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血紅色的月亮出現(xiàn)在大地上,消去了半疆的區(qū)域,上面高聲吶喊的滅族大軍,原本殺氣騰騰地侵襲過來,卻消失地悄無聲息的,沒有存在感。他們就是畫上的失敗品,被人用橡皮輕輕地抹去了痕跡。
無底深淵的邊界線上,站著一個血紅衣袍在身的男人,手中一把血色彎刀剛剛收回到身側(cè),然後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犯人族越界者,殺!”
葉宿又從之前冰天雪地的場景中跳過,初到這片天地就閱覽到了這驚世駭俗的大震撼,嘴裡喃喃道:“人族七將之一,血刃大將軍。”
斗轉(zhuǎn)星移,畫面就停留在了這一瞬間,就彷彿按下了快進鍵,無數(shù)的畫面極速從葉宿眼前掠過,最終停留在了這裡。
還是一個男人,他站在一座峰巒雄偉的高山之巔,旁邊就是飄散的雲(yún)霧繚繞。一腳邁出,越過了千萬裡,踩在了一片溼潤的泥地上。潤潤熱熱的,像剛澆上了滾燙的血水,暗淡的顏色還沒有完全凝固。
人族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敗退了,這片大地上人類已經(jīng)沒有一個可以站起來的,他們的身體都是前傾地倒下,都是死在衝鋒的路上,直到拼到無人可拼。前方的機械軍隊踩踏在他們的屍體上,迸濺的血浸染得地面更深,再由後面的機械大腳踩在相同的位置,一步一步逼近到了人族邊境。
“謝謝,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將腳邊那具屍體圓睜的雙目小心合上,這個男人身體深陷朦朧之中,像與友人輕聲交談般緩緩道。
咔!
突兀出現(xiàn)的男人擋在了這羣機械大軍身前,排列在最前面的那一橫排整齊劃一地將手裡的重型大炮的炮口擡起,對準(zhǔn)了這個神秘的男人。
而他僅僅擡了一下手。
一切都靜止了,都停下來了。原本晴朗的天剎那間蒙上了夜色,天地變色,晝夜顛倒,連天都不能忤逆這個男人。夜幕降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機械大軍逐次跪伏在地上,身體零件震顫得不能自已。
然後,他又將手輕輕地握了下去。
逐漸地,那羣機械大軍所臣服的夜境居然在縮小,物體保持原本的形體以相同比例跟著縮小體型。最後,那一片天地就被壓縮成了了嬰兒腦袋大小的水晶球。
那裡面,是數(shù)百萬計數(shù)的機械大軍,在他們頭頂是永無天日的黑夜。
握著手裡的夜景水晶球,這個身處朦朧的男人消失了。
“人族七將之一,夜魂大將軍。”葉宿在心底默唸。
……
那是一把琴,一把古木飛凰的琴,弦還在微微波動著音,斜插在滅族大軍跟前。在它之後是廣闊的草原,空無一人,只要越過它就是人類的文明都市,然而卻無人敢動一分一毫。
無疑,因爲(wèi)這把琴,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是因爲(wèi)這把琴的主人。
這個琴的主人,是他們?nèi)f萬不敢逾越規(guī)矩的存在。即便她沒有在那裡,卻依舊有著震懾外族的威勢。
“與人族五大元帥齊名,人族最強者之一,冰心。”葉宿在衆(zhòng)多畫面中,看到了這把琴,雖未謀面,但他已知曉此人爲(wèi)何人,莫名意味道。
……
一桿長槍長足數(shù)萬丈,與頂天立地的擎天柱都絲毫不逞相讓,橫掃大地,高山,瀑布,城市,宮殿連脆弱的積木玩具都不如,全都毀於一旦。生命就像被人踩死的螞蟻,不會得到任何憐惜,消失地如此沒有意義和價值。人定勝天就彷彿是一句玩笑話,癡人說夢似乎經(jīng)歷過一次這樣不可抵擋的災(zāi)難後就會了解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黑壓壓得遮天蔽日,一隻粗壯無匹的獸爪在狼藉的大地扣出天塹狀的峽谷,從指尖縫隙流淌的是塵埃大小的山脈叢林。
跟在後面的,是貫徹天地的死亡,紅色藍色的激光筆直地穿過,恰到好處地補上了傷害,即便有漏網(wǎng)之魚,也無法避過。林雨般密集的光被聚成樹狀,表面燃著高溫灼燒了一切,無處可逃,沒人可以逃。
慘叫聲已經(jīng)沒有了,這裡是地獄的樂園,是魔鬼的天堂,阿鼻地獄之門大開,衆(zhòng)惡鬼嚎叫地涌上地面,吞噬著地面那奄奄一息的生命。血盆大口露著尖利的獠牙,長長的舌頭舔舐虛空,嘿嘿的笑聲滲得骨髓發(fā)寒。
咚!
天空忽然崩開了數(shù)道大口子,一個接一個地出現(xiàn),四面八方都是,裡面看不透的黑暗猶如撒旦的眼眸邪惡地盯著人間。
一個,兩個,三個……足足走出了十八個奇形怪狀的生物,他們有的人形馬身,有的張牙舞爪地猶如一攤爛泥,還有的有著類人形態(tài),各種形狀都有,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有著相同的特徵,那就是背後晃動的是十條掛著裂刃的龍尾。
“怎麼可能……這……這不是……滅族始祖的三十六滅嗎?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會一下子出動了這麼多?要知道,如同五帥七將在人族的地位一般,他們可是代表的是滅族的最高戰(zhàn)力。這……”葉宿失去了往常的淡然,難以置信地緊盯著眼前的一切。
“今日,人類可滅族了。”那十八位滅族始祖其一開口道,淡漠的語言如同來自神的審判。
“人族所有那個境界的,全都被牽制住了。就算這樣,獸族和機械族到了現(xiàn)在都還不敢出現(xiàn),只敢遠程進行攻擊,慫到了這個地步,可笑!”又一位背後飄搖著無數(shù)黑色觸鬚的滅祖不屑道。
“好了,開始吧,我們的時間可不多。”隱隱爲(wèi)首的那個滅祖首先站了出來,氣勢磅礴,雄渾開世,暗金色的眼眸所見之處,都悄無聲息地化爲(wèi)了虛無。
嗖!嗖!嗖!
一瞬間在天地間散開,那十八位滅祖站在了十八個不同的方位,在他們的下邊正好是人族所處的疆域邊緣,在那裡的上空扣上了一道半圓形的藍光能量罩。
藍光能量罩下庇護的是人類生活的絕大部分疆土,而如今他們只能惴惴不安地透過這層透明的光罩望著外面虎視眈眈的那些目光,身體不停地發(fā)抖,空氣裡盪漾得全是絕望。
如待宰的兔子看著面露邪光的醜陋獵人那樣。
祈禱,哭喊,相擁的人們,做著自己可以做的,想做的任何事情,因爲(wèi)沒人可以再救他們了。
“開始吧!”十八位滅祖手裡都散發(fā)出了黑幽幽的光,飄忽如地獄的冥火,那裡面有飲血的刀,有清鳴的劍,種種武器都蘊藏在他們的手中,冥冥中彷彿有什麼神秘存在感受到了召喚,一座模糊殘缺的祭壇圖紋落在了他們圍成區(qū)域的中央。
轟隆隆——
沉悶曠遠的轟鳴聲從中央那座漸漸成型的祭壇圖紋中散發(fā)出來,彷彿它連接著某個遙遠不可及的世界,在試圖打通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通道,或者有什麼東西要從那裡降臨世間。而在祭壇下,已經(jīng)有人類承受不住威壓化爲(wèi)灰燼歸入到了空氣當(dāng)中,成爲(wèi)了祭奠的肥料。
咔啦!
祭壇圖紋還沒成型到一半,突然不知哪裡來的一指點在了上面,從點中的區(qū)域開始綻裂開了蛛網(wǎng)散開的縫紋,碎開。
緊隨其後,又來一指,那桿長槍斷!
縱下一指,獸爪碎開!
沖天而起又是一指,光束崩盤!
以及那些鬼哭狼嚎的存在都在一瞬間煙消雲(yún)散!
所有威脅到人族存在的,都終結(jié)在了那個立在人族庇護圈外的那個金光繞身的人手中。
“是你?”在這個人出現(xiàn)的一瞬間,那十八位滅祖也同時將其圍在了中間。
“萬族滅人族,好大的手筆。既然這樣,不介意我把你們都留在這裡吧?”和之前一樣,葉宿也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還是很明顯地看到他的嘴角彎上了一抹弧度。
那十八位滅祖也沒有廢話,直接化爲(wèi)十八道流光同時撞向了那個男人。
同一時間,葉宿眼前的畫面跟著再次崩碎了,一切都恢復(fù)了平常。葉宿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他還在會議大廳當(dāng)中,彷彿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廳的燈亮了,田滴粉撲撲的臉洋溢著興奮的光彩,激動地和田方玉說著自己剛纔的所見所聞。很多人的眼睛裡也閃爍著異樣強烈的光,那是憧憬和崇拜,是對於那樣實力的嚮往,是身爲(wèi)人族的滿滿自豪。
但,葉宿卻還沉浸在其中,他那驚人的記憶力在飛轉(zhuǎn),在捕捉,在尋找那個畫面的每一分,每一幀,他終於找到了答案,他知道了這個作爲(wèi)新生大會開幕式的那衆(zhòng)多人族強者風(fēng)采畫面,那作爲(wèi)壓軸的那個人族強者是誰了。
新生大會之後發(fā)生了什麼,葉宿不記得了,臺上的人說過什麼樣的話,有過什麼樣的表演,他也沒有印象了。
直到漫長的時間過去了,新生大會即將結(jié)束之時,葉宿還在回憶著那些人的風(fēng)采,以及心裡那對最後一人的答案躍然心中。
“風(fēng)隕學(xué)院初代院長,萬年前以一人之力抵擋萬族的,人族,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