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郡主這個時候又會上哪去呢!”戚威在附近尋了好幾個營帳,皆未見葉淇音蹤影,心下也頗爲惱怒,擡頭望了望月亮,月已傍西,已近丑時,“計劃不可再耽擱了。”戚威暗道。可偌大的赤家軍,要找到一個人,不啻大海撈針。“該死!”戚威暗罵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還未走出多遠,前面不遠處走來幾個巡邏的兵士,戚威連忙閃身靠著躲入一旁的營帳,待得幾個兵士走進,戚威連忙屏息凝神,只聽其中一個士兵道:“聽說雪淇郡主此時還在上將軍帳房內呢!”
“是啊,我看這檔子事也該成了,上將軍三代爲將,世代忠良,現在也官拜上將軍。郡主也貴爲丞相的女兒,兩人,也是名當戶對啊!”
“嘿嘿,是啊,自古美女配英雄,上將軍武力非凡,人也是玉樹臨風,與那雪淇郡主卻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哼!一幫狗腿子也配對郡主品頭論足麼!”戚威心中怒道,手緩緩地滑向腰腹處,又轉念想,“也罷,不可亂了方寸。若殺了這隊巡邏哨兵,必引來他處驚慌,當以大事爲重。”當下沒了殺念。
“居然在赤家主帳中麼!”戚威邊走邊想道:“這郡主當真沒有分寸啊。”未走許久,便已行到主帳附近。卻見帳外多了一個人影,戚威定睛看去,那身形瘦弱,不似赤煜身旁的十二士。心生疑惑:傳聞赤家軍主帳歷來由十二士輪班把守,此時帳外竟有三人?這多出的人身形瘦弱,不似守衛,莫非是高手?難道已經被發現了?絕無可能!
戚威定了定心神,緩步繞向赤家軍主帳後面的一帳,以十二士只能,戚威饒是自負,亦不敢託大。見得帳篷上人影閃動,正是雪淇郡主葉淇音。“這郡主,真不知好歹,先喚她出來再說吧。”
戚威昂首抑住咽喉,“籲——”,竟如那馬一般的聲音,喊了幾聲,想來是約定好的暗語,便靜靜地站在帳後等待。
夜空中,這莫名的馬叫顯得很是突兀,引起了帳外守護二士的注意。只聽其中一人道:“八弟,你可聽見那馬聲?”
那人看來排名老八,道:“七哥說笑了,八弟耳聰目明,又怎會聽不見?”
“你不覺得有些突兀麼?”那排行老七的道:“馬廄距此處可有些距離,即使有馬夜鳴,也不當傳得這麼遠啊?”
“聽你一說,確也有些蹊蹺。”那老八掂量了一番,道:“七哥,你且在此處護帳,我前去查看一番。”
老七道:“也好,若有突發狀況,記得暗號。”
“嗯,我會的。”說罷那老七朝戚威的方向走了過去,雙手合十,左右互擺,活動活動了手腕關節,道:“最好不要是什麼歹徒,我守衛十二士可是許久沒有動手了,嘿嘿。”
戚威看得帳前兩人互語一番,其中一人沉步直朝自己走了過來,戚威心道:“守衛十二士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啊,久聞守衛十二士同氣連枝,殺一個必然引得其餘人合力圍殺,不可殺。”想罷匿起腳步聲,且行且退,那守衛十二士之一卻像是發現了他一般,朝著他的方向快步踱來。
戚威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這聽聲辨位的功夫真了不得啊,可惜還欠些火候。不然就直奔我而來了,而不是且行且進。”戚威正思量著怎麼擺脫此人,猛然間餘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匹駿馬,當下喜道:“天助我也!”從地上拈起一枚沙石,捻指爲蘭,猛地彈出,直中那駿馬後臀。那馬吃痛驚醒,高揚前蹄,“籲——!”昂首嘶鳴。戚威藉機隱遁一旁,那人再次聽得馬聲,加速趕了過來,卻見著那匹正昂首嘶鳴的駿馬,當下搖了搖頭,輕笑一聲,“看來是七哥多慮了,哪有什麼歹人。”說罷往回走去。
戚威這才定了定神,在原地候著。
卻說先前在那赤家軍主帳中,聞得那幾聲馬啼,帳中除赤煜外二人皆是一愣。
那尹義心中疑道:“此時何來馬鳴,附近既無馬廄,今日來的蔣公公一行的坐騎也一併牽入了馬廄,附近不應有馬纔對。”正要出去看個究竟,聽得帳外守衛的言語,知道有一守衛前去查看了,就放下心來,卻仍是不住地踱步,榻上的赤煜完全沒有半點要醒的意思,尹義幾次想衝上前去喊醒上將軍,每次都看著葉淇音滿臉怒容望而卻步,“上將軍說過的,要忍著點的。”又繼續等待下去。
葉淇音聽得這幾聲馬鳴,心下卻是一驚,差些打翻了茶碗。心下想道:“赤煜哥哥,淇音要走了,這一走,不知又是何時再見了。”想到才見不久,就要再次分離,葉淇音不禁又泛了惆悵,聲聲帶泣。俯身下去,纖纖玉指輕擡,溫柔地撩起赤煜髮鬢,輕輕地一吻印在了赤煜額頭上。
尹義見狀連忙撇過頭去,心中一陣默唸,“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葉淇音見狀不禁莞爾一笑,尚自梨花帶雨的臉龐忽地現了兩個酒窩輕顫,尹義不禁看得有些癡了。直到葉淇音出聲,“這位小兄弟,本郡主有事,就先行回帳了,你在這好生照料上將軍,不得有誤!”
尹義連忙恭聲道:“得令!”
葉淇音回頭深切地望了一眼,又朝尹義厲聲道:“若要少得半根頭髮,我定教你拿命來陪!”
“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尹義心裡一聲暗歎,“尹義自當盡力。”
看得尹義唯諾的態度,葉淇音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往帳外走去,卻每走幾步都禁不住地回望,心間念道,“赤煜哥哥啊,此番離去,不知又是何時相見了。”情到深處,幾欲返身回去,在猶豫之際,卻又聽來幾聲馬鳴。葉淇音柳眉微蹙,終於下定決心離去,及出帳外,那一守衛恭聲道:“見過雪淇郡主。”
葉淇音不知何故,沒有搭理,而匆匆向馬嘶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巧與不巧,返回的路上又撞見了守衛的另一士,那人也道了一禮,葉淇音沒有多做理會,只微微頷首一笑,又匆匆前行。
那老八心道:“這些個大人物啊,呵呵。”
葉淇音還未走出幾步,斜刺裡閃出一個人影,將趕路的葉淇音好生嚇了一跳,那人趕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這纔沒讓葉淇音驚叫出來。
葉淇音怒道:“戚威,你這麼鬼鬼祟祟做什麼,差點嚇到我?”
戚威道:“那守護十二士皆是個中好手,以防萬一,我只好在此等候。”
葉淇音略帶些責備的語氣道:“哼,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嘿,雪淇郡主,莫說我戚威沒有來告知你。”戚威冷冷道:“一會就得執行計劃,到時候只怕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也罷。”葉淇音道:“且容我先回本帳一套,我有些物件要收拾。”
戚威頓了頓道:“也罷,也不在乎多候你一陣。”
葉淇音點了點頭,向本帳走去,然剛未進帳,就率先碰見了帳簾處橫躺著的兩個婢女,面色蒼白。葉淇音心下一驚,以爲這來兩人已經死去。這兩人雖是婢女,跟隨葉淇音也有年頭了,葉淇音見得這倆人橫躺在地上,頓時怒道:“戚威!這兩人與你無冤無仇,你待我回來,由我與她倆道明便是,你又何必痛下殺手!”
戚威冷笑一聲,未作辯解,獨自候在帳外。
葉淇音見得戚威這等態度,怒上心頭,正要再罵,卻聽得地上兩位婢女咳嗽,又急忙返了身去。見得郡主回帳,兩位婢女相互攙扶,勉力站起身來,道:“郡主,快些逃走,帳外有歹人要闖進來!”
葉淇音不禁愣住了,雖是有些主僕情誼,葉淇音卻也從未將她倆放在心上,做姐妹看。而今她姐妹二人命在旦夕,一息尚存之際,竟是在爲我著想!葉淇音不禁泣了兩聲,俯下身來將二人摟在懷中,道:“放心吧,歹人已被我驅走,你二人好生休養,待得回了中原,我再好好扶養你二人。”
那二人齊聲道:“多謝郡主!”
葉淇音見得二人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去帳內收拾好了重要物什,卻聽其中一婢女問道:“郡主,您此刻收拾東西是要去哪啊?”
“你二人莫要多問,”葉淇音道:“要是信得過我,跟我走便是了。”
那婢女道:“若不是郡主,我二人早就餓死街頭了。郡主去向哪裡,我們姐妹二人一定跟著。”
見得二人如此忠誠,葉淇音聲音也有哽咽,只“嗯”了一聲,便轉身向外走去。
剛走出帳外,見戚威候在一旁,兩婢女一驚,上前兩步一左一右護在葉淇音身前,擺起劍勢,道:“郡主快走,我二人替你擋住他!”
葉淇音道:“無事,先前是誤會。”說罷,示意兩人退後,那兩位婢女見戚威站定當地,沒有要傷人的跡象,這纔將信將疑地退在一旁。
戚威卻兩眼盯著那兩個婢女,眼神頗有玩味。葉淇音見狀怒道:“看什麼看,怎麼,還見色起意了?還不快走。”
戚威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卻也沒多做辯解,率先往匯合點走去。負於背後的手卻依次屈下一根手指,像是在數著什麼。
這個小動作沒能逃過葉淇音的眼睛,不禁疑道:“戚威,你在數什麼?”
戚威卻沒有回答,待得葉淇音再要發問,戚威卻突然回過神來,豎起一根食指,笑了笑,口中念道:“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