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怎麼會給他寫信?
李銳略帶疑惑地接過信封徐徐展開。入眼便是娟秀的字跡。
“前輩,曲師弟未死,過往種種皆是鬼冥教之算計,如今已迴歸師門,安然無恙,望有緣再見,姚雪留?!?
曲成風未死?
李銳望著手中的淡黃信紙,微微皺起眉頭。
“當真是離奇?!?
也不曉得曲成風是如何從鬼冥教的魔爪之中逃出來的。
“倒是小瞧了他?!?
李銳輕笑。
既然曲成風未死,那也就不存在替曲成風復(fù)仇的事了。
他當即帶著信就去找寧中天。
姚雪寫信只給了他,但消息卻必須告訴寧中天。
否則就是刻意隱瞞軍情之罪。
曲成風的事情是關(guān)係問仙樓和安寧衛(wèi)兩大組織,可不單單是李銳和姚雪。
片刻之後。
他就敲響寧中天的大門。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嘟囔抱怨著推開門。
“李老哥?”
寧中天無精打采的招呼李銳:“進來吧?!?
這段時日,手下接連出事,他也頂了不少的壓力,極爲鬱悶。
李銳並未進屋,而是從袖中取出姚雪的信:“問仙樓的姚姑娘送來信,曲成風確被鬼冥教所抓,屍體乃是鬼冥教僞裝,現(xiàn)已逃脫迴歸問仙樓,安然無恙?!?
“當真?!”
寧中天一喜。
這可是近段時間來少見的好消息。
李銳不由得一笑,將信紙遞給寧中天:“有問仙樓姚姑娘的信爲證?!?
寧中天接過信,掃了一眼,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好,好!”
“此事告訴姜大人,想必定會開心。”
寧中天現(xiàn)在可是亟需喜事來扭轉(zhuǎn)他在姜臨仙心中的地位。
在安寧衛(wèi),他雖然是姜臨仙的左膀右臂,但別忘了,他真正的貴人是參將雷勇,而不是姜臨仙。
想要穩(wěn)固地位,就必須拿出實績來。
姜臨仙和雷勇的情分可不是他能隨意揮霍的。
說完。
李銳很識趣的稱還有要事在身便匆匆離開。
望著李銳離開的背影,寧中天越發(fā)覺得李銳就是自己的福星。
隨即,簡單整理一下就興沖沖的跑去找姜臨仙。
曲成風未死。
也就不需要繼續(xù)費力搜查,就有更多的精力來處理衛(wèi)所之中的事情。
對他來說可是一件好事。
當然要快辦。
清河暗底下洶涌的暗流逐漸平息。
春燕樓重新客滿。
寧中天的幾個手下在姜臨仙的出手下,保住了六成。
至於其他的.
做的事情太惡劣,以至於連姜臨仙都不看不下去,直接告訴執(zhí)法營的趙總旗依照軍紀嚴懲。
寧中天這纔算是能鬆了口氣。
別看都是他的手下遭殃,可照這個趨勢下去,曹威遲早也會對他出手。
姜臨仙爲何之前不幫?
一方面,是要寧中天儘快抓到殺死曲成風的兇手,另一方面,或許也是存了要借曹威之手敲打?qū)幹刑斓囊馑肌?
寧中天做事得力,武功也不錯。
但就是早年混跡黑道,路子太野,容易逾越了規(guī)矩。
以上都是李銳的揣測。
“堂主,這些大人物的心思當真可怕。”
梁河聽著李銳對近期事情的分析,不禁悚然。
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不適合混官場。
什麼時候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表面上看,是寧守備這些手下不乾淨,被曹威聯(lián)手縣衙給查了,肅清軍紀。
實則都是大人物的遊戲罷了。
有時候自己的上司比敵人更加可怕,這次若不是曲成風離奇的未死,寧中天恐怕沒這麼輕鬆能脫身。
李銳呵呵一笑:“小河呀,也不用如此沮喪,姜大人最後總歸還是會出手的。”
打殺一些七品官,在姜臨仙看來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身爲參軍,犯了事就必須嚴懲。
否則參軍的威信就蕩然無存。
但要是曹威想動寧中天,那就是觸了姜臨仙的底線。
他的手下只能由他敲打、懲戒,曹威要是想要越俎代庖,那就是壞了規(guī)矩。
至於寧中天因爲此事分心,沒把吩咐的差事辦好。
抱歉。
這不是姜臨仙需要思考的問題。
只能怪寧中天能力不足,約束手下不力,當罰。
慈不掌兵便是如此。
梁河打了個冷顫。
要不說官場如戰(zhàn)場,安寧衛(wèi)不是邊軍衛(wèi)所,不需要經(jīng)常直面敵人,可背地裡的風險可一點都不會少。
寧中天都已經(jīng)是六品守備,依舊要走得小心翼翼。
遑論他一個不入品的小兵。
再看李堂主,形象就變得更光明偉岸。
“整個安寧衛(wèi),要說最穩(wěn)的還得是咱堂主!”
這一次的風波,幾乎席捲了寧中天所有手下,人人自危,只有李銳穩(wěn)坐釣魚臺,該練刀練刀,練走氣走氣。
殊不知。
有的人表面看起來早睡早起,極度自律,實際上大晚上爲了安全感四處奔走。
李銳當然不會把自己日日在縣衙門口蹲點的事情告訴梁河。
“小河呀,你來安寧衛(wèi)有多久了?”梁河恭敬道:“兩年三個月十一天?!?
李銳一挑眉。
他就是隨口一問,簡單的開場白,沒想到梁河記得這麼清楚。
輕咳一聲:“我記得你入品至今已有年許?!?
“是的,堂主?!?
李銳欣慰的點了點頭:“你是我從天一堂帶出來的,也算是我半個弟子,能有如今的成就,吾心甚慰。”
梁河心頭一暖:“都是堂主教的好。”
此乃真心話。
若不是李銳,他現(xiàn)在可能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天一堂小弟子而已。
李銳:“小河,我近有所悟,自創(chuàng)了一門功法,你可想學(xué)?”
自創(chuàng)功法。
若是被旁人聽了,肯定會笑掉大牙,別說學(xué),甚至都不願意多看。
無他。
自創(chuàng)功法這種事即便是姜臨仙這般的天驕都不會做,更不用說李銳纔是個區(qū)區(qū)七品武夫。
一般而言,武者的境界越高,創(chuàng)出的功法就越完備。
對於那些傳承悠久的勢力,大多都有先輩高人創(chuàng)下的武功,只需要沿著前人路就能走得極爲穩(wěn)當。
放著康莊大道不走,便要去走那荊棘密佈的小徑,實爲不智。
但.梁河是個例外。
非但沒有覺得李銳的話天方夜譚,還很鄭重的點點頭道:
“堂主,我要學(xué)!”
他甚至都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還帶著熾熱的渴望。
對李銳是打心眼裡崇拜和信任。
“.”
李銳一愣,他甚至都想好了梁河會猶豫,然後如何勸說,沒想到自己的後手全部都沒了用武之地。
他忍不住道:“小河呀,此事關(guān)乎根本,你可以再多考慮。”
“不,我就要跟著堂主學(xué)武,能學(xué)堂主的武功,是我的榮幸!”
梁河目光堅定。
甚至比李銳自己都對長椿功更有自信。
不錯,李銳要傳梁河長椿功。
“甚好?!?
李銳欣慰的點了點頭。
傳功這個念頭,還要從三日前說起。
他不斷完善養(yǎng)刀式,無意中發(fā)覺了玄清氣的妙用。
那就是讓別人替他養(yǎng)氣。
只需留一縷玄清氣在別人體內(nèi),然後再傳其養(yǎng)刀式,那人日常養(yǎng)刀過程中就能幫他積攢刀意,溫養(yǎng)真氣。
他可以回收真氣,壯大己身,那人也能因溫養(yǎng)玄清氣而對真氣的親和度增加,更快養(yǎng)出真氣。
雙贏。
只不過世間願意學(xué)他的自創(chuàng)功法,而且天資還不錯的人太少。
還要信得過。
思來想去,似乎身邊也只有梁河是最佳人選。
這纔有了今日一幕。
李銳瞇著眼睛,笑吟吟的望著梁河。
梁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李銳是何意思。
李銳輕嘆一聲,只好提醒:“既然傳了功夫,以後就不能叫堂主,改叫師父吧?!?
“師父?!”
梁河瞪大眼睛,很快被狂喜佔據(jù)。
他咚的一聲就跪在地上。
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眼看沒有停止的跡象,李銳這才一把抓住梁河的肩膀:“磕三個就夠了,再多,老夫受不起。”
古人云:
“拜三不拜四,拜四要出事?!?
所以拜師的時候都是磕三個響頭就行,再多拜就只有鬼神才能享受得起。
福運太大,有時候便是禍事。
都是些老人家講究的舊規(guī)矩罷了。
梁河懵懂的哦了一聲,然後乖巧的站了起來。
李銳望著梁河,是越看越滿意。
他不是沒有徒弟。
王照和之前死了的馬陽都是,但二人只能叫他師傅。
師傅和師父雖只有一字之差,卻千差萬別。
師傅,那是傳授手藝的長輩,李銳傳王照養(yǎng)馬的手藝,讓他能餬口,重點在傳藝,不一定要報答,這叫師傅。
但師父就不一樣。
梁河是真的要把李銳當作父親看待,李銳把一身武功傳給梁河,梁河必須要日日奉茶,將來給李銳養(yǎng)老送終如果有那天的話。
當天。
李銳就把自創(chuàng)的長椿功心法傳授給了梁河。
“日日勤練,不可懈怠?!?
最後囑咐了一句。
梁河神采奕奕,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卻被李銳叫?。骸笆帐笆帐靶卸Y,今兒個就搬來這裡住吧。”
梁河瞪大眼睛,還沒適應(yīng)身份的轉(zhuǎn)變,很快眸子瞇成一條線:
“是,師父!”
李銳望著小跑出去的梁河,笑著搖了搖頭。
一人養(yǎng)氣,終究有極限。
但若是他的猜想成立.萬人養(yǎng)氣,一人飛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