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飛尷尬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單羽, 又回頭看向藍陽。
“我也不需要。”
“靈飛哥哥，話也別說這麼早嘛，聽說這姑娘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了, 相信哥哥一定會動心的！”藍陽說著, 還擠了擠眉。
單羽大步走到白靈飛身邊, 對他淺淺一笑。
“少宮主年齡也不小了, 該有個宮主夫人了。”
白靈飛面色一沉, 氣氛立刻僵硬。
“我不會要的！”白靈飛聲音很低，但足以讓單羽聽清。
爭執(zhí)間，亭臺上緩緩走出了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富家小姐, 小姐身後跟著兩個乖巧的丫鬟。
小姐的步伐優(yōu)雅，舉止中透露出他的高貴。
單羽不屑地吐了口氣, 藍陽衝著姑娘使勁挑眉, 而白靈飛則是沉思。
亭臺下方固然混亂, 但是小姐的眼睛搖晃了兩下就在單羽的方向停了下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低下頭, 掂量掂量球的重量，又再次擡起頭，朝單羽莞爾一笑。
可是，這時的單羽已消失在原地。
姑娘慌張的東張西望，卻看不到那個一眼中意的如意郎君。低下頭, 抿抿嘴。
而在這時, 下面的漢字們卻鬧得更歡了。
“林小姐, 這邊！”
“這邊這邊, 我這邊！”
“好漂亮的丫頭, 今天一定要把你給娶回去！”
“去去去，輪不到你！”
……
“靈飛哥哥, 靈飛哥哥！”藍陽在白靈飛耳邊低語了好久。
“嗯？嗯……”白靈飛從沉思中回過了神。
“靈飛哥哥往上看，那姑娘真不錯！”
白靈飛搖了搖頭，然後擡起……
這巧就讓亭臺上方的小姐瞧見了，小姐再次笑成了一朵花，她學(xué)聰明瞭，看準(zhǔn)了白靈飛的方向，毫不猶豫地直接扔了過去。
白靈飛不在意地將繡球打開。
小姐緊張得臉色發(fā)青。
繡球開始在衆(zhòng)人手中傳遞開來，一個接一個，大家搶得不亦樂乎。
突然，繡球再次轉(zhuǎn)變方向，再次砸向了白靈飛。白靈飛再次將其打開。
早知道就和單羽一樣，提前開溜了。
繡球的飛躍中，浪潮一陣高過一陣，緊張萬分。
好玩的藍陽竄進人羣中，高高跳起，再次將繡球砸向了白靈飛。
藍陽的動作帶有一定的內(nèi)力，白靈飛沒有準(zhǔn)備好……
嘭地一下，一個石子擊中繡球，繡球偏離了方向，掉落在了一個文弱書生身上，書生被砸到向後翻了好幾個跟頭。穩(wěn)住了，用力地甩了甩頭，看著手中的繡球，喃喃道：“球……鳥……好多鳥球……”
亭臺上的小姐看到這一幕，咬緊了下脣，氣到想哭。
白靈飛擡頭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竟淺淺地笑了起來。
藍陽上前拉了拉白靈飛，故作遺憾地說道：“到手的嫂子給別人了……”
白靈飛摁了下他的腦袋瓜，“哥哥我不需要嫂子。”
“難道連單羽哥也不要了？”藍陽連蹦帶跳地說，“我可是真看到了，這石頭是單羽哥扔的！”
白靈飛點了點頭。
單羽還是在意自己的，那麼一定有原因，單羽疏遠自己一定有原因！
白靈飛的拳頭握緊了。他猜到了大概。
由於拋繡球那會，單羽提前離場，白靈飛和藍陽也就玩不下去了。看了看時辰，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有些黑了，白靈飛和藍陽覺得先回客棧。
回到客棧之時，客棧老闆告訴他倆單羽已經(jīng)回房歇息，於是藍陽跟白靈飛使了個眼色。
“去吧去吧，你們的矛盾我可不管！”
白靈飛打開門，看到已經(jīng)睡下的單羽。他知道單羽有淺睡的習(xí)慣，在他進入大門之前，單羽就應(yīng)該注意到他了。
“大師兄。”
單羽一動不動。
“我想，我們應(yīng)該談?wù)劇！?
單羽依舊一動不動。
白靈飛走近了，到單羽身邊，緩緩坐下。
微微握緊的拳頭戰(zhàn)慄起來，不多時，再次鬆開。
“靈飛，還是不準(zhǔn)備說麼？”單羽翻了身，平坦著看著白靈飛。
“師兄……”
“來，過來。”單羽向白靈飛招了招手，白靈飛順從地貼了過去。
單羽一把勾住白靈飛的脖子，拉近，吻了上去。
“你的時間快到了，我是去幫你找個男人還是女人？”
白靈飛的身子不安地顫抖，但是抖動的身子也因爲(wèi)單羽問的這一句話而停了下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辰天種的蠱，有一個月的期限吧。”
白靈飛趕緊從單羽身上離開，咬緊自己的嘴脣，他有些生氣。
單羽坐了起來，雙頭搭在白靈飛的雙肩上。“靈飛。”
白靈飛先是輕輕搖頭，後來又猛烈地甩起了腦袋，“我什麼都不需要，我什麼都不需要！”白靈飛甩開單羽的雙手，從牀上跳起靠在了牆上，“我髒，我知道我髒！我努力麻痹自己，讓自己相信師兄還會接受我！我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師兄這麼做是爲(wèi)我好，師兄不可能不要我！可是，可是……”白靈飛不住地向牆靠攏，無助到令人心疼的地步。“師兄……爲(wèi)了你，我什麼都可以讓，都可以忍……可是，你不可以這樣將我據(jù)之於千里之外……”
單羽意識到自己做得過分了，無論白靈飛吃了多少苦，自己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如果連自己都拋棄了他……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單羽趕緊從牀上下來，走到白靈飛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他。
“師兄不會不要你……”單羽摸著他的肩膀，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雙眼。“但是師兄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師兄相信靈飛，相信靈飛會告訴師兄，師兄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就是天魔宮少宮主白靈飛！”
白靈飛擡起了頭，眼睛恢復(fù)了些神色。
“所以，告訴師兄一切，可以麼？”
白靈飛怔了一下，緩緩點頭。“我說，我說我知道的一切……”
單羽將白靈飛抱起，放在了牀上，並緊緊地?fù)ё∷?
“師兄，你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白靈飛很緊張，單羽感覺到他在發(fā)抖。
“別害怕，這件事師兄早就知道了。”
白靈飛驚訝地擡起頭，單羽笑著蹭了下他的鼻子。
“靈飛是怕師兄知道這件事後拋棄你麼？怎麼那麼傻，若師兄真在意那些世俗的想法，那師兄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你。”
“那師兄是……”
“師兄一直以來都想要像現(xiàn)在一樣摟著靈飛，聽靈飛講故事。”
白靈飛不那麼緊張了，他整理了下思路，緩緩地說道。
“那一天，也就是師兄落崖的那天，我?guī)е鴶?shù)十名兄弟沒命的逃著，可是在快要出谷的時候卻看到了兩個人——爹和梅林夢。”在單羽懷裡的白靈飛語氣很平淡，彷彿在講述一個和自己無關(guān)的故事。
“雖然疑惑爹爲(wèi)何和梅林夢站在一起，但是我們還是相信我們得救了。我開心地向爹的方向奔著，可是沒想到……爹，想要我的性命。”
“‘廢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讓羽兒當(dāng)上天魔宮的宮主，爲(wèi)了羽兒，我什麼都願意做！而且，本來就是你們母子欠他的……’這是，爹那時的原話。”
單羽的手臂不知不覺中更加緊了。“師父要殺你？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
白靈飛輕笑了起來。“可是事實真的是我們母子欠你的，師兄，我母親那時利用我來要挾爹和公主分開，於是爹在不知道你的存在的情況下，都沒有聯(lián)繫你們母子。公主她逃離皇宮無處落腳，這纔到一個小村子裡當(dāng)起了村姑，爲(wèi)了師兄，公主也是吃盡了一切苦頭。可是，我娘卻沒有滿足，她查到了公主的去處，便殺了她。只是，卻沒能殺你，因爲(wèi)公主將你藏了起來，我娘沒能找到你。”
“然而，我娘在懷白崎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
“爹那時也是傷心欲絕，爲(wèi)了娘，種了滿山的桃花樹。只是，當(dāng)師兄來到天魔宮時，一切都發(fā)生了改變。爹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於是在爹的調(diào)查下，娘當(dāng)年做下的種種罪行，全部被爹知道了。爹知道錯不在我，於是沒有生硬地將他的憤怒和怨恨加在我和白崎身上。但是，可能還是在無形當(dāng)中感染了他，爹他，越來越討厭我。”
“我感激我娘，感激她給我和白崎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但是我更加恨他，因爲(wèi)她剝奪了我的一切。師兄……”白靈飛抓緊了單羽的胳膊，“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因爲(wèi)我害怕你也會因此而恨我……都是因爲(wèi)我，才讓你失去你的母親……”
單羽低頭吻著白靈飛。“沒有恨，師兄對你的，只有愛，也只可能有愛。”
白靈飛眨了眨眼，繼續(xù)說道：“於是，我那時也就知道了，這一切一切的局，都是爹佈下的。”
“梅林夢，辰天……都只是爹爲(wèi)了幫助師兄成長而培養(yǎng)出來的工具而已。”
“我打不過爹，沒幾招便打下了馬，爹招招對準(zhǔn)我的要害，我拼命閃躲。終於躲不過了，爹的手生硬地壓在我的頭上。感覺耳朵嗡嗡做響，眼前也越來越看不清，頭蓋骨快要裂開了。那時，我以爲(wèi)我會死，我會就這樣被爹殺掉。但是辰天卻在這時衝了過來，只道‘單羽意外落崖！’。爹驚了，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我倒在一邊，聽到的話語也很模糊。只是似乎聽到了翠鷹這個名字，我相信師兄還沒死。只要師兄還活著，我就不能死去。因爲(wèi)我不希望師兄爲(wèi)我落淚……”
“之後辰天像是收到了爹的吩咐，走到了我身邊，在我脖子後面動了點手腳，然後一行人準(zhǔn)備離開。只是這時，梅林夢卻叫停了爹，並請求爹將我交給他……”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趟在了牀上，周身都是藥草的味道。梅林夢進來了，我才知道我那時在的地方就是一個藝苑，梅林夢爲(wèi)了我，買下了整個藝苑。同時，我也知道我失去了武功，並且被強制種下一種並不光彩的蠱。”
“我不止一次地想過死亡，但是我更想活下去，因爲(wèi)我相信師兄也在某處活著，一定……只是，選擇活下去的代價是巨大的……”
“除了爹和辰天，沒有別的人知道梅林夢是天魔宮的弟子。於是他要一面在江湖上樹立一個好的名聲，一面爲(wèi)了爹四處奔波。爹通過梅林夢知道一切有關(guān)於我的情況，我也不在意。因爲(wèi)我知道，我的命在爹眼裡，是賤的……”白靈飛的眼神裡充滿著孤獨。
“但是，梅林夢與天魔宮的交集似乎被人發(fā)覺了，出於無奈，梅林夢奉命與辰天上演一場江湖恩怨的戲碼。爲(wèi)的就是確定梅林夢的正派名聲。一切的一切，都是爹爲(wèi)了你日後掌管天魔宮而安排下的。”
“但是，雲(yún)錦卻在意外情況下知道了一切，雲(yún)錦擔(dān)心白崎的安危，於是他要求梅林夢要想盡一切辦法將白崎從天魔宮中帶出來。於是就在武林大會的時候上演了白崎失蹤的戲碼。”
“梅林夢頻繁地出入於江湖上，但是每個月都會回到藝苑裡來一趟，也就是爲(wèi)了緩解我身上的壓力還有痛苦。並且，他將我保護得很好，沒讓別人碰過我……”
單羽低聲道：“但是我還是碰到了，那不叫保護。”
白靈飛擡頭看著單羽。“那是意外，而且梅林夢也在當(dāng)夜趕回來了，只是他發(fā)現(xiàn)和我上牀的人是你，纔沒有過多的行動……還有，那次在少林寺，我知道你看到了……我，對不起……”
單羽的眼神很溫柔，溫柔中充溢著心痛。“靈飛，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
白靈飛將頭往單羽懷裡靠著。“梅林夢知道我不會告訴你我的情況，於是也在私下跟蹤著我，於是，在我擅自下少林的那一天，梅林夢也知道我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