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夢哭哭啼啼的,剛進入蘇玉水住著的客房中,就看到了比她情緒還不穩的蘇玉水。
“你放開我,我要回留香!我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死也要救她!”
棋盤上的棋子灑了一地,銀瑯雙手抱胸,盤腿坐在牀上,根本懶得擡眼看蘇玉水,清水戴著面具,邊說邊哭。而簫瑤兒,正死死拽住蘇玉水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半步。
“瑤兒,你不懂師父對我的恩情,我兒時家鄉遭遇……”蘇玉水還打算曉之以理,可是簫瑤兒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你快閉嘴吧,誰還沒有一個悲慘的童年了?”
蘇玉水果然停下了抽風的動作,回過頭哀怨地看著她,隔了一會兒,還是想要衝出去。
“坐下!”簫瑤兒忽然一個獅吼,嚇得在場所有人都身軀一震,“好好說話你不聽,非得讓我罵是吧?給臉不要臉?怎麼,你師父對你恩重如山,我師……”那個“尊”字她剛說一半,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剎那,很機靈都愣是把字嚥下去了,“是……實話告訴你,你師父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你可別忘了?!?
“我知道師父對不起你,我也沒有要你幫我去救師父的意思。”蘇玉水解釋道,“我只想一人回留香,難道這也不可以?”
“你回去怎麼救?來,我聽聽你怎麼救?”簫瑤兒一氣之下,放開他,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回去殺了程珠?”
“程珠怎麼說也是我同門師妹,我怎麼可以殺她呢?”蘇玉水的想法很簡單,“我回去之後,會重整綱紀,讓程珠師妹好好反思,然後一切如前?!?
“切。”簫瑤兒不屑地嗤笑。
“不可能了蘇師兄?!鼻逅亮瞬聊樕系臏I水,她戴著面具之後,只能看到她半邊臉的表情,即使這樣,也還是能看出她對留香的感情,“留香很多姐妹們,已經都站在程珠那一邊了,你這樣貿然回去,定會有人不服氣,蘇師兄,你也不想看到昔日姐妹們互相怨恨自相殘殺吧?!”
“那現在該怎麼辦?”蘇玉水求助的望向清水,“你跟我一起回去,當衆揭穿程珠的詭計!”
“不可能——”此時,一直未語的黑血山女人,卻忽然開口,“清水已是我乾女兒,自然也是我們黑血山的人了,何以去摻和你們留香宮的破事?哼,要不是她一直求我,我連龍鳴會都不來!”
“前輩。”沈詩夢向前一步,向黑血山的女人請教:“前輩既然無惡意,爲何要引開我們幾人?直接帶……這位清水姑娘說清楚,不是更好?”
“哼,我怎麼知道你們龍鳴會是什麼人!不把你們引開,清水怎可卸下防備?!”黑血山的女人話裡話外似乎很向著清水。
簫瑤兒攥了攥清水的手,輕輕點點頭,她是明白的,這前輩那麼做的原因,是不想讓那麼多人看到清水面具下的臉。
清水輕輕摸摸自己的臉,可手指尖傳來的,確實鋼鐵面具的冰涼,她故作堅強地吸了口氣,無所謂似的說:“我爲了逃出程珠的追殺,便跳入海中想游到附近的島嶼上,可卻遇到了風暴……再醒來的時候,我的臉,已經被蟲蟻啄食,面目全非了……”
“什麼?你說什麼?!”蘇玉水盯著她戴的面具,伸手想要拿開它,可卻被清水躲掉了。
“你纔看見?。俊焙崿巸翰恍嫉負u頭,“別大驚小怪的了,清水還是那個清水,就算她遮住半張臉也比程珠好看多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對付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師妹吧?!?
“謝謝。”清水哽咽著,低聲說、
簫瑤兒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一切安好。這一幕,被黑血山的女人看在眼裡,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渾水不是那麼好趟的,一羣人圍在這屋子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瑤兒……”還是沈詩夢先開了口,“你與留香已經恩斷義絕,不應該再插手這件事,我想,”說著,她瞪了一眼蘇玉水,“就讓他回去自己解決吧。”
“不行不行。”簫瑤兒擺了擺手,“他解決不了,他腦子不夠使?!豹q豫了一會兒,她看向沈詩夢,“姐姐,我是不喜歡留香島,可是我更不能讓那個程珠當上島主,她一旦得勢,以後肯定會來找我麻煩的,那是個瘋子。”
“程珠?”沈詩夢歪頭想了想,“就是那個給你下……藥的人?”
“嗯吶?!焙崿巸狐c頭,轉頭對蘇玉水:“早跟你說了,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玉水垂下眼,對此也無法反駁,“我知程珠師妹天性要強,但沒想到,她能連師父都陷害……”
“你師父,是她堂姑?!焙崿巸阂痪湓?,差點噎死兩人。
“什麼?!”蘇玉水和清水同時驚呼,“師父是程珠的堂姑?!”
“哼,莫鳳連她最愛的徒弟都守口如瓶,還真是謹慎?!焙崿巸豪浜咭宦暎舨皇菐熥鸬挠X音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怕是也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瑤兒啊,怎麼你生活在蛇林,卻好像對留香宮的事瞭如指掌一樣?”清水柔柔弱弱的,即便容貌被毀,可心性卻沒變。
“爲了活。”簫瑤兒只說了三個字,卻讓沈詩夢又紅了眼眶,是啊,唯有握有敵人的把柄,才能夠在虎口之下活下去,可憐自己的妹妹,那麼小,卻不得不歷經人心的險惡。
“我看你也少說廢話了?!便y瑯打了個呵欠,沒好氣地對簫瑤兒說,“八成你是有主意了,既然如此,就別耽誤大家的時間,早點放完早點滾蛋?!?
“喲,師公,您這把年紀活不了幾天了,剩餘的時間不能只用來睡覺啊,多跟我們年輕人待待,有好處。”簫瑤兒這席話說得沈詩夢是膽戰心驚,要知道銀瑯先生在武林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個妹妹,實在有點過於囂張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誰承想,銀瑯沒說話,反倒是黑血山的女人憋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一個勁指著簫瑤兒,上氣不接下氣,“跟、跟你爹,一個樣,哈哈哈哈……”
“哼!”銀瑯瞪了簫瑤兒一眼,不悅地撇過頭,“我看她也得跟她爹一樣——死的早!”
簫瑤兒噘著嘴,撒嬌似的表示了一下不滿,而後,對黑血山這女人來了興趣:“前輩,還沒謝謝你救了清水呢,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你連黑鴉殷晴都不知道嗎?!”銀瑯又是一陣質問,“你姐姐到底是怎麼教你的???!”他把矛頭對準了沈詩夢。
沈詩夢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她該怎麼解釋,她也沒聽過這個黑鴉殷晴呢……
“哼,我連你都不知道,不知道殷晴前輩很奇怪嗎?!”簫瑤兒臨危不亂,直接跟銀瑯開啓沒大沒小的模式,話說回來她真的是幾次三番想要激怒這老頭,讓他撂挑子走人不教武功,可這老頭,心理素質很好啊,怎麼怒氣騰騰,都好像下定決心要教會他爲止。
“清水已是我的乾女兒,我救她是自然……”殷晴拍了拍清水的手,可清水,卻好像很害怕似的,顫了一下。
簫瑤兒察覺到了這一絲異常,但卻沒有說話。
蘇玉水的面色,一直凝重,清水淚汪汪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簫瑤兒。
“不瞞你們說,我是有個辦法,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奪回留香島的主權。”簫瑤兒望著地面,“只不過,需要些時間?!?
“你要多少時間?!”蘇玉水迫切地問。
“少說也得一個月,”簫瑤兒數算了一下,嗯,這還是往少了說,不過——“只要你配合,拖個一兩個月都不是問題。”
“我要怎麼配合?”蘇玉水焦急,“只要能救師父,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嗯……我要你娶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