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來幾個年輕士卒。“曹將軍好本事,昨夜設(shè)計(jì)圍殺了鬼冥教十餘名高手,真叫人解氣。”
“就是,咱們不去找他們就罷,這些賊人竟然還敢主動襲擊。”
“該殺!”
幾人一邊走,一邊興奮的討論著。
忽的。
一個年輕人不經(jīng)意間撇到一個老頭,連忙行禮:“李大人。”
其餘幾人被提醒,也都是齊齊躬身。
李銳擺了擺手:“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回稟大人,曹將軍昨夜圍殺了潛伏在清河周邊的十餘個鬼冥教妖人。”
“這可是大好事!”
看到李銳露出笑容。
幾個士兵才暗暗鬆了口氣。
安寧衛(wèi)裡誰不知道眼前這位李大人是姜參軍的人,可是辦了好幾件漂亮差事,而姜臨仙與曹威不對付,他們生怕聽到曹威立功,遷怒到他們身上。
“去吧。”
李銳擺了擺手。
遷怒?
他還不至於如此心胸狹隘。
曹威這一戰(zhàn)可是狠狠挫殺了鬼冥教的銳氣,至少能保清河一年之內(nèi)太平。
這種好事,他當(dāng)然樂得看到。
姜臨仙和曹威不對付,那是立場問題、職位問題。
曹威賣力對付鬼冥教,姜臨仙必不可能因此就使絆子又或者眼紅。
這是他們的職責(zé)所在。
李銳他就更不可能。
片刻之後。
他就來到奔虎騎的校場。
就看到譚虎正在訓(xùn)練結(jié)陣,已經(jīng)看不到華清宗那幾個年輕弟子的蹤影。
自打從清風(fēng)山莊回來之後。
韓沁幾人就接到姜臨仙的命令,離開了奔虎騎。
應(yīng)該算是姜臨仙對李銳的歷練很滿意,所以將這些華清宗弟子提前召回。
送走太子黨,李銳也樂得清閒。
站著一旁看完訓(xùn)練。
譚虎這才披身大汗的走過來:“李老哥,你可聽說了,曹將軍殺了鬼冥教好些妖人,真是痛快!”
李銳點(diǎn)頭:“過來的路上剛聽說了。”
“這姓曹的看上去娘們唧唧,下手還挺狠。”
李銳頭皮一麻:“譚老弟,此話在我面前說也就罷,以後可千萬別在人前說了。”
這裡是安寧衛(wèi),可是有幾百雙眼睛盯著的。
曹威身爲(wèi)主官,想要弄死一個人可再簡單不過。
從這一次的雷霆手段可以看出。
這位自京城而來的兵部員外郎,可不是個善茬,殺起人來可不會手軟。
譚虎也意識到這話可能會給自己找來災(zāi)禍,尷尬的撓了撓頭:
“李老哥說得是。”
經(jīng)過與李銳相處之後,他也耳濡目染的不再似從前那般衝動莽撞。
“好了,整理整理,跟我出門一趟吧。”
李銳淡淡道。
“又有活了?”
與其他人不同,譚虎就是個閒不下來的主兒,否則也不會天天拉著梁河他們訓(xùn)練,都是閒的。
他巴不得多出些亂子,也好解悶。
李銳見譚虎一臉興奮的模樣,搖了搖頭:“譚老弟,可莫要再惹出亂子。”
譚虎把胸脯拍得梆梆響:
“一切都看李老哥眼色行事。”
李銳這才繼續(xù)道:“柳樹村一帶有山民失蹤,懷疑是妖獸所爲(wèi),寧大人叫咱們?nèi)タ纯础!?
安寧衛(wèi)除了監(jiān)察江湖之外,另外一個重要任務(wù)就是鎮(zhèn)壓妖亂。
“走,走,走。”
譚虎一聽是妖獸,更加來勁,招呼著身後的奔虎營士兵:“小崽子們,有活兒上門,跟老子出發(fā)。”
一羣人原本就累的癱在地上。
聽了譚虎的話,更是一陣哀嚎,又不是人人都像譚虎一樣天生神力。
他們很累的好不好!
最後還是李銳善解人意,提議晌午時分再出發(fā)。
反正妖亂都是三天前報上來的了,而且處理的也不止他們奔虎營,遲一會也沒甚影響。
晌午一過。
李銳就帶著奔虎營的人騎馬直奔城外柳樹村而去。
活了幾十年。
對清河周邊的村村寨寨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李銳一馬當(dāng)先,半個時辰之後就來到二十里外的柳樹村。
望著熟悉的村落。
李銳心頭觸動。
他還在朱家做馬伕的時候,就經(jīng)常來這村子,主要是這裡買草料更便宜些。
“駕!”
輕叱一聲,一行人放慢了速度,緩緩進(jìn)入村子。
一些村門口玩耍的孩童見了這場面,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孩童無知。
村裡的成年人看到李銳等人,都畏懼的縮了縮脖子,他們不曉得李銳這些人具體的身份,但只要是官老爺就通通惹不起。
李銳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放在三年前。他也與這些人一樣,甚至還會縮得更不被人注意。
片刻後。
衆(zhòng)人就來到村中間的位置。
譚虎眼前一亮,躍下馬喊道:“葛老哥,你怎也來了。”
只見葛洪正與一個杵著柺杖,年歲估計(jì)比李銳小不了多少的老者攀談著。
葛洪一扭頭。
就看到李銳和譚虎,也是一樂:“我聽寧頭兒說派人來協(xié)助,沒想到是你們。”
李銳翻身下來,幾步就走到葛洪身邊。
寧中天說的時候也沒告訴他,前來處理妖亂的是葛洪的午字營。
葛洪欣喜。
他前兩日被寧中天派來村子裡處理妖亂,可一連兩天過去,去山裡採藥的人又死了一個,他連妖獸的影子都還沒看到。
一發(fā)狠,就動了搜山的念頭。
可他一個總旗,手下一共也就只有五十人。
放在平時,當(dāng)然很夠用,可搜山柳樹村後邊的山溝子可有百餘里方圓,根本不夠看。
所以他這才找寧中天要人。
沒成想,在這把李銳給等來了。
按理說,夜不收的職責(zé)接近斥候,而且與宗門打交道更多一些,處理妖亂一般都是各營負(fù)責(zé)。
估計(jì)是最近事情多,寧中天這纔將奔虎騎給派了過來支援。
李銳望著站在葛洪身旁的老者,開口道:“老趙,可還記得我?”
姓趙的老村長有些疑惑。
不明白眼前這個老官爺爲(wèi)何這般親切的稱呼他。
渾濁的老眼在李銳身上看了半天,最後和腦海中一個馬伕的身影重合起來,他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的指著李銳:
“你是.朱家那個馬伕?”
說完,他就後悔。
萬一不是,可就將眼前這個官爺給得罪了。
他正要想辦法找補(bǔ),李銳就笑著點(diǎn)頭:“老趙,你記性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錯。”
“還真是?!”
趙村長吃驚到說不出話。
他印象裡,前些年有個朱家的馬伕經(jīng)常來柳樹村收草料,好像叫李.李銳?
“老李?”
他思索了半天,這才說出口。
李銳見這個比自己小個四五歲的老頭子,呵呵笑著:“怎個我換了身衣服,就不認(rèn)得的了?”
趙村長確定了身份,只覺得心臟砰砰砰直跳。
馬伕搖身一變成了官爺。
這故事他活了快七十年都從未聽說過。
見老趙過於震驚。
李銳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老趙,先與我說說村子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他是真怕這老趙一個激動,直接嚥氣壽終正寢。
那可就是罪孽。
之前的馬典史可眼巴巴的等著這老趙滿七十,好去找府衙彙報自己的轄區(qū)裡多了個七十歲的村長。
只可惜,馬典史被調(diào)去了外縣,聽說還升官做了主簿,八成是看不到了。
趙村長一聽,也冷靜了下來。
用有些顫抖沙啞的聲音說著:“就在前些天,趙三家的大兒子上山採藥,可一連過去四五天,人都沒回來,我就尋思著有問題,就叫幾個年輕後生去山上找。”
“這一找,結(jié)果在溝子裡發(fā)現(xiàn)一具屍體,就是趙三大兒子。”
“採藥失足摔死這種事情也常見,我沒當(dāng)回事,可又過了幾天,趙老八又死,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子被啃得沒個人樣,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就報了官。”
這時。
葛洪接過話:“我?guī)е踝魅タ催^,就是妖獸所爲(wèi),可就是那妖獸極爲(wèi)狡猾,我一帶人上山,它就鑽進(jìn)深山裡。”
一臉鬱悶。
爲(wèi)了這事,他可是在柳樹村已經(jīng)呆了三四天。
李銳沉吟一聲:
“確實(shí)棘手。”
妖獸雖靈智不高,但生存的本能卻很強(qiáng),進(jìn)入山林之後更是比人類武者要強(qiáng)出一大截。
想要在茫茫大山找出妖獸,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葛洪希冀的望著李銳:“李老哥,可有法子?”
李銳搖頭。
他又不是神仙,也不會算命,這種事情也是兩眼一抓瞎。
“葛兄弟,我覺得就算咱們?nèi)ニ焉剑蟾怕室彩菬o用。”
葛洪一共就五十人,再加上自己這十五人,也就六十五人而已,這點(diǎn)人就想要搜山,實(shí)在是異想天開。
“那李老哥你覺得當(dāng)如何?”
葛洪也是沒了法子。
李銳堅(jiān)定的吐出一個字:“等。”
葛洪一聲嘆息,這個法子他當(dāng)然也曉得,只是如此一來,至少要在這柳樹村消磨半個月,實(shí)在不劃算。
李銳明白葛洪的心思,語氣少見的變得堅(jiān)持:“葛老哥,既然是寧頭兒安排的事情,多花些時日也要辦了。”
事情要麼不辦,要麼就辦成。
豈能有半途而廢的說法。
李銳並非憐憫柳樹村村民,只是骨子裡就是會把事情按規(guī)矩辦妥當(dāng)。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那是因爲(wèi)他知行合一,無論怎麼做,都已經(jīng)在規(guī)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