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閉關就是六天。
直至第七天的清晨。
晨曦初破，日出東方。
萬道霞光如巨龍騰空，攪得雲海翻騰。
自北方巍峨羣山之間，一脈紫氣如河，奔騰而下，於天地間盡展壯闊。
紫煙谷中。
各處山莊道場漸漸升起人煙。
方生也緩緩睜眼，終於從修煉中清醒過來。
他吐出一口濁氣：
“呼！”
“煉氣二層。”
“現在，我應該算是所有仙苗裡面，修爲排行第三的人了。”
方生掐指盤算。
往上兩人，自然是敖月如和周言。
這兩個下靈根，分別在半年前，以及兩個月前突破到二層。
再往下數，趙淼焱至今還在九寸靈光徘徊。
其他雜靈根仙苗，縱使是十縷道韻。
現在也頂多修煉到一層圓滿。
這是因爲，其他仙苗都要做任務。
他們作爲僱工，每個月至少要完成三十點貢獻的任務。
而方生，每個月只要煉一次廢丹即可。
十五枚廢丹，加起來正好是三十點貢獻。
而且，方生也不需要真的煉化血煞，直接交給青蓮吸收即可。
算起來，他修煉的時間比起其他人充裕了至少三四倍。
“不過，這次突破還是借了靈根提升的東風。否則這個瓶頸，恐怕還要卡住小半年時間……”
方生搖搖頭。
他現在已經是一名合格的修士了，對於修煉速度，永遠都無法感到滿足。
就像人永遠不會嫌棄自己錢多。
……
此時正是清晨。
方生煮了兩碗靈米粥，在院子中看著壯闊的天色，靜靜享受著突破後的餘韻。
刻苦修煉是爲了長生，但長生不是爲了吃更多的苦。
有時也需要停下來，歇息一下。
不知怎的，方生忽然想起。
幾年前鄭家家主鄭金離，在飛舟上說的話：
“欲速則不達，有時停下來或許會更好……”
“此時此刻，倒是異曲同工。”
方生輕笑一聲，將碗中的靈米粥一飲而盡。
“方哥！”
院外忽然傳來趙淼焱的聲音。
“我給你送道牌來了！”
方生揮手，打出一道法力，把院門打開。
趙淼焱拎著兩隻酒葫蘆，還有一隻燒雞。
一進門，就感覺不對。
“咦！方哥，你，你突破煉氣二層了？”
“閉關七天，勉強突破。”
方生微微頷首。
趙淼焱長嘆一聲羨慕，但比起以往，眼中少了幾分不甘，多了灑脫。
他一屁股坐到對面，從懷中掏出一塊道牌：
“方哥，這是你的道牌，已經送到百事殿登記了。”
“多謝。”
這是方生閉關前拜託趙淼焱幫的忙。
他接過道牌，料子是上好的百年桃木，質地堅實而溫潤，紋路天然簡樸。
除此之外，並無特殊。
道牌面上，刻著方生的姓名。
同時還有他親自定下的道號——
【青陽】
他本想以青蓮爲道號，暗合自身的輪迴青蓮。
但轉念一想，又擔心其中有大因果牽扯。
所以最後定下“青陽”二字。
‘春爲青陽，夏爲朱明，秋爲白藏，冬爲玄英。四氣和謂之玉燭。’
四季輪轉，同樣暗合輪迴之意。
卻不會像青蓮那般惹眼。
……
方生將法力探入道牌。
可以感覺到其中有一道微弱的禁制。
那是鄭家修士打入的。
這樣一來，即使在外面。
遇到其他鄭家之人，也可以通過道牌確認彼此的身份。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功能。
至於追蹤定位之類。
即使方生不通陣法，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修仙也要講道理。
僅憑這樣一道微弱禁制，又沒有靈石補充，哪來那麼多靈力實現那些功能？
這時。
趙淼焱已經將剛纔帶來的燒雞和酒葫蘆擺開：
“方哥，來嚐嚐我新釀的酒！”
方生見狀，不禁頭痛地捂住額頭。
自打定下道號之後。
趙淼焱便覺得，既然自己以“貪酒”爲號，以後就應該繼承前輩的仙道。
所以，他也開始喝酒了。
光喝還不夠，這小子最近還研究上釀酒了……
方生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小口……
“方哥方哥，怎麼樣？”
“……實在難喝。”
“啊？！”
……
接下來。
方生休息了幾日，期間還到紫煙谷各處尋山問水，好不逍遙。
當然，都是安全的地方。
這裡哪怕出現一頭猛獸，都會被掛上百事殿，找修士來獵殺。
四天後。
方生腰間掛著道牌，再次來到百事殿。
“方哥！”
百事殿裡接待的人依舊是鄭秋波。
相比三年前的懷春少女，如今的她漸漸成熟，氣質沉凝，如同一枝嬌豔月季，時刻散發著淡淡的雅韻。
兩人算得上老相識了。
方生直接詢問起感興趣的任務。
他感興趣的，自然是那些與門客有關的任務。
這大半年裡，他每月除了煉化廢丹外。
也會接取一些鄭家門客發佈的任務。
靠著豐富的人生經驗，方生總能不經意間展露自己的能力。
的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方哥，最近只有李符師有一個任務……”
“李符師？”
方生琢磨了一下。
之前把女兒嫁給仙苗阿河的那位符師，就是此人。
長相尖嘴猴腮，平時言語更是蠻橫刁難。
饒是方生，也對此人有種惡感。
娶了他家女兒的阿河，每日都是愁眉苦臉，已經看不見結婚時的風光……
“算了，我過段時日再來。”
方生正想離開。
忽然看見一個熟人走進來。
正是周言。
他一臉晦氣模樣，快步走到秋波面前：
“我要掛一個任務，找一個人到玉珠湖道場，去照顧一位老前輩。”
“好的。”
鄭秋波向方生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幫周言登記起來。
周言講起任務詳情。
方生就在旁邊，很快得知具體情況。
水木道人近來給周言安排了一個任務，叫他去照顧一位老前輩。
那人是鄭家的老門客，年歲漸高之後，一直在鄭家休養。
對於這個安排，周言顯然是心中不滿，認爲耽誤了自己修煉的時間。
勉強去了幾天之後，乾脆跑到百事殿，找人頂替自己。
周言掛好任務，迅速轉身離開。
連一聲招呼都不打。
方生見狀，只能搖頭。
“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連這點意思都沒領悟到。”
水木這是在栽培周言，給他創造機會。
不管在哪個世道。
這種老前輩說的話，向來都是極有分量的……
對於這一點，方生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