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未見，蕭莫山的頭髮已經花白，身體也佝僂了，臉上滿是皺紋。
只有眉宇間的那一絲殘存的銳氣，可以讓人隱約想起，昔年無影刀的風範。
“老大，景前輩，你是……老本？”
本特利很無語地搖搖頭，“你特麼纔多大，比我還小幾十歲的吧，怎麼這樣了？”
“唉，別提了，”蕭莫山輕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小秦走了！”
當初他留在帝國，就是想陪伴小秦最後一程。
小秦是垃圾星裡走出來的，不過身在中心城，地位也相當高了，僅次於峽谷和基地。 ωwш?тт κan?C〇
本特利和小秦曾經被關押在一起，要說兩人不熟，那也是假的。
團隊前往虛空的時候，小秦已經歲數不小了，衝擊至高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是蕭莫山一定要陪她，同時幫著團隊看管黑駒塔，也沒誰拗得過他。
要知道在當年離開垃圾星的時候，蕭莫山就執意離開團隊，迴歸軍方，他是有執念的人。
那時候，本特利差一點斬殺他，以絕後患，但最終還是給了他一個逃生艙。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也無需再提，現在看來，小秦明顯是衝擊金丹未果，壽終正寢了。
團隊裡還有兩名成員留在這裡，香雪就毫不猶豫地發問了，“我爹呢？”
“穆光大人……自然是凝嬰成功了，”蕭莫山笑一笑，“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過很遺憾的是，達芬奇也隕落了——這幾乎是必然的。
用蕭莫山的話來說就是，在他的護法下，穆光凝嬰成功，後來還帶走了僅剩的黑駒塔。
而他在小秦故去之後，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正好帝國在打聽數字魅影的消息。
他跟穆光的交情不深，對方已經凝嬰，也不是他能說三道四的。
不過穆光也知道他的根底——這是老大的發家團隊，垃圾星上出來的。
穆光肯定也不會招惹他，撇開曲老大不提，景月馨也是元嬰，自家女兒還跟著團隊走了！
所以他就是仗著修爲，拿走了黑駒塔——這由我保管更安全，你想修煉的話，來找我！
嚴格地說，兩人做的都沒什麼錯，也都有共同的期盼：團隊什麼時候能回來？
但是蕭莫山送走小秦之後，覺得人生真的沒有什麼追求了，於是再入軍隊！
所謂的執念，那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軍方正在爲不知道數字魅影的下落而焦慮，接觸他之後，大喜過望。
爲了拉攏他，軍方專門又清洗了一番軍隊，將以前所有的手尾徹底消除乾淨。
然後軍方聘請他爲總教官，教授所有軍中精銳！
穆光對蕭莫山的選擇很不以爲然，兩人也因此正式分道揚鑣。
當然，分是分開了，兩人還保持了基本的聯繫——只是見解不同，沒有私人恩怨。
穆光甚至歡迎他，隨時進入黑駒塔修煉，反正還有點靈石，肯定優先照顧他。
但是蕭莫山不想再修煉了，專心教授軍中的精英，人真的可以爲了執念，任性若斯。
也正是因爲他做了總教官，軍方和帝國才能確定，數字魅影團隊是遠征去了。
所以近些年在高階覺醒者中，流傳的相關消息，不是憑空猜測的。
只可惜因爲信息壁壘的緣故，中下層的人只能認爲是傳說。
不過蕭莫山雖然做了總教官，但是數字魅影的修煉方式，他並沒有流傳出去。
他是真正有執念的人，只教授一些戰鬥技巧，或者爲覺醒者修煉中的困惑指點一二。
逼得急了，他的回答就是，“數字魅影的修煉條件……你們就不具備，讓我說什麼？”
後來同屬帝國軍方的帝國風暴，就有點不高興了，前文說了，他可是至高之上。
相當於元嬰的存在，找上了他，表示你差不多點，帝國這麼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
說到底，還是數字魅影離開得太久了，帝國風暴此前吃過點虧，現在放飛自我了。
蕭莫山哪裡肯吃這麼一套？你特麼一個僞元嬰，勞資可是真金丹，要不做一場？
一場做過，半斤八兩，蕭莫山受了點傷，帝國風暴也受了點反噬。
不過這事讓穆光知道了，他不幹了：瑪德，數字魅影的人，你也敢欺負？
於是穆光又去找帝國風暴了，一戰之後，帝國風暴從此銷聲匿跡。
這些都是極其內幕的消息，帝國的至高裡，知道的人也不到兩位數。
聯邦和聯盟，根本就被矇在鼓裡，只是知道帝國風暴不見了，時不時還會打聽去向。
不過帝國風暴的消失，讓蕭莫山這邊，也蒙受了一點壓力。
堂堂的至高之上，帝國的棟樑，怎麼說沒就沒了，你做了點什麼？
蕭莫山哪裡是個肯受氣的？他直接報了遠征艦隊的名，要去征討異族！
帝國軍方自然不許他去，極力挽留，說你是國之重器——有很多好東西，還沒留下呢。
但是他表示：數字魅影早晚會回來，你們最好還是讓我由著性子來！
結果他確實出征了，幾場惡戰下來，他的根基嚴重受損！
這些經過，挑出任何一段來，都足以大書特書，但是他就輕鬆略過了。
所以他現在的老態龍鍾，並不是壽數到了，而是自己糟蹋自己造成的，想後悔也晚了。
但是他也並不後悔，“我這輩子值了，臨死前能看到你們回來，就無怨無悔了。”
人真的就可以任性到這一步！
至於他元帥的頭銜，其實就是個榮譽元帥，沒什麼實權。
他帶著一身傷，從戰場歸來，帝國又知道他是賭氣前往，怎麼不得表示一下？
左右不過是個榮譽，享受一點待遇，算不得什麼。
曲澗磊他們迴歸的時候，蕭莫山已經在帝都星頤養天年了，臨時要了一艘師級艦趕來！
當然，別說他的級別，就說事情的性質，也沒誰敢阻攔他，甚至都沒人敢蹭星艦。
他一番話說完，衆人聽得唏噓不已，過了一陣之後，香雪才發話，“我爹現在怎麼樣？”
“他活得可開心了，”蕭莫山聞言只有苦笑了，“他在煙雨臺，給你找了好幾個小媽！”
一個白髮老者這麼說話，感覺似乎有點輕佻，但都是並肩戰鬥過的戰友，也無所謂了。
不過跟他相比，穆光是真的活明白了。
這位在此之前，就從事土夫子行業，基本上跟對帝國官府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他不會去跟異族戰鬥——此前的戰鬥，那是因爲跟團隊在一起，至於官府？算個毛線！
煙雨臺這一處基地，並沒有納入官府的目光，不像曙光基地，現在已經成了紀念館。
所以穆光在這裡，過得優哉遊哉的，大多時候聲色犬馬，偶爾也會修煉一下。
不過蕭莫山並不會爲此瞧不起他，知道這位也在等待數字魅影的消息。
如果老大等人不歸來，穆光再無上進的可能，但還有大把的壽命，不享受人生做什麼？
只能說，每個人性格不同際遇不同，導致了不同的人生。
而且穆光還爲他教訓過帝國風暴，是不念舊情的人嗎？
不過穆光遠離官府，信息不夠靈通，來的晚一點也正常。
“還好你沒說我壞話！”人影一閃，穆光出現了，依舊是以前文質彬彬中年人的模樣。
他笑瞇瞇地發話，“我可也搞了一艘軍團艦，想著必要時載著你跑路！”
然後他又看向香雪，“呦，還沒元嬰嗎？這就差你老爸一點……”
話說到一半，他終於發現了兩團異樣的氣息，愕然轉頭看去，“這二位大人……”
“出竅仙尊！”曲澗磊淡淡地表示，“老穆，客氣點。”
“見過兩位仙尊，”穆光擡手一拱，畢恭畢敬地發話，“失禮了！”
憫寧真尊聽不懂，但是不妨礙他理解，所以擡手一擺，傳出一道意念，“你隨意敘舊！”
下一刻，香雪臉色一黑，“給我找了好幾個小媽？”
“我都是以誠待她們的，”穆光不以爲意地回答，“錢給夠了，又沒給你生下弟弟。”
“咦？”金戈真仙聞言，來了點興致，發出一段意念，“怎麼才能不生孩子？”
其實他想問的是：我怎麼才能弄個孩子？
“這位……呃，仙尊，”穆光感覺思維有點混亂，“那個啥，採取措施嘛。”
你說你這問的……是仙尊該問的問題嗎？
“好了，你們父女倆先聊一聊，”曲澗磊有點聽不下去了。
然後他看向蕭莫山，“蕭元帥，你現在這個狀態，我們也不好接你離開。”
“這樣吧，我們回來，也會解決異族的問題，你會看到的……還有什麼心願嗎？”
寒黎大尊身爲出竅，都不想耽誤幾十年的時間，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虛與委蛇。
修仙一途就是這麼殘酷，不進則退，有些人掉隊了，沒有誰會停下來執意等待。
“蕭元帥”三個字，已經說明一切了，木已成舟，他想挽回都晚了。
“呵呵，”蕭莫山笑一笑，笑容裡有苦澀，也有解脫，“我就是這樣了……”
“但是我和小秦，還有百餘名兒女，要不……老大你挑幾個有眼緣的？”
“什麼……百餘名？”曲澗磊聽得有點頭大，百餘名兒女，你這是怎麼生的？
然後他反應了過來，“哦，體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