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靜悄悄地下著,只有一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桔紅色的房屋,像披著鮮豔的袈裟的老僧,垂頭合目,受著雨底洗禮。
那潮溼的紅磚,發出有刺激性的豬血的顏色和牆下綠油油的桂葉成爲強烈的對照。灰色的癩蛤蟆,在溼爛發黴的泥地裡跳躍著。
在夏雨的沉悶的網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滿愉快的生氣的東西。它背上灰黃斑駁的花紋,跟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造成和諧的色調。
它噗通噗通地跳著,從草窠裡,跳到泥裡,濺出深綠的水花。
走進那閣樓,環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竹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臺上擱著幾隻毛筆,宣紙上是幾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竹窗上所掛著的是紫色薄紗,歲窗外徐徐吹過的風兒而飄動。
那公子斜躺在美人椅上,一身白衣勝雪,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劍眉星目,俊美中帶著清冷,如一柄出鞘的寒劍現浮華世中,讓人望之忘俗。一襲簡單的襦衣長裙,細腰輕盈一束,盡顯溫婉。
一雙潔白如蔥似的手捧著一杯酒湊到他跟前來,嬌嫩的長指託著青瓷,杯中的美酒也是一色的碧綠清澄,娥眉淡掃,江南女子靈秀嫵媚的風情,顧盼間說不盡的脈脈情思,真是人如其名,素映傾心。
“你什麼時候才肯娶我,你可知,再過幾日我就要嫁給小侯爺了。”女子說話間,黯然傷神,言語間似有哀愁之意。
“快了快了,素心爲什麼這麼著急?”男子眼波流轉,對著女子一笑,可心裡卻想的是,只要將素心的姐姐迎娶過門,這家產還不都落到他一個人的手上?
“我怕你到時候不願娶我了怎麼辦?”素心放下手中酒杯,一行清淚滑落而出,其實素心心裡明白的,他不願娶自己了,小時候的承諾怎麼可能當真呢,想到這兒不覺自嘲的笑了笑。
“素心,你多想了,我愛的人是誰難道你不知道嗎?”男子說話間站了起來,輕輕把素心的身子摟進懷裡,溫柔說道:“你不要多想了,我這輩子只願娶你一人爲妻。”
“你不要騙我。”素心擡頭望著他,眼裡早已經是淚水一片,“我信你。”素心輕輕點了點頭,希望她聽得的都不是真的,她不希望她愛的人是這樣的。
“小姐,小姐,門外有名公子指名要見你。”丫鬟秋心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急著說道。
“哦?是何許人也?你可認識?”素心從男子懷中出來,輕聲問道。
“不認識,小姐還是去瞧瞧吧,那大小姐見那公子長得俊俏,一直在那裡套近乎。”秋心憤憤的說道,大小姐姓呂名素晴,仗著自己是呂家嫡女就驕橫蠻性,從沒把二小姐放在眼裡過。
“走,去瞧瞧,你快些走吧,炎。”素心對白衣男子說道,白衣男子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郎君,名叫月見炎,與呂素心也算是自小相交,所以小時候就已私定終身。
月見炎抖了抖衣裳,對著素心點了點頭,就從窗戶上飛躍而去了。“去瞧瞧。”素心說道,她倒要看看是誰人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