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我還是回到了天魔宮。”
單羽的眼睛卻越來越黑。
“爲(wèi)什麼回去?你明知道回去之後的後果!”
“師兄,靈飛怕的並不是死亡。在爹對我下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你和白崎。所以, 無論如何我也要回去, 我賭的就是爹不會對我下手。”靈飛扯出了一個微笑, 這是單羽這輩子看到的最牽強的微笑, “不管怎麼說, 我都是他的親生兒子,血濃於水。”
“靈飛!”
“之後辰天找過我?guī)状巍D菚r我知道了,辰天揹著爹也有很多暗地裡的動作。辰天做事很嚴謹, 爹並不知道。或者可以這樣說,辰天做的一切, 除了對付你之外, 似乎也在對抗爹的控制。”
“辰天想殺了你, 或者說成是親手殺了你。但是爹不會允許他做這些,辰天很憤怒, 但是沒有絕望。於是,他看準了我,看準了我身上的蠱。他想讓你生氣,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所以……”
“所以什麼?”
白靈飛搖頭。“不,沒什麼……”
單羽知道白靈飛故意逃避的話題是什麼, 也不知道是爲(wèi)了什麼, 他有些氣憤, 。“靈飛, 我閉關(guān)的三年中, 你是如何過來的,下山晃窯子了?”
“不, 我沒有!”
“告訴我真相!”
白靈飛單手抓緊了單羽的手臂,十指嵌入得很深。
“師兄,對不起……”
“是辰天麼?”
靈飛深深地埋著頭,一言不發(fā)。
單羽將白靈飛摟得更緊了。“沒事,就當(dāng)被狗咬了。”
“可是,可是……”白靈飛緊緊地扯著頭髮,無限的悔恨,“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也會有感覺,我……我很髒,師兄,我真的很髒……”
“不會,靈飛,來,抱緊師兄。從今天開始,你只屬於師兄,師兄會盡一切可能保護好你!”單羽抓緊了白靈飛亂抓的手。
安靜了的白靈飛微微靠著,聲音也越來越小。“爲(wèi)了師兄,我什麼都可以忍,但是……師兄,其實梅林夢,你知道的,他一直在幫助我。”
單羽喘了口氣,輕拍著白靈飛。“我知道,師兄知道……”
或許,自己逼著白靈飛說出這一切,也是一件極其殘忍的做法。
“靈飛,你需要休息……先睡一下。”
白靈飛衝著單羽搖了搖頭,抱緊他,儘可能地貼著他,以至於單羽可以真切地感覺到白靈飛的顫抖。
“師兄,我不舒服,我需要師兄,師兄……”
單羽點了點頭,吹息了不遠處的蠟燭。
一整夜一整夜,單羽不住的舔著白靈飛眼角的淚水。
一整夜一整夜,單羽不住地問著同一個問題。
——靈飛,你不恨我嗎?因爲(wèi)我的出現(xiàn),而奪走了原本屬於你的一切。
——你的身份,你的家,還有你的父親。
一整夜一整夜,儘管眼角有淚水,白靈飛也在不住的笑著。
一整夜一整夜,全身大汗的白靈飛重複著相同的話。
——小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上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將自己的一切全部都給師兄。
——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現(xiàn)在,我的願望實現(xiàn)了。我的一切,都是師兄的,包括,我的生命。
包括生命嗎?單羽看著高高拋起腦袋的白靈飛,他的脖子是那麼美,那麼長。
可是,真想一直守護下去。
但是,白靈飛的情況,恐怕是一點都耽誤不了。
要救他,就像之前對辰天說過的。“沒得解也要解!”
而且,天魔宮宮主的位置,註定是白靈飛的!
次日,藍陽滿意地看著坐在單羽身邊的白靈飛,也就近坐著。
“哥,過了兩天了,你都沒告訴我們你去皇宮做了什麼。”
單羽揉了揉藍陽的頭髮。“哥正準備說這件事。”
藍陽坐了下來,叫來了幾個小菜。
“事實上,明日,我還是得回皇宮去一趟。”
“爲(wèi)什麼?”白靈飛有些緊張。
“秦瑯的問題還沒完全解決。”說著,單羽頂了下白靈飛的腦袋。“靈飛,要相信師兄。師兄會回來。”
白靈飛握緊雙拳,搖了搖頭。“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會連累你。”
藍陽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也要去,我想見識一下皇宮是什麼樣的。”
單羽認真地看著他倆的眼睛,隨即笑道:“好的!”
單羽身上有將軍令牌,於是他極其容易地進入了皇宮。
要見皇帝得進過一道又一道的程序,單羽也有些耐心,靜靜地等著。
等到召宣的時候,他踏入了皇帝的書房。
秦瑯趕緊從書桌上起來,走到單羽面前,欣喜地、認真地打量著他。
“朕已經(jīng)收到了關(guān)於邊關(guān)的喜報。單羽,你做得很好!”
單羽淺笑,然後對秦瑯說道:“過幾日,浩會回來。浩做事沉穩(wěn)認真,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幫你是再好不過的了。”
“單羽,你還是不喜歡這裡麼?”
單羽沒有理會秦瑯的問話,繼續(xù)說道:“另外,我們的那個猜測遊戲,我給的名字是,秦生。”
其實單羽也是知道,他那時選的楊貴妃先生小王子,那麼他起名字的孩子一定就是楊貴妃之子。不是皇后的兒子的話,麻煩也會少許多。畢竟,單羽不想和宮廷扯上太大的關(guān)係。
(勝了的那人有權(quán)力給太子起名字……單羽當(dāng)時答的是貴妃。所以,如果皇后先生了,那單羽就猜錯了,就是給貴妃之子起名,若貴妃先生了,還是給貴妃之子起名。所以這個是註定的……單羽在回答問題時就算到了這點。而至於秦生……冰冰當(dāng)時很想叫他秦壽生的!)
秦瑯拿起了身邊的玉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下了“秦生”二字。然後搖了搖頭,看著單羽,“要是真不喜歡皇宮,朕也不勉強你,但是江湖也不比皇宮平坦多少。特別是你自己本來就有一堆麻煩要處理……”秦瑯偏頭看到了單羽身後的白靈飛,“你就是白靈飛吧,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標誌。”秦瑯輕聲笑道,“單羽很是關(guān)心你,真是個有福的孩子。”
單羽從懷裡掏出了軍璽,放在了秦瑯桌上。
“那麼秦瑯,我這就走了,若是朝廷有了什麼非常麻煩的事可以飛鴿給我。若是單羽能夠幫到的,單羽一定全力以赴!”
秦瑯握拳。“那麼,你走吧!”
單羽知道自己沒有得到浩的同意就將浩私自交給皇帝是不對的。但是,單羽相信浩會喜歡,並效忠於秦瑯。
出了皇宮,白靈飛詢問單羽要去何處的時候。單羽應(yīng)了句“玉冥教”。
雖然自己已無意將白崎帶回天魔宮,但是也想要確認一下妹妹的安全。
是自己太忽視江湖上的風(fēng)吹草動了嗎?
當(dāng)三人來到玉襟山山腳的時候,明顯感到一種不安的氣息。
三人匆匆忙忙地趕到山頂?shù)臅r候,這纔看到山頂一片狼藉。
單羽有些心慌,可趕到了雲(yún)錦的寢居的時候,他的心情才平靜下來。
雲(yún)錦緊緊地摟著白崎,白崎的眼神雖然有些恍惚,但是至少還活著。
“發(fā)生了什麼事?”
雲(yún)錦擡起頭。“單羽。”
白崎聽到聲音也緩緩擡頭。“單羽,靈飛……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爹他……”
單羽和白靈飛趕緊上前,安撫著自己的妹妹。
“崎兒,不要著急……”
雲(yún)錦向白靈飛做了個手勢,示意讓白靈飛照顧下白崎,然後將單羽帶到了後堂。
“發(fā)生了什麼事?”
“白恆敬來了。”
“嗯,然後……”
雲(yún)錦背對著單羽,不敢看他。
“殺了梅林夢。”
單羽先愣了一下,隨即嘲諷起來。
“雲(yún)錦,別當(dāng)我什麼都不知道。梅林夢爲(wèi)白恆敬賣命,白恆敬爲(wèi)何要殺他?”
雲(yún)錦回頭直視著單羽。“我沒有說謊。”
“梅林夢本是來玉襟山小住一段時間,順便看下白崎的情況,但是……偏巧這時,天魔宮的人馬殺了上來。”
“原本我以爲(wèi)他們的目標是白崎,在我看到白恆敬親自率領(lǐng)弟子殺上來的時候我只想到讓崎兒先躲起來,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雖然我不知白恆敬爲(wèi)何要挑在玉襟山這個地方殺掉梅林夢,但是白恆敬的劍的確刺穿了他的心臟。”
“你的意思是,梅林夢真的死了?”
雲(yún)錦轉(zhuǎn)過了身,聲音中夾帶著蒼涼。
“對!”
“開玩笑,天魔宮鬧那麼大的動靜我會什麼都不知道。”
“那之前你又知道多少?單羽,該死的你讓白靈飛吃了多少苦你知道麼?”
單羽被雲(yún)錦說得連連後退。“不可能,不會的……”單羽猛地驚醒,抓住雲(yún)錦的衣領(lǐng),“那梅林夢人呢?即使是屍體,我也要做最後一次的確認!”
雲(yún)錦搖了搖頭,“屍體被天魔宮的人帶走了,哪還有什麼屍體。”
單羽轉(zhuǎn)身,結(jié)實的拳頭在石頭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
爲(wèi)何做這一切的,是自己的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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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傳來一絲淺淺的抽泣聲,單羽這纔回到屋內(nèi)。
屋子裡面的白靈飛想盡一切辦法止住自己的眼淚,單羽摟住了他。
雲(yún)錦接過了白崎,又看向了單羽。
“我以一個男人的尊嚴保證會照顧好白崎,但是你們,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將來的路要怎麼走也只有你們自己能夠決定。”
單羽微微擡頭,但是並沒有轉(zhuǎn)身。
“照顧好崎兒……”
說著,單羽扶起了白靈飛,走出這片廢墟。
玉冥教經(jīng)受了兩次摧殘,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光鮮。
雲(yún)錦帶著白崎已經(jīng)倖存的弟子,走出了玉襟山。
“師兄……”
“我知道,我們先不迴天魔宮。”
“那麼師兄是打算……”
“即便是作爲(wèi)一個不孝子遺臭萬年也好。靈飛,師兄現(xiàn)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才能成功弒父……但是那個男人是我們兩人共同的父親,師兄想得到你的支持。”
白靈飛的手握住單羽的手。“嗯,靈飛永遠站在師兄這一邊。”
單羽笑了,看向了藍陽。“小陽,我們可能要再次麻煩一下你的爺爺奶奶了。”
藍陽歡喜地跳到單羽面前。“去見爺爺奶奶嗎?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