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323.】san值保衛(wèi)戰(zhàn)

“任何戰(zhàn)爭到最後都會化作木棍與木棍的搏鬥——又或者說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就是用不同型號的棍子擊打?qū)γ娴哪X袋，直到物理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

他們顯然無法理解現(xiàn)在天穹上發(fā)生的事情。

神明與神明的戰(zhàn)爭總是如此，先前冥王同外側(cè)者的爭鬥或許還便於理解些——

因爲冥王總是簡單粗暴的，但現(xiàn)在降臨於這片星空的卻是黑暗之王，比起冥王，黑暗之王所代表的顯然更加渾濁與繁雜。

轉(zhuǎn)換爲人類可以理解的語言，大抵應該是黑暗之王正在用棍子猛擊外側(cè)者的要害——這已經(jīng)是最愚蠢淺顯的描述，

或許再換一種說法，在人類可以觀測到的時間維度上，再過一段時間——或許是永恆——黑暗之王與外側(cè)者之間只會存在一個。

另一個則消失？被擊碎？毀滅？人類理解不了這些。

莫塔裡安瞇起的雙瞳中映著那活起來的星空，那裡現(xiàn)在就像是梵高的畫一樣古怪，卻又更加詭異，

無數(shù)太陽升起來，形狀全都一模一樣，有大有小，每個圓燦燦、黃橙橙的恆星上又都有著笑臉，似笑非笑，半合起來的眼像是在盯著原體一樣。

骯髒的條條道道——或許是光——莫塔裡安不懂，那些淡黃的、鵝黃的、赤橙的、亮白的、金黃的粗糙線條像是旋轉(zhuǎn)的水渦般自恆星之上延伸出來，在天空上腫起來，像是遒勁的樹根、又像是寄生蟲吸血的吸管、蠕動著扎進星空。

在那些樹根蔓延的區(qū)域，無數(shù)密密麻麻小的，動來動去的，很小很小的淡米色小點擠在一起扭動著，最開始莫塔裡安將它們認成了某種團在一起，更大的蠕動的團狀物，隨後原體才恍然大悟地意識到，那是由數(shù)以億計更小的小東西擁擠在一起聚成的嵌合體。

如果原體願意再仔細看下去，他最終會發(fā)現(xiàn)那些小東西正是剛剛自他與基利曼身邊冒出的淡金色人形虛影，但跟那些虛弱的虛影不同，在祂的神域上，所存在的皆是實體。

那些都是人。

還好莫塔裡安及時移開了眼，在他意識到自己需要保持理智前，原體感到頭皮發(fā)麻，或許他已經(jīng)意識到什麼了。

那些多多的小東西們，正在那淡金色的神域上跪拜著祂，朝向祂的方向——在那樹根或者吸血的觸手聚集的頂端，那個存在正在那裡，骯髒、作嘔、聖潔。

那乍一看像是個人。

一個全身因爲發(fā)光，而整體呈現(xiàn)出淡金色的人。

像是一個端坐在王座上的人，又或者是正在莊嚴站立，手中正攥著他的寶劍。

但如果仔細看，事情就略微出現(xiàn)了一點麻煩、一點傾斜。

作爲現(xiàn)在唯一一個擁有自主意識並決定繼續(xù)打量黑暗之王的原體，莫塔裡安後悔他自己做出了這一決定。

首先他需要理解，黑暗之王並不只是單純是那個最中央的巨大人形，實際上，那些淡金色的光芒，那些根脈，那些團在一起的小人，那些都是黑暗之王——只不過現(xiàn)在他所看向的那部分更接近核心，也更接近最初的那個尼歐斯。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奇形怪狀的大腦。

是了，那個說不出那裡古怪的巨人——現(xiàn)在莫塔裡安知道哪裡不對了，祂看上去很粘稠，很膠質(zhì)，即便祂在發(fā)著光——隨後原體看清了，那些祂盔甲上的花紋，祂睜開的雙目與緊抿起的嘴，更像是大腦溝壑所形成的線條。

又或者是癌癥腫瘤擠成的肉質(zhì)溝塹，反正大抵腫瘤跟大腦沒什麼區(qū)別，就像是統(tǒng)治者跟統(tǒng)治者之間沒什麼區(qū)別。

他們都需要巨量的資源與供給。

同時是一團肉。

畢竟人就是肉！

再怎麼樣，人就是肉，機械教的那些金屬人自誕生之初也是肉——於是這就是人類的某種定義。

於是黑暗之王是由肉組成的；也是由人組成的；或者再具體些，由人肉組成——

人就是由人肉組成的，黑暗之王也由人肉組成，但似乎有哪裡有點不對，人肉與人肉所組成的造物大抵也有著區(qū)別，就像是人跟用人肉堆起來的肉堆一樣。

凝視著那些肉與肉擠出來的溝壑，暗色的陰影恍惚間迅速擴大，最終化作全部的黑暗，先前的一切都變作黑色，骯髒的、雜色的黑。

而在黑與金的最外側(cè)，在實質(zhì)神域的邊緣，那些純粹的閃亮能量與這些肉質(zhì)的東西相接，在觸碰到外側(cè)者光芒的地方，黑暗之王的神域就像是燒焦一般微微翻卷起來，但隨後那些活著的、蠕動著的金色再度撲上去，覆蓋住那些能量流的部分。

無數(shù)巨大的亮白色光球在一陣空間的扭曲後突兀地出現(xiàn)在黑暗之王的神域之上，就像是球狀閃電般極度不穩(wěn)定。

其中的有些成功爆開了，在一陣炫目的亮白間在神域內(nèi)留下混亂的焦黑，有的則被拔地而起的肉根裹住，隨後消逝。

某些空間肉眼可見地異變著，莫塔裡安注視著，感到神域內(nèi)的規(guī)則改變了，那些正在朝拜的小人萎靡地消逝下去，卻又在下一個轉(zhuǎn)瞬再度長起。

而在外側(cè)者那邊，形勢也並不怎麼樂觀，金色的風暴肆虐，無數(shù)詭異的人狀物自亮白的光河中站起，隨後撕開亞空間與物理世界的隔膜，將外側(cè)者的力量傾倒引入亞空間內(nèi)。

偶爾，一陣詭譎的吟唱自星空深處般騰起，純粹的能量態(tài)星神其外側(cè)明晰的光邊緣便會不穩(wěn)地波動起來。

同時，人類無法接受的尖嘯會一同響起，撕裂那金與黑的大地，讓那些小人在痛苦間崩潰爲離子態(tài)的顆粒。

大抵就是這樣了，有的沒得，管它們怎麼打，總有人幻想神戰(zhàn)該是極度震撼與宏偉的，但沒有人認爲那會是低等生物無法承受的嗎？莫塔裡安總覺得作嘔，他寧可跳進冥王的神域。

莫塔裡安實在不願意再看下去，在他不由自主擡起的雙手插進他的雙目前，原體停止了自我虐待，他終究放棄了朝向黑暗之王對視的叛逆之舉，他移開目光，靈魂顫抖。

***。

他不由自主在心中罵了一句，感慨現(xiàn)在引領(lǐng)人族前行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鬼東西，真不是個東西，這樣看大抵人類也不是個好東西——這個銀河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哦，除了哈迪斯。

一切例外都可以是他，因爲事實如此。

莫塔裡安直覺上現(xiàn)在很想呼喚冥王來把這該死的褻瀆的黑暗之王直接吞了，最好渣都不剩——但他卻不能這麼做，按照計劃，黑暗之王是用來牽制外側(cè)者的。 他也不願意讓冥王吞下如此作嘔的存在，誠然，冥王在大部分存在眼中是一坨，但現(xiàn)如今的黑暗之王也是一坨——並且在莫塔裡安眼中，黑暗之王的一坨更加難以忍受。

這樣，莫塔裡安想到，他現(xiàn)在希望外側(cè)者戰(zhàn)勝黑暗之王，然後他們幾個原體再收拾被重創(chuàng)的外側(cè)者，總之黑暗之王這個東西消失地越快越好。

原體閉目，在混亂的靈能亂流間儘可能穩(wěn)住自己靈魂，現(xiàn)在是難得的休憩時間，趁著黑暗之王跟外側(cè)者的搏鬥間隙，他們需要儘可能整合力量——等待著給於戰(zhàn)爭的勝利者新的一擊。

基利曼朝他關(guān)切地瞥了一眼，莫塔裡安不語，只是默然將自己的靈能域擴大——他們需要喚醒更多的原體與軍團戰(zhàn)士。

………………………………

[我想吐。]

這是【莫塔裡安】在跌跌撞撞走出靈能傳送門的第一句話，他幾乎是立刻跌在了卡利班的土地上，任由自己與大自然親密接觸。

卡利班野蠻生長的雜草戳在他的臉上，但原體無心撥去它們，他只是止不住地乾嘔著。

他們終於暫時離開了冥王所影響的範圍，不知爲何，在戰(zhàn)艦駛?cè)肽骋恍怯蜥幔灸e安】能夠感覺冥王的影響驟然小了不少，但他現(xiàn)在無暇顧及其他。

他身後，一手拽著一個色孽大魔的珞珈也踏出了靈能所組成的臨時躍遷門，將兩位已然不省人事的色孽信徒扔到地上，順便再給【安格隆】補了一黑石矛。

已然因爲注視冥王而昏迷的【安格隆】悶哼了一聲，更加接近死人了。

但他們不會放任【安格隆】徹底死去——隨後歸於另一命運線。

珞珈擡頭，他那種該死的，即便縫起來也讓人感覺似笑非笑的表情很讓【莫塔裡安】惱火，斑駁的光影自卡利班的巨木中投下來，卻不是陽光，而是某種更加難以言喻的光。

【卡利班……】

珞珈淡淡的聲音響起，

【銜尾蛇的所在地，也是他所最信任長子的封地，永無法被侵蝕者，永不墮落的騎士，命中註定的被選中——或許就像是他選中我作爲信徒那樣。】

【過譽了。】

平靜沙啞的聲音忽然自一旁的樹叢中響起，【莫塔裡安】吃了一驚，半趴在地上的原體猛地向一旁看去——他最開始甚至沒察覺到附近有人存在。

一個鬍鬚凌亂，長髮斑駁的，像是野獸一般的綠眸望向他，巨人自他蟄伏的樹叢中站起，

【萊昂·莊森，】

珞珈朝獅子點點頭，

【許久不見，你比我想象中變化得還大。】

萊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他只是嘆了口氣，

【許久不見，你們也變了不少。】

隨後，他看向珞珈，即便外表狼狽，就像是一個飽經(jīng)風霜的老邁守林人，但他的眼中依舊有著某種極其危險的光芒。

【你就不確定我是正確的那個嗎，奧利瑞安？】

珞珈攤手。

【我只是聯(lián)繫了祂讓我聯(lián)繫的那一個，只有一個獅子知道我們降臨的消息，只有一個獅子處在正確的時空上，也就是你。】

獅子只是盯著珞珈，眼睛一眨不眨——這股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直到珞珈這個神棍終於有些不自信了。

【莫塔裡安】早就站起來了，也很樂意看到這個神棍吃癟，被封鎖的記憶在看見萊昂時恢復，【莫塔裡安】想起了他們那邊的獅子，令他震撼的是，兩隻獅子給他的感覺幾乎如出一轍。

[你錯了。]

被除名者【萊昂】——也就是之前一直跟珞珈對話的那個原體說，直到現(xiàn)在，珞珈露出些許驚愕，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了。

[但我的確是來幫助你們的人，]

【萊昂】說，

[另一個我——也就是你所聯(lián)繫到的，你們命運線中的獅子正在這片森林的盡頭呼喚【基利曼】與奸奇。]

[計劃是一致的，]

【萊昂】向前踏了一步，珞珈不動，而【莫塔裡安】則驚愕地打量著【萊昂】——他有點震驚。

[兩位父親都將他們最後的囑託，最後的計劃，最艱難、最不討好的任務(wù)交給一號，因此不論哪一個我，都將不辱使命。]

珞珈不語，隨後，原體只是再度一手一個，拽起兩位色孽大魔，隨後用頭示意這位【萊昂】帶路。

[等等，我有些困惑。]

【莫塔裡安】說，他們已經(jīng)跋涉在卡利班的森林間了，這裡的樹木見鬼地比【莫塔裡安】這輩子見過的樹木都要陰森、高大、茂密。

[也就是說，你逃出來了，一號？我原本——但不論如何，我由衷地恭喜你自【基利曼】那個混蛋手下逃出來。]

被除名者點頭，

[【科茲】救了我，他現(xiàn)在也在卡利班，跟再另外的萊昂在一起。]

[康拉德也在？跟這一命運線的萊昂待在一起？]

【莫塔裡安】眨眨眼，沒想到在這種鬼地方還能遇見好幾位他們那邊的故人。

[是的，但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是也不是。]

[？]

【我想有必要讓你知曉卡利班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一直沉默不語，力大無窮，拖著兩個昏厥色孽信徒的珞珈忽然插話道，這讓【莫塔裡安】詫異地回頭看了眼這位神棍，雖然原體的嘴跟眼都被縫住了，但【莫塔裡安】彷彿感覺珞珈在微笑。

【現(xiàn)在卡利班很混亂——不光反映在命運上，還反映在時間上，我想此時此刻，這裡是一切混亂與重迭的唯一點。】

【你知道薛定諤的貓嗎？另一位莫塔裡安，卡利班此時此刻就是那個正在重迭的盒子。】

【莫塔裡安】確定他看見了珞珈的微笑。

【因此，因爲人類之主的選擇，現(xiàn)在卡利班上有很多隻貓。】

禿頭的原體如此說，【莫塔裡安】聽見了他們前面，獅子的一聲冷笑。

獅子大抵也是貓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