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說,在院子裡練劍那個女孩,今年七歲,只比他小兩個月,可對劍法的領悟,卻早已超出了他。
趙星恆嘴裡含著一顆麥芽糖,形單影隻的,坐在遠處看著爹孃爭先指導那個一身紫衣服的小女孩。
“哼,有什麼了不起!”趙星恆揚起下巴,把嘴裡的麥芽糖咬得咯吱作響,不就是簫叔叔的女兒嗎?!不就是有點學劍的天賦嗎!她纔來幾天啊就把爹孃的注意力全拉到她身上去了!不給那丫頭點顏色看看,怕是她不知道誰是這龍鳴會的少主人!
這樣想著,趙星恆從這裡偷偷溜走,他知道的,簫叔叔現在就在旁邊那個院子裡暫住,趁他們現在都不在,他正好可以去一探究竟,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武功秘籍之類的,就算找不到,他也可以往那個丫頭牀上撒泡尿出出氣,哼!
他伸手利索地爬上樹,翻過牆,本以爲自己身手敏捷,潛蹤匿影無人察覺,卻在落地的那一瞬間嚇的直接跪下了。
“哎呀哎呀!鬼啊鬼啊!”趙星恆捂著胸口,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他面前的,是年僅三歲余月的簫瑤兒,她剛剛睡醒,還穿著白色的寢衣,披散著頭髮,就那樣用睡得稀裡糊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個給她跪下了的人。
“你是賊嗎?”簫瑤兒淡定地問。
是活人的聲音,趙星恆聽到她說話,總算緩回了一點神,他看看簫瑤兒,冷不丁想起來,爹好像是說過,簫叔叔還有一個女兒,可是因爲年紀小,還不能習武,所以他也從來沒見過。
“你是爹和孃的仇家嗎?”簫瑤兒見他不說話,繼續說,“殺我之前,可以給我些吃的嗎?”話音剛落,她的肚子便‘咕嚕?!亟辛似饋?。
簫瑤兒舔了舔嘴脣,摸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趙星恆。
“你爹孃不給飯吃?”趙星恆站起身,有點心疼地看著這女孩。
簫瑤兒搖搖頭,又點點頭,“爹孃說我挑食,他們罰我不許吃飯,可是我很餓。”
“那你活該?!壁w星恆瞬間就沒了同情心,“挑食是該罰,總之我先走了,你別跟別人說見過我……”他轉身剛想走,卻被簫瑤兒拉住了衣角。
她也不說話,就是用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看得他不知爲何心裡泛起一陣愧疚感。
“哎呀,你睡覺吧,睡著了就不餓了!”趙星恆說著,聽見院子外面一陣騷動,他堂堂龍鳴會少主,可不能被人知道他偷偷溜進別人家啊!“你鬆開我,我得走了!”他甩開簫瑤兒的手,利索地爬上樹,在跳下去之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底下站著的簫瑤兒。
那一眼,心都碎了,這女孩,孤零零一個人,和院子裡那衆星捧月,一個人練劍,四個長輩指導的姐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真的是簫叔叔的女兒嗎?該不會是撿來的吧?
可是下一秒,這女孩卻換了眼神,她擡起手,晃了晃手的東西,是趙星恆頭上綁著的金絲髮帶。
“你不給我拿吃的的話,我就告訴爹和娘,龍鳴會的大少爺私闖民宅,圖謀……圖謀不軌!”簫瑤兒想了半天,纔想起那個詞。
“你……你知道我是誰?!”趙星恆傻了眼。
“你穿的跟別人都不一樣,一定是主人呀?!焙崿巸赫0驼0脱劬?,“我要吃肉,敢給我拿青菜的話你就……你就……受死吧!”她猶猶豫豫,回憶著爹孃平時與壞人對決時說的話,她還不是很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但是,應該有用。
因爲很快的,趙星恆便端來了一整盤的紅燒肉。
簫瑤兒餓的兩眼昏花了,她搶過那盤肉,拿起筷子就準備吃,可她年齡實在太小,用筷子夾了半天,也沒吃到一塊肉,反而是弄了一嘴油。
“算了我餵你吧!”趙星恆實在看不下去,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送到簫瑤兒的嘴裡,“小小年紀,吃這麼油膩的東西,難怪你爹孃要罰你了!來,再吃口飯——啊——”他一邊碎碎唸叨著,一邊將筷子上那米飯也跟著喂入了簫瑤兒口中,別說,還挺好玩。
簫瑤兒嘴裡被塞得滿滿的,她端起旁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然後就像等著餵食的小鳥一般,自動張開了嘴:“啊——”
趙星恆也跟著,又給她餵了一口包著肉的米飯。
“哥哥……你明天,還能來陪我玩嗎?”簫瑤兒用力咀嚼著嘴裡的東西,吐字不清地說。
“你要是今晚乖乖吃蔬菜,我就陪你玩。”
“吃!我吃!”簫瑤兒用力點了點頭。
在這個悠閒的午後,兩個孩子坐在樹蔭的躺椅上,吃飽喝足,看著蔚藍的天空,看著樹影婆娑,漸漸有了睏意。
簫瑤兒靠在趙星恆胸前,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生怕她睡著之後,這個哥哥也會像爸爸和媽媽一樣,悄然離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十個太陽……”趙星恆輕聲細語,說著他從娘那裡聽來的故事,“百姓苦不堪言……”
……………………
當烈日慢慢劃下,當天空出現一片紅霞,當長輩們回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景象。
趙星恆將簫瑤兒摟在懷中,簫瑤兒緊緊抓住他的袖口,兩個孩子熟睡的臉龐,像是兩朵正在綻放的花,讓人不禁淺笑,不忍打擾。
“看來,我們是得定個娃娃親了??!”簫揚狂放一笑,手也搭住了旁邊男人的肩膀,“趙會長,不對,未來的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