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們爲難衛(wèi)同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可女人們那一關，愣是把衛(wèi)同留到了天擦黑。
睡醒的渁競天有些懵，還沒過關？
熙熙攘攘聲朝著竹樓而來。
一身花衣裳的衛(wèi)同被推進來，渁競天噗嗤一口把渁朝兒給她的愛心茶給吐了。
我的天，哪裡來的妖精啊。
只見衛(wèi)同瞧不出原模樣了。臉上紅一道藍一道黃一道，頭上插滿花，大的小的全開的半開的，身上花衣裳慘不忍睹。那顏色就不說了，再愛豔麗的女子也穿不出來那種，估計是染坊染廢的。最關鍵的是，碼數(shù)不對啊。
小無袖露著精壯的腰，小薄褂系不上帶子。百褶裙在膝蓋上頭蕩啊蕩蕩啊蕩…光著大腳丫子。
渁競天想，幸好自己倡導建設文明衛(wèi)生新寨子，並發(fā)動所有婦女半邊天參與監(jiān)督，寨子走人的地方不能有尖利的東西亂扔。不過，男人嘛，皮糙肉厚，咯咯腳也沒啥。
“你，怎麼弄成這鬼樣子了。”
衛(wèi)同嗓子已經(jīng)發(fā)啞，怏怏道：“能讓你笑一笑就值。快給我杯水。”
他是真要渴死了。
杜儀娘冷冷道：“沒有。”
這態(tài)度可是帶著氣吶。
能不氣嗎？
杜儀娘狠狠瞪眼衛(wèi)同，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衛(wèi)同呵呵笑，腮幫子都牽不動了。他也很無奈啊。杜儀娘拉來的人實在多，不止是那七隊姑娘啊，好不容易應付過去，哪知道走一步就有人問“我哪裡好”，衛(wèi)同想詞想的詞窮，最後的句式全是“你特”“你最”什麼什麼的。
倒也哄得人開心，眼瞅就要哄過所有人，杜儀娘站前頭了，而且擺出了最後一個把關人的姿勢。
木了腦袋的衛(wèi)同心下一喜，心神那麼一鬆，臭嘴的毛病不經(jīng)意就冒了出來。
“你特眼小，你最眼小，誰都比不上你眼小。”
杜儀娘氣哆嗦了。
人羣寂靜了。
衛(wèi)同腦子一冷，完了。
杜儀娘眼不小，就是細了點，但長啊，表面積沒比別人小到哪裡去。標準的狐貍眼，嫵媚，多情，非主流。
衛(wèi)同一激靈：“嫂子，你眼真美，最美，我媳婦都比不上。”
杜儀娘呵呵，誰都比不過我眼小去？特麼你就沒見過綠豆眼是吧？
手一揮：“給我拿下。”
然後，衛(wèi)同就變這樣了。
鑑於杜儀孃的黑臉，渁競天沒敢問，給渁朝兒使了個眼色，女兒給遞杯水她阿姆可不會發(fā)火。
渁朝兒看了半天，瞪大眼睛：“啊，衛(wèi)叔叔啊。”
跳下凳子端上茶水來。
衛(wèi)同那個激動啊。
“乖女兒。”
蹲下身子抱住她，一口喝乾，茶葉片子都吞下去了。
杜儀娘哼哼，還沒成親就佔她乾女兒的便宜，油頭小子。
渁競天小心問：“過關了？”
杜儀娘沒好氣：“女大不中留，咱這關過了，該輪著俊妞兒了。”
哈？
還有？
俊妞兒？
衛(wèi)同立馬將招蜂引蝶的花腦袋往小人兒肩頭一蹭：“乖俊妞兒，叔叔對你這麼好，可別爲難我。”
渁朝兒笑笑，不明白大人們在說什麼。
杜儀娘道：“俊妞兒，你跟阿姆商量的那個啊，可以問你衛(wèi)叔叔了。”
衛(wèi)同要跪，嫂子，親嫂子，你還挖了多少坑啊。
“最後一關了，過了，咱沒二話。”
衛(wèi)同使勁兒抹把臉，胭脂顏料糊成一團，渁朝兒咯咯笑，伸著小指頭蘸蘸又戳戳。
衛(wèi)同拿出最可親的笑容：“乖女兒，你要問叔叔什麼啊。”
渁朝兒有些小迷茫，爲什麼衛(wèi)叔叔喊我女兒呢？但也沒問。
小人兒可愛的歪著腦袋，甜甜開口：“衛(wèi)叔叔，我和我娘同時掉水裡，你救誰？”
噗通，衛(wèi)同跪了。
噗嗤，渁競天咳個不停。
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的改造版——你媳婦和她女兒同時掉水裡，你救誰？
衛(wèi)同閉上了眼，他怕一睜眼非得跟杜儀娘打起來，有這樣教唆孩子爲難她爹的嗎？
再睜眼，仍是親切，一點兒都不急躁。
“兩個都救。”
渁朝兒伸出一根手指頭：“只能救一個。”
衛(wèi)同一甩頭，掉落滿地鮮花：“一手一個，你和你娘一塊都救上來了。”
杜儀娘撇嘴。
渁朝兒不說話，也不笑。
衛(wèi)同喉嚨一滾，沒過關？
忽然，渁朝兒回身看渁競天：“孃親水性可好，用不著人幫忙。”
啊？
渁朝兒又指著另一邊：“我有大黃，也用不著人幫忙。”
啊？
衛(wèi)同看去，眼睛一閃，差點兒閃瞎。那麼粗那麼長，傳說中的大黃，終於見著了。擺擺手。
大黃聽到召喚，懶懶擡起頭，吐吐信子，便是打招呼了。
“倒是衛(wèi)叔叔你，會鳧水嗎？”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衛(wèi)同看眼渁競天，笑了起來，笑過了時光：“叔叔會，還是你娘教的。”
渁競天無師自通，在他家淺水道里扒拉扒拉幾下就會了，然後，按著衛(wèi)同的腦袋使勁按，然後，衛(wèi)同學會了鳧水，憋氣尤其出色。
往事都是淚啊。
渁朝兒最後看向杜儀娘，很不解：“我們自己都能上岸呢。”
杜儀娘無奈好笑：“是是是，你們都厲害。阿姆真是白操了心。”早該說是陷入火裡纔對。
雖然不懂，但渁朝兒乖巧湊上去又抱又親，杜儀娘軟了神色。
“都隨你，只要你樂意，咱蒼牙山只有支持你的。”
這不是她拿捏孃家人的身份同意了親事，而是在表態(tài)，便是對上衛(wèi)國公，蒼牙山也不會憷。
畢竟爲匪，投了朝廷，對根正苗紅的官員始終有著丟不去的戒備。哪怕是人人欽佩的衛(wèi)家，也沒法讓他們忘了官匪天敵。
渁競天無奈，結(jié)親啊，不是對戰(zhàn)啊。
杜儀娘表示，結(jié)親就是另一種對戰(zhàn)，那邊強哪方就好過，京城人可是眼長頭頂?shù)摹?
“寨主，咱給您撐腰！”
樓裡樓外齊齊大喊，鬥志高昂。
杜儀娘問：“這成親是按咱這邊走還是按京城風俗裡來？”
都是爽快人，做事不墨跡。
渁競天便問衛(wèi)同：“老太君有什麼交待？”
衛(wèi)同笑彎了眼：“越快越好。”
渁競天不說話了，杜儀娘沒好氣：“那走吧，先給你做身衣裳。”
還沒好好說說話呢，衛(wèi)同一步三回頭被一羣人架走了。
轉(zhuǎn)瞬，屋裡又空了下來，只剩渁競天杜儀娘和渁朝兒，黎小澤不想走，被接到他娘眼色的大哥拽著耳朵回了家。
杜儀娘看看渁朝兒，又看看渁競天。
該好好問問孩子意思。
渁競天將渁朝兒抱在懷裡，琢磨著措辭：“俊妞兒，咱家再添一口人行不行？”
渁朝兒眨巴著大眼睛：“孃親說好就好。”
這孩子還以爲是寨裡添丁進口，她去吃過席面呢，好吃。
“呃，是咱家，就是住在咱家竹樓裡。”
渁朝兒歪著腦袋：“衛(wèi)叔叔嗎？好啊，我喜歡跟衛(wèi)叔叔玩，那就把後頭那間屋給衛(wèi)叔叔住吧。”
小人兒很大方，她不是三歲小孩了，看得出孃親和衛(wèi)叔叔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