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冷意,比之前少了很多,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卻勾的我心頭熱血沸騰。
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呢?
就好像是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嚐到了水源的滋味。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雙脣,卻看到黑騎突然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冰霜瞬間從我的手臂上開始轉移。
可是我心裡卻盪漾著一股憤怒。
“你幹什麼?”
“主人,你不能這樣!會迷失自己的!”
“滾開!”
我一腳踹在了黑騎的膝蓋上。
黑騎受力不住,整個人跪倒在我的面前,但是雙手還是緊緊地握著我的胳膊,表情堅定。
“你想死?”
我無法從他眼睛的倒影中看到我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我知道絕對不會太好看,甚至很有可能比較猙獰。
黑騎的聲音多了一絲難受。
“主人,你想過沒有,如果靠著骨生花你得到了力量,就算是找到了墨少,你還能和他在一起嗎?”
“只要我想我就能。”
“不能的!主人,骨生花靠的就是你的精血,你的精氣神和怨念而不斷地滋生力量。當你的精血和精氣神不斷減少的時候,你還是你嗎?你不能接受墨少用自己的精血幻化出來的墨凌天,那麼墨少又怎麼能夠接受一個被骨生花徹底纏食掉的你?到時候你也不再是你了!”
黑騎的話猶如當頭一棒,直接將我打醒了。
我在做什麼?
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剛纔那種對力量的渴求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因爲心底最原始的渴望,還是因爲其他?
我猛然間鬆開了黑騎,整個人彷彿受了驚嚇一般,快速的退到了牀邊,整個人有些茫然。
“我剛纔怎麼會那樣?”
“沒事的,主人,你只是心裡有怨,被怨氣左右了思想而已。”
黑騎受傷的冰霜,瞬間被一股黑霧包圍,然後漸漸地化成了水,滴落在地板上。
我看著這一切,心裡卻有些難受。
“怨氣?你說我在怨恨嗎?”
“是的,主人要是不怨恨,怎麼會激發身體裡的骨生花?你在祠堂的時候,在水晶棺裡,已經沾惹了那些怨氣,骨生花悄然的被你吸收了。如今只要你心裡沒有怨氣,自然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可是你剛纔怨氣那麼重,所以……”
黑騎看著我,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我已經清楚了。
我在怨恨什麼?
怨恨墨凌天讓我忘了我們之間的記憶?
還是怨恨墨凌霄對我的算計而錯傷了墨凌天?
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或許我在怨恨我自己!
恨自己的無能!
恨自己的任性!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是一場夢,現在居然無跡可尋了。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壓制骨生花?”
“修習七情陰陽譜。”
黑騎的話讓我閉上了眼睛。
“知道了,謝謝你,黑騎。”
我的道謝讓黑騎楞了一下,卻快速的消失了。
隨著他的消失,外面的風聲停了。
我看著晨曦的天邊,慢慢的掏出了鬼笛。
一首悲在我的脣邊盪漾開來。
我的思念,我的無力,我的茫然,都在這首曲子裡交錯而行。
外面突然下起了雪。
白色的雪飄飄揚揚的,如鵝毛一般,卻讓鴛鴦驚奇的叫了起來。
“天,六月雪?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不知道什麼六月雪,只知道這首曲子讓我的心情舒暢了很多。
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溼了一片。
我收起了鬼笛,整個人傻傻的看著窗外的白雪,低聲說道:“我真想和你一起看看這場雪。你,看到了嗎?”
慢慢的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掌心,那冰冷的溫度好像是墨凌天的氣息,瞬間讓我的眼角再次溼潤了。
鴛鴦突然什麼都不說,也不問了,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我閉上眼睛沉澱自己的情緒,明知道自己不該沉浸在這種悲傷中無法自拔,可是偏偏身不由己。
“問出來了嗎?”
“沒,柳媽死了!”
鴛鴦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讓我猛然轉身。
“你說什麼?”
“柳媽在昨天晚上已經自盡了。我過去的時候,她的身體都冷了。”
鴛鴦看著我,表情有些悲傷。
對她而言,柳媽是她的族人。
但是對我而言,柳媽的死卻是阻斷了我去冥都鬼城的唯一線索。
“魂魄呢?我要去地府要她的魂魄!”
“夫人,沒用的,我們這一族人,死了之後,魂魄雖然會去地府,但是不會輪迴。即便是輪迴,現在的她也已經變成了一隻貓,你想問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聽鴛鴦這麼一說,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難道我就要就此斷了去冥都鬼城的路了嗎?”
鴛鴦沒有回答,不過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你知道該怎麼去地府的是吧?”
我突然看向了鴛鴦。
“你想做什麼?”
“或許我可以去問一下皇甫一唯。”
手腕上雖然沒有了白玉鐲子,但是我彷彿還能感覺到當初皇甫一唯對我的熱情和善意。
鴛鴦皺起了眉頭,看著我,那眼神變幻莫測的,我卻沒有退縮。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堅定的要爲墨凌天做點什麼,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或許是我的堅定打動了鴛鴦,或許是因爲其他原因,鴛鴦最終嘆了一口氣。
“夫人,你真執著。”
“阿天也這麼說我,這或許是我唯一的優點了。”
我苦笑了一聲,心微微的有些疼。
鴛鴦咬著下脣說:“夫人當真要去冥都鬼城?”
“當真!”
“即便是失去所有也無所謂嗎?”
“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有!”
鴛鴦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的魂魄!你敢拿來交換嗎?”
我突然就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鴛鴦難道要對我不軌?
還是說她早有預謀?
我的眸子微瞇,瞬間出手,緊緊地掐住了鴛鴦的脖子。
“怎麼?難道你也是墨凌霄的人?還是說一開始你就打定了這個主意?”
我的手勁不輕,鴛鴦的脖子很細,也很溫暖,但是對我而言,現在她的命只在我的一瞬之間。
突然,身體裡再次涌現出冰冷的寒意,我知道,骨生花又要開始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