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次不分做無用功

2016年11月19日星期六，是波瀾起伏的一天，雲財富內部多重關係相互交織，矛盾不斷疊加，卻得不到化解。省公司陷入被動，周厚沛卻主次不分。攘外必先安內，渠道關係做得再好，沒有內部團隊支撐，顯然是無用功。

徐州開展的培訓班即將走進尾聲，原計劃是下午四點結訓。由於李富下午他約了一位業內達人打高爾夫，所以時間順序做了調整，早上9點半先領導結訓致辭和拍攝集體照，其它活動往後延遲。新官上任要穩固系統內地位，必選讓自己的血液流淌到雲財富各大核心部位。李富邀約球友目的是，計劃三五個月後，將這位球友引薦到江蘇分公司，取代方盛的一把手之位。方盛的離開，意味著吳傑勢力的根基越來越薄弱，火越燒越沒氣，最終被撲滅。在雲財富，高管的一切意外事件，大抵是精心策劃的結果。

秉承逢領導開講必到的工作習慣，寧致遠和林橙玲同步出現在領導期許的環節，李富再次開講，依然維持簡約的風格，爲全國內勤輸入正能量，同時期盼在場的骨幹團隊成爲雲財富的新生力軍，突出重圍，脫穎而出，扮演好接班人角色。

9點45分，在沈然的組織下，大家列隊站在培訓室外的樓梯層上，準備合影時，人羣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聲音，寧致遠特意點了凌語雪的名字，讓她也坐在前排，真是受寵若驚，貴賓般的禮遇還有些收受不起的感覺。按照她在研究生學位導師的批判性思路，寧致遠顯然有明顯用意，主要有三種可能性。

第一、廣東分公司取得開業以來最好成績，必須鼓勵省公司骨幹；

第二、凌語雪個人能力出衆，又剛拿到全國兩項重量級的培訓管理獎項；

第三、省公司和機構總敵對半個多月，已經趨於白熱化，可能蘊涵未知的風險點。

經驗和經歷是一本行走的教科書，凌語雪習慣了低調做人高調做事，既然寧致遠關注她的存在，恭敬不如從命，便立馬挪步坐到領導席合影。

“李富總帥不帥？”沈然在現場組織集體合影。

“帥！”

“西瓜甜不甜？”

“甜！”

拍完兩組照片，李富向學員們揮別致謝，大家列隊歡送他離去後回會議室繼續結訓流程。又是依葫蘆畫瓢，沒什麼新意，沈白潔再次加入“低頭族”行列，翻開近一週的招行業務數據，並做橫縱向對比。在這一小段培訓時光裡，表面上的積極投入，展現的並不是內心真實的動態。凌語雪亦然如此，腦海裡呈現的是招行項目工作，這是她在雲財富晉升藍圖和紅海戰略中最重要的板塊。即使在雲財富，永遠不以實力論英雄，但既然已經決定，就要全力以赴。目前，招行東方紅3號已經實現1個億的小目標，她想思考，最後一週衝刺，達成1.5億目標的作戰攻略。

這幾天，寧致遠跟秦煒偉取得了聯繫，秦煒偉雖說是周厚沛力挺的員工，但曾經在同業公司跟過寧致遠一段時間，算起來他們認識也有七八年時間了。

寧致遠無端端找秦煒偉瞭解廣東的情況，“小秦，你覺得廣東的管理層怎麼樣，人力安排怎麼樣”諸如此類的問題接踵而至。

“廣東現在處於兩軍對峙的局面，機構總們集體造反了。”秦煒偉永遠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是不是周厚沛總哪些方面做得不夠好？”寧致遠繼續追問。

“主要***是招行項目。”

秦煒偉覺得奇怪，老領導突然私下調查這麼多東西必定事出有因，這年頭總公司誰惹不起，何況是寧致遠這等高管。

“我看到報表，廣東的招行項目已經破億元平臺，目前已經位居全國首位，看來你們省公司勢頭很猛啊！”寧致遠講話的目的性很強。

“是啊，凌語雪她們都很拼的。現在省公司全力以赴在做招行項目，聽說，劉西羽他們集體抗議，與周厚沛總反目成仇。”

“嗯，我很快會過來廣東，到時找你細談。”

“寧總要來廣東？您是例行訪問吧？”秦煒偉很訝異，心裡萌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還沒有完全確定。最近廣東分公司有什麼風吹草動可以私信我，總公司的出發點也是爲了解決廣東分公司目前的內亂問題。但要保持低調，不可打草驚蛇。”

明哲保身，秦煒偉多年的牆頭草經驗決定了他的處理原則，“寧總，有需要請儘管吩咐。”

“好，此事不得外傳。”

他完全沒有把這件蹊蹺的事情轉告林睿。周厚沛是背後最重要的關係鏈，他居然也隻字不提，這意味著，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選擇了背叛的立場。

2016年11月20日星期天，寧致遠再次與秦偉煒電話聯繫，深度溝通目前廣東內部對峙的情況，重點分析了周厚沛、林睿、郝晴以及機構總之間存在的矛盾。有一個細節讓秦煒偉覺得奇怪，郝晴作爲綜合管理部經理怎麼突然收到總公司關注，如果說每一位部門經理都要被關注，那麼財務部翁美玲和二開部田寶紅爲何不被提起。如果從招行項目來分析，郝晴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她對業務一竅不通，也完全沒有興趣。合理的解釋是，她在機構對峙中也扮演著某些重要角色。

這一次的通話時長近1小時，交流最多的是周厚沛的用人不當。在秦煒偉看來，廣東分公司越亂，他就越有機會，所以越亂越好。劉西羽無能卻被提拔、沈一軍不守章法卻被默許，高原野每天在辦公室呼朋喚友打麻將卻被熟視無睹……秦煒偉訝異於自己的記憶裡，周厚沛就這麼被出賣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的通話要保密。”寧致遠依然要求不能走漏風聲。

“好的，我也無限期盼總公司也幫忙打破廣東分公司的僵局。”

“會的。”

“我在廣州恭候您。”秦煒偉雖然是懶癌的患者，但EQ很高。

“好的。”寧致遠掛斷電話，並在白紙上塗塗寫寫，他計劃週一向李富總彙報廣東分公司的近況。

2016年11月21日星期一，周厚沛非常忙碌，焦頭爛額地思考各渠道開門紅如何攻破，8點鐘到公司辦公室拿一些禮盒，9點多叫上林睿，一起去走訪各大渠道。現在是2017年準入新產品，重新簽約談判的關鍵時期，機構總鬧歸鬧，省公司層面必須先掃除障礙，以便各機構開拓業務，拼搶開門紅份額。

重抓業務，輕管後援，主次分明，業務爲上，這十二字方針是這個班子的管理風格，這本身沒有錯，但用人問題方面一直隱含著巨大的風險。招行項目引發後院起火，便可見一斑。

臨近去渠道拜訪前，林睿接了一通電話。

“林總，聽說雲財富在內戰，您要否考慮換個環境？”上海交大的校友會同學居然也收到雲財富內亂的消息。

“我前兩年就想走了，但在這節骨眼上離開，顯得不仁不義。”林睿表述的是事實，他若離開，就是宣告省公司戰敗。

“您倒也是有情有義，聽說深圳黎軒逸也準備離職了。”畢竟他們是同一個學院的，所以經常會被拿出來相提並論。

“大概吧，目前沒有聽說他提出書面辭職申請。現在機構總在對陣省公司，他也參與了，校友情已斷。”

“大家代表的是不同利益，狹路相逢難分敵友，我很理解。您看看吧，如果雲財富烽煙四起，可以考慮來我們這邊避避風頭。我們能給出的職位和薪酬空間更大。”

“好的，我現在要去渠道走動，現在內憂外患，等有空再細談。”雖然焦頭爛額，林睿還是會與校友保持頻密聯繫，潛意識裡一直保持著人際關係搭建的敏感度。黑鍋背得多了，也不在乎再背一兩個，他斷定機構總造反必然要亂一段時間，所以想約周厚沛談談如何破局，但周厚沛忙得不可開交，火燒眉毛依然不緊不慢，真是皇上不急太監。

中午，周厚沛安排了與合作渠道省級領導的飯局，又是到了“關係鐵不鐵，腸胃喝出血”時刻，紅的、白的、黃的交替著喝，林睿因爲招行項目，又匆匆驅車回到公司準備談判材料，成功躲過一劫。

“人在江湖走,不能離了酒；人在江湖飄，哪能不喝高。”

“開門紅則全年紅，提前預祝我們的雙贏合作能帶來開門紅的一片紅，幹！”

“雲財富2017的定投業務就拜託您了！”

“血戰到2017.3.31，今天先預熱，一起（17）乾杯！”

……各大武林門派的勸酒辭層出不窮，周厚沛覺得自己用生命在工作，拼盡全力必能收得善果。

晚上，又是廣東行業協會的飯局酒會，總經理室周厚沛和高原野獲邀參加。會長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所以，晚宴現場各種勸酒令層出不窮。“會喝一兩的喝二兩，這樣朋友夠豪爽！會喝二兩的喝五兩，這樣同志黨培養！會喝半斤的喝一斤，這樣的同志最貼心”……在酒杯的激烈碰撞中，周厚沛喝了一杯又一杯。高原野有擋酒的心，卻沒有擋酒的實力，因爲皮膚過敏，只能面紅耳赤地狼狽回家，留下週厚沛孤軍奮戰。因爲協會對於業務的直接幫助不及合作渠道，所以，周厚沛讓司機提前來接車，避開最後一輪的惡戰。

一天下來，周厚沛身體裡聚集的酒精越來越多，小腦開始平衡失調，晚上回家的時候，走路都是搖搖晃晃，路上的影子搖擺不定。

林睿也忙得不可開交，往返於公司和渠道之間，凌語雪外出，只能獨自斡旋於大大小小的各類談判戰局。既要當司機，又要當領導，又要當下屬，各種身份不斷切換，開始感覺身體乏力，體力透支。職業經理人，很容易跑得很快，靈魂跟不上，換做別的人，可能就繳械投降了。林睿的觀點是允許自己爲人，不要把自己當聖人，儘量地利用碎片化時間喘氣休息。

與省公司的繁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機構總聯盟的清閒。此時的劉西羽、沈一軍依然無所事事，李方瓊在準備去歐洲旅行的事情，黎軒逸在溝通澳洲移民後的投資計劃，華偉文正在與紅顏知己對酒當歌，感嘆人生幾何，幾乎沒有一個在認真備戰2017開門紅。他們天真地以爲，現在自動波的業務量，會一直維持下去。同時，他們樂觀地一致認爲，周厚沛一走，便可以一手遮天，爲所欲爲，從此產品費用不會被省公司抽水切割，產業鏈上層均可掙得盆滿鉢滿，在廣東開門紅市場贏個大滿貫。

然而，不完美，才叫做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