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齊雅的問題,曲澗磊有心說得含糊點。
然而,對方身爲劍修,有著旁人不具備的執(zhí)拗,怕是不好糊弄。
他輕咳一聲,“此時不太方便,我也無法給出具體的時間。”
然而這個回答,並沒有讓齊雅真仙感到意外。
她想的很明白,自己問的是什麼?是大尊留下的機緣,哪裡是一般人能夠觸及到的?
也就是鎮(zhèn)山堡那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可以隨時觀摩劍意,卻要進入紅塵廝混。
好吧,這是曲嶺主的建議,那就不說了,但是大尊機緣真的太難得了。
不怕說句失禮的話,在老大開口之前,齊雅真仙都有點懷疑:鎮(zhèn)山堡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但是曲澗磊出聲做了背書,她反倒放心了,“我懂,終究是大尊福澤。”
“你不懂,”曲澗磊搖搖頭,“此時一言難盡,以後你可能會慢慢知曉。”
“好吧,我不懂,”齊雅絲毫不以爲意,驚人的機緣就在眼前,被人說兩句算什麼?
不過頓了一頓,她還是忍不住問一句,“是會涉及很大的兇險嗎?”
沒辦法,這就像酒鬼遇到了陳年佳釀,根本無法剋制。
“若只是兇險,倒還好說了,”曲澗磊不動聲色地回答,“還有其他因素。”
頓了一頓,他決定說得更明白一點,“起碼要等到了上界,才具備一絲絲操作的可能。”
“上界?”齊雅遲疑一下,然後點點頭,“倒也無所謂……那應(yīng)該是在天魔災(zāi)劫之後了。”
“反正你不要太樂觀,”曲澗磊正色發(fā)話,對方是一根腸子的劍修,他也不想糊弄人。
“兇險只是一方面,只說時間,怕是也要以百年計。”
“這很正常,”齊雅毫不猶豫地表示,“反正我還不到一千歲,有大把時間等待。”
上次虎人入侵,她便已經(jīng)是元嬰了,但在當時是相當年輕的元嬰。
要說她一點不在意時間?那也是假的。
元嬰壽數(shù)兩千,想要出竅,最好的時機是在一千五百歲之前。
過了一千六百歲,想要成功出竅,難度就相當大了。
然而對齊雅真仙來說,如果沒有加入到紅葉嶺團隊,元嬰就是她的天花板了。
哪怕她能撐過天魔災(zāi)劫……以及後續(xù)的任何可能災(zāi)劫,最後的結(jié)果,也就是老死在東盛。
她連紮根中州都不是很有把握,更別說尋找機會去上界了。
天花板就是天花板,在東盛,她是十二大都要給面子的雅仙子,但是怎奈……不會投胎!
但是看看現(xiàn)在,中州這不是說來就來了?
至於說怎麼去上界,也不用她考慮太多,這不是……有曲嶺主的嗎?
念及於此,她就越發(fā)地慶幸,自己當時果斷選擇了投靠。
做侍從引起的嘲諷,那都不算什麼,現(xiàn)在東盛多少修者,想要投靠紅葉嶺而沒有門路?
齊雅很清楚東盛的元嬰,雖然一個個嘴上都不說,但是悔青了腸子的,絕對不止一兩個。
所以對於需要等待數(shù)百年,她也不可能計較……就算不等,最好的結(jié)果無非老死於東盛!
原本她是將希望寄託在代婉婉身上,希望愛徒能看到更高一層的風景。
但是現(xiàn)在,她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也有機會……我還年輕不是?
“那就好,”曲澗磊微微頷首,“我是提前聲明一下,免得你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老大敞亮!”齊雅豎起一個大拇指,這次沒喊曲嶺主,也沒說主人,跟著別人喊老大。
所謂關(guān)係,可不就是這樣一點點拉近的?劍修只是對劍執(zhí)著,不代表絲毫不通人情世故。
曲澗磊隨意地點點頭,又擺一擺手,根本不在意對方的感受。
他正在考慮,該把石塊用在修復(fù)哪一件兵器上。
按道理來說,修復(fù)斷刀是最合適的,天魔大舉入侵在即,也需要斷刀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但是他手上還有件兵器,是那一柄只剩了小半個的斧頭。
半截斧頭,都被出竅大尊視若珍寶,基本可以確定,就算不是靈寶,也是分神期的兵器。
他收穫殘斧的時候,是被封印的,內(nèi)裡有相當強烈的洪荒和兇煞之氣。
但是後來氣息逐漸消散,變得平常了起來,隨手就能封印。
感覺起來,殘斧似乎沒那麼珍貴,但是……如果是神物自晦呢?
不過這麼小小的一塊石頭,能將斧頭修復(fù)到什麼程度,也是不好說。
然而,曲澗磊依舊傾向於修復(fù)斧頭,因爲斷刀的表現(xiàn)始終有點桀驁,不太受控制。
反正這石頭只能多充斥一點煞氣,想要徹底修復(fù)斷刀,還是需要各種珍稀材料來補充。
斷刀終究是兵器,總不能指望它自己能夠斷肢再生不是?
曲澗磊猶豫再三,還是拿不定主意,於是決定用貝殼佔算一下。
優(yōu)先佔算的,肯定是斷刀,不是他用得多,而是他覺得——斷刀的品級可能稍微低一點。
身爲佔算者,首先考慮的肯定是反噬,他也想盡量降低冒險成本不是?
不過佔算的結(jié)果,也就那麼回事,能提升斷刀一點點戰(zhàn)力,差不多……百分之一左右?
做爲被佔算的對象,沒有靈智的斷刀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曲澗磊卻偏偏能感受到,斷刀有點不屑的感覺:就這?
“那這就跟你無緣了,”曲澗磊感受一下,覺得受到的反噬……尚可?
既然是這樣,那就繼續(xù)唄,他又放出了殘斧。
殘斧雖然沒什麼氣息,但是份量相當重,密度不知道是黃金的多少倍——最起碼百倍。
曲澗磊知道這一特點,所以在放出殘斧之前,先放出了幾層合金,還有骨龍的殘骸鋪墊。
饒是如此,沉重的殘斧還是壓得地面微微向下一沉。
曲澗磊仔細感受一下,發(fā)現(xiàn)沒有什麼異樣,於是探手抓向貝殼。
就在即將觸碰到貝殼之際,猛然之間,他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
這是……天道示警?他的手頓時就虛懸在了那裡。
他想仔細感應(yīng)一下,這壓力自何而來,但是用心去感受的時候,壓力又變得無影無蹤。
彷彿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這倒是邪門了!曲澗磊皺著眉頭想一想,收起殘斧,直接進入了試煉洞府。
通常情況下,試煉洞府會留在紅葉嶺,他來中州,一般都是帶著隨身洞府。
但是這次他和景月馨一起來了,團隊的兩大最主要人物出行,帶上試煉洞府也正常。
隨身洞府則是留在紅葉嶺,由偏執(zhí)狂和朵甘來調(diào)用。
不過這區(qū)別也不大,如果不是擔心傳送陣頻繁啓動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兩地之間只差個傳送。
進入試煉洞府之後,他再次取出殘斧。
剛纔的壓力,可能是蒼梧界本能對殘斧的排斥,而試煉洞府別看不算大,卻是自成天地。
尤其這洞府本身,涉及了出竅因果,蒼梧的界域意志大概也不能滲透進來。
然而殘斧一出,人臉瞬間就出現(xiàn)在旁邊的灌木上,一臉的警惕,“老大,你這是……”
曲澗磊摸出了那塊石頭,衝著對方示意一下,“想嘗試修復(fù)一下這柄斧子。”
“修復(fù)?”人臉不以爲然地一揚眉毛,“有必要嗎……咦,殺戮規(guī)則?”
器靈盯著石頭,眼中滿是垂涎之色,“老大,這規(guī)則與我有糹……有補益!”
它一直在盡力嘗試補足洞府的各項缺憾,見到規(guī)則之物,實在是忍不住。
“你可差不多點吧,”曲澗磊不以爲意地回答,“什麼好東西都給你,你能戰(zhàn)鬥嗎?”
“它也戰(zhàn)鬥不了吧?”人臉看向了殘斧,“這麼一絲絲的殺戮規(guī)則,不夠塞牙縫的。”
我都已經(jīng)承諾,把殘破靈寶拿給你吞噬了!曲澗磊也是頗爲無奈。
自家收集的這些雞零狗碎……好吧,是殘缺寶物,需要補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就這麼一塊區(qū)區(qū)五千九百上靈的石頭,也搶個沒完,真是讓人夠夠的了。
慢著,五千九百上靈……只能增強斷刀不到百分之一的戰(zhàn)力?
那麼想讓它戰(zhàn)力翻倍,豈不是要幾十萬上靈才做得到?
而那僅僅是戰(zhàn)力翻倍,不是修復(fù)!
就在這瞬間,曲澗磊覺得自己赤貧無比。
原本他還想著,靠著這一波出售凡俗武器尤其是能量塊,讓團隊基本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
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纔在帝國搞定了試煉洞府幾近於無底洞的需求,現(xiàn)在又要面臨更多的無底洞。
而眼下試煉洞府的器靈,居然又提出了新的訴求,這還有完沒完了?
一時間,他有點心灰意冷,“算了,我還是把這石頭給了高仿吧。”
高仿整天懵懵懂懂、沒心沒肺的,哪怕丟失了出生的靈寶殘骸,感覺也沒太多不捨。
它現(xiàn)在掌管著隨身洞府,依舊是無慾無求——反正不會主動伸手去要。
曲澗磊覺得,自己有必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人臉聞言,實在是有點不解,“你不給我,哪怕給了斷刀,我也能理解。”
“但是給了那隨身洞府……在接下來的天魔入侵中,你能獲得什麼樣的臂助?”
隨身洞府能做的,還不如它能做得更多,這種規(guī)則之氣,總要規(guī)劃著使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