一直覺得很欠妥。在郝晴的“關照”和鼓動下，他樂於排兵佈陣，卻也出現多次的擦槍走火，導致損兵折將。

對於總經理而言，大家總是看到很多英明的決策，其實背地裡失敗的案例比比皆是，但誰敢品頭論足，所以，展現出永遠是英明的決斷，周厚沛也從來不認爲自己選才任能上有什麼紕漏。

經歷過雲財富10年風雨的凌語雪，雖然沒有站在管理層最高崗，但研究生學位主修工商管理的她，有自己的觀點。她認爲，職業經理人的左膀右臂太重要，他們應該是合夥人關係，把郝晴這種喜好搬弄是非的副能量**綁在身邊，必然是在自掘墳墓。關於用人方面，大家沒有提建議的份，真有那麼厲害咋不上天跟神州11號肩並肩呢。閒暇時，凌語雪只能跟林睿吐槽，這幾年，周厚沛重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如果眼神不好，近視遠視的，那就去配副眼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