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蕭面色平靜，微微頷首，而丞相便更加沒有什麼話可說的了。
自從他知道曲靖蕭的心思後，可謂是急的頭髮都白了大半，而他又勉強不了曲靖蕭。秋水雖然沒有什麼身份地位，但好歹曲靖蕭同意了。
他相信只要曲靖蕭願意跨出這一步，屆時再讓秋水好好引導，他總會開竅的。
“既然是蕭兒自己喜歡的，老臣自然是沒有異議。”
“好。既然如此，本宮便代俎越庖，成全了他們二人，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她看向他。
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楚墨殤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婚期定在了新年的二月初八，是個吉利的大好日子。
霍承歡還特意請欽天監(jiān)看過好幾回，方纔定下。她收了秋水爲義妹，賜霍姓，這樣也不會讓人看不起她了。
晚宴結(jié)束，霍承歡一切如舊的回到昭陽宮。可林婉卻氣的在玉粹宮大發(fā)脾氣。
碧玉今日沒有跟著前去，不知道林婉爲何事這般動怒，不過是多問了一句，便被林婉命人掌摑了數(shù)十下，臉頰浮腫。
如今砸東西已經(jīng)不能滿足林婉泄憤的方式了，碧玉不小心撞到刀口上，會被懲罰也不足奇怪。
碧玉心中委屈，卻不敢做聲反抗，只得含淚忍氣。
她沒有玲瓏會說話，再加上玲瓏的私心，只想一人在林婉面前得寵，她這個貼身奴婢自然也就只能淪爲泄憤的工具。
林婉怒火重生，直到到林真上前安慰，才稍稍的好些。也不知林真在林婉耳邊說了什麼，林婉才徹底的將怒火平息，揮了揮手，示意屋內(nèi)的宮婢們退下，而林真卻留了下來。對於這一點，衆(zhòng)人好似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一般，反倒是受了委屈的碧玉多瞧了一眼。
這事雖然沒有人敢明面上說，卻已經(jīng)是玉粹宮衆(zhòng)所周知的事情，不過是畏於林婉的恐嚇罷了。
林婉自兩年前入宮以來，看似得寵，卻也只有宮裡的人知道，皇上雖然來玉粹宮頻繁，但卻從不留宿。就連懷孕那次，也是藉著皇上喝醉了酒，纔在玉粹宮留宿了一晚。而在這之前，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林真便開始與林婉交往甚深。
故此，在這玉粹宮中，還有另外一個主子。
難得新年，這宮中看似熱鬧，實則冷清。
霍承歡心中莫名惆悵，怎麼也無法安睡，便乾脆起身，如以往一樣，端坐在窗前。
秋水她們大底是累了，早早便安歇下來。
今夜真的很靜，連刺骨的寒風都沒有，只有簌簌落下的雪，給這片暗夜增添了一抹綺麗。
她站了許久，懷中的湯婆子已經(jīng)冷卻，手臂也有些麻，突然便想任性一回，出去走走。
秋水並未睡著，可能是因爲今日宣佈了她與曲靖蕭的喜訊，她到現(xiàn)在仍有些難以置信。
“娘娘，外面冷。”
“我知道。秋水，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嗎？”她不再用本宮自稱，今夜她彷彿是真的不想再掩飾什麼了。
秋水本想說她身子不好的話，可看到霍承歡眼中劇烈的渴望後，她竟有些不忍了，只得點點頭，又去箱子裡拿了兩件大氅披在霍承歡身上。
“娘娘，秋水不想離開您。”
“說什麼傻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喜歡蕭哥哥，蕭哥哥的爲人便更加不用說了。你們在一起，本宮放心。”
“可曲大人喜歡的是……”
“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我只問你，即便蕭哥哥喜歡的不是你，你也願意嫁給他，替本宮照顧好他嗎？”
“秋水”她猶豫一陣，最後還是堅定的點頭。“秋水願意！”
霍承歡眼眶頓時有些發(fā)紅“撲通”一聲朝秋水跪了下去。
秋水嚇了一跳，也跟著跪了下去，一把扶住霍承歡。“娘娘實在是折煞了奴婢，快起來。”
霍承歡搖頭。只道：“對不起，秋水。這三拜，原是我欠蕭哥哥的情，如今卻只能犧牲你來還了。所以，你受了吧！”說罷！她“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是她平生第一次求人。
秋水眼睛一酸，淚水也頓時流了下來。“娘娘千萬別這麼說。其實，秋水的心意，娘娘是知道的。所以該是秋水謝娘娘成全才是。秋水知道曲大人不喜歡秋水，但秋水並無遺憾，只是以後不能再照顧娘娘了，秋水”
秋水不傻，能夠明白霍承歡的用意。可讓她丟下照顧了半生的霍承歡，她實在放心不下。況且，宮中還有個對娘娘虎視眈眈的婉貴妃。
自從霍承歡失憶以後，她再也不曾動用宮中安插的那些霍家眼線，就連昭陽宮也新進了許多沒有摸清底細的奴才宮婢。
誰知道其中會不會有林婉的眼線。娘娘身子弱，又斷了手臂，雖然還有夏草，可到底不能時時刻刻的守著霍承歡，也不能準確無誤的阻止所有害人的東西進入昭陽宮，她還怎能放心的嫁出宮去呢！
霍承歡見她如此，哀嘆一聲道：“放心吧！本宮不會有事。”
她如今確實是越發(fā)的孱弱了，也不知還能護的了自己，護的了別人多久，所以還是能送走一個，便送走一個吧！
剩下她，便什麼也怕了，也什麼都不必顧忌了。
霍承歡雖如此說，可秋水心裡哪裡放心的下，雖然她走了還有夏草在，但到底不是從小服侍霍承歡的人，又有些粗心，也不知道勸慰娘娘，她越想越是覺得放心不下。
“娘娘，秋水一定要離開嗎？”
霍承歡頷首。
“嚶嚶嚶……”
秋水還想再說什麼，便聽聞一座假山背後傳力啊隱隱的哭泣聲。
“誰？誰在哪裡？”
那聲音遏制，似乎有些害怕。
霍承歡走了過去，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這是那宮的宮女。
秋水上前。“今日乃是新年，你是那宮的宮女，竟這般不討吉利的在此哭泣？”
她們二人不認識這宮婢，可這宮婢卻認識她們二人。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即將交給丞相公子曲大人的宮婢秋水。
不，現(xiàn)在應該是霍府的二小姐，秋水小姐了。
“回皇后，回二小姐。奴婢碧玉，是玉粹宮的婢女，在此驚擾了皇后娘娘實在罪過，但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娘娘恕罪。”
碧玉揚著袖子，擋住了自己半截臉龐。
“玉粹宮？”
“正是。”
“今日是新年，你爲何要哭？”霍承歡見這名自稱碧玉的宮女面色爲難，又補充道：“你不必害怕，本宮只是問問罷了。這裡風雪大，你還是快來廊下吧！”
碧玉猶豫一陣，她知道皇后與她們娘娘是死敵，但現(xiàn)在看皇后的樣子，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便還是頷首過去了。
“奴婢碧玉參見皇后娘娘，驚擾了娘娘大駕，還請娘娘恕罪。”碧玉又恭敬的磕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