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一個男主角——

其實，像周宇寧這樣已經有一部票房大爆、還影帝加身的男主角，最近五到十年都不可能再缺男主角演。

一部《九陰》，足夠他先折騰電影市場，電影折騰了幾部如果沒有成功，全部撲街，還能再去拍電視劇，拍網劇。

現在這個時代，一部戲成了，真的能吃太久的時間。

但是，在演藝圈裡，總有一些資源，無論多麼大牌的演員，都還是需要去想辦法爭取、甚至都不一定能爭取到的。

比如李安、張藝謀的華語片，比如諾蘭、斯皮爾伯格的英語片，比如奉俊昊的韓語片，比如是枝裕和的日語片。

不是那些大牌的演員地位不夠高，而是在電影這個生態環境裡，這些人的電影，已經到頂，不可能更高，而數量就那麼點，僧多肉少，你即使修成瞭如來佛，肉也還是隻有那塊肉。

陸嚴河笑著對周宇寧點頭。

“以後有合適的角色一定可以的。”

周宇寧心滿意足地說好。

-

《龍門客棧》的拍攝是在秘密進行的，沒有對外發布任何消息。

陸嚴河過來探班，也一樣如此。

以這部電影的班底，並不需要提前做太多的宣傳。

這部電影無論是扔到哪個檔期，都是王炸——當然，可能從題材上來說，放到春節檔這種一年一度的“修羅場”，還是會佔一點劣勢。

畢竟，春節檔就是一個瞬息萬變的檔期。它太吃瞬間的爆發力了，哪怕你一天吃到了一個億的票房，如果不比其他的電影高，第二天，你的排片就會被蠶食掉很多，然後，日票房更差，進入一個惡性循環，原本可以達到的票房成績，因爲巨大的競爭關係，可能直接蒸發好多個億。

陸嚴河和劉畢戈聊了聊他以及龍巖影業對這部電影的規劃。

這部電影靈河和陸嚴河自己也是有部分投資的，但主控還是龍巖。

電影版本在龍巖手上，但這個故事本身以及其他的版權，都還是保留在陸嚴河自己手上。

當然，拋開這些不說，陸嚴河一樣很關心這部電影。

劉畢戈說：“也許《龍門客棧》會去荷西電影節，要麼就是去威尼斯，其他兩個電影節不考慮，這部電影的風格不是那兩個的菜，容易拉低口碑。”

“非常同意。”陸嚴河笑著點頭。

“但我們實際上還是把《龍門客棧》當成一部鉅製電影來定位的，不是商業片，也不是文藝片，而是一部頂級製作的大片。”劉畢戈說，“龍巖想要模糊掉這部電影在商業和文藝上的界限，儘可能地擴大觀衆羣。”

“這部電影就是個商業片，他們可千萬別把這部電影往藝術上去宣傳。”陸嚴河說，“免得砸自己手裡了，別讓觀衆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

“這部電影跟傳統的商業片還是不一樣的。”

“當然，這個故事、這羣人，我是非常有信心可以在華語影史上留下痕跡的。”

陸嚴河心想，開玩笑，金鑲玉這個角色，那可是屹立不倒的一個銀幕形象，影響了後面多少華語影視劇的創作啊。

“但是，你要是去跟人宣傳，說這部電影牛，特有思想，特有藝術性，那就沒有必要了，真的。”陸嚴河非常認真地說，“抱著這種期待走進電影院的人，肯定會失望的。”

劉畢戈愣了愣。

“《假死都不行》的宣傳已經讓你的一些影迷頗有微詞了。”陸嚴河說，“從它票房來看，這當然成功了，可是，對你的下一部電影呢？再來一次題不對版的宣傳，你的影迷一次次地抱著想要看《暮春》的心情走進電影院，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他們對你會失望的吧？一開始把話說在前頭，這不是《暮春》那種文藝流的電影，想要看《暮春》的人，你們沒法從電影裡看到《暮春》，沒有這樣的期待，就能少很多失望，而他們未必就不會喜歡你新的電影。對一個電影人來說，人的名聲決定的是你未來每一個項目的基本盤。龍巖他們在乎的是一部、兩部電影的票房收入，但你是要拍一輩子電影的導演。”

劉畢戈有些爲難，說：“如果龍巖想要這麼宣傳的話，我也阻止不了他們。”

“你可以不配合他們。”陸嚴河說，“反正我是不會配合的，我是編劇，我會很明確地告訴他們，我寫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但劇本從來不是一個電影最核心的地方，我不是關鍵，導演纔是，你纔是。”

電影票房如果失敗了，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把責任歸結到編劇身上。

這就是電影本身的特性。

劇本只是導演做飯的食材，怎麼做，做出什麼東西來，那都是導演的本事。

偏激一點說，在電影領域，編劇不是爲觀衆服務的，是爲導演服務的，導演纔是那個爲觀衆服務的。

不是編劇不想爲觀衆服務，但就像沒有人會苛責種菜的農民爲什麼給顧客提供了這麼難吃的菜一樣，他們在這個行業所處的位置不一樣。

一個劇本，十個導演拍，能拍出截然不同的作品來。

就像一個西遊記，人物就是那些人物，故事也是那些故事，全都耳熟能詳。

然而——

拍得好的，好得各有千秋，拍得爛的，也爛得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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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是真的希望劉畢戈不要被龍巖給綁架了。

他覺得這也不是龍巖的問題。

任何一家電影公司，它就不是做慈善的，它一定會最大限度地去考慮利益這件事。

但同理，導演這個創作者也是一樣的。

他不應該妥協，不應該退讓。

難道他不退讓，《假死都不行》就不能賺錢了？

導演應該有自己強硬的、堅持的地方。

能合作，那就合作，合作不了，那就拉倒。委曲求全不會讓別人高看你一分，只會讓人意識到，你還可以再壓榨壓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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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的《龍門客棧》探班之旅結束以後，他回了玉明，忽然接到了黃太的電話，後者想要見他一面。

他還以爲是自己跟劉畢戈的對話被黃太知道了，後者是來興師問罪的。

畢竟劉畢戈是龍巖挖掘出來的，在黃太眼中，劉畢戈就是屬於龍巖的，陸嚴河這屬於“慫恿人造反”。

當然，陸嚴河也並不怕黃太來興師問罪就是了。

沒有想到，黃太並不是爲這件事來聯繫他的。

黃太是想要跟陸嚴河把《龍門客棧》的電影版權給買斷下來。

陸嚴河直接搖頭。

“黃太，不行。”

黃太問：“你是想要自己再做別的電影嗎？”

陸嚴河搖頭：“不是，不做，就劉畢戈這一部。”

黃太疑惑，說：“那爲什麼不願意把電影版權完全轉讓給我們？”

“因爲我不想讓它被你們拍成系列片。”陸嚴河直言。

黃太：“……”

她還真就是爲了這個目的來的。

《龍門客棧》這一羣人，太適合拍續集電影了。

任何一個人物，都可以繼續講他們之後的故事。

黃太問：“爲什麼呢？這部電影，有這麼好的人物和故事，完全可以開發成一個系列。”

“因爲你們會開發成一系列模式化的、商品化的武俠片。”陸嚴河搖頭，“我不想讓這羣人變成這個樣子，尤其是你們龍巖實力強大，你們甚至可以搞定這些演員們，接著拍你們的續集電影。”

黃太：“這——”

“我必須先申明，我不是不願意讓電影拍續集，也不是說《龍門客棧》不能拍，但怎麼拍，什麼樣的故事能拍，拍成什麼樣子，我不能讓它掌握在別人手裡。”陸嚴河說，“我很喜歡這一羣人物，也喜歡這個故事，我不想讓他們變成一些標籤化的、模式化的賺錢工具。”

黃太：“當然，嚴河，也許是我沒有說明白，我們非常樂意你來參與到這些戲的製作中。”

陸嚴河：“參與？參與到什麼程度呢？”

黃太：“就像現在《龍門客棧》這樣？”

“《龍門客棧》我現在可沒有怎麼參與，因爲我非常信任劉畢戈導演，我相信他不會草率地對待這部電影。”陸嚴河直言，“不過，我想龍巖也不會讓劉畢戈一直擔任後面這些續集電影的導演吧？”

黃太露出了猶豫之色。

“黃太，如果你們想要開發續集，或者是就其中某個人物開發電影，我希望你們能夠拿出一個具體的、成熟的想法來找我，我覺得適合，我會授權。”陸嚴河說，“但讓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龍門客棧》這個故事和這些人物的電影製作權全部授予給你們，我不太放心。”

黃太有些不滿，問：“嚴河，你對我們這麼沒有信心嗎？”

“黃太，《假死都不行》這部電影宣發過程中，你們是怎麼利用劉畢戈導演這個招牌的，我又不是看不見。”陸嚴河直言，“那麼多觀衆的不滿，你們視而不見，可我無法視而不見，我不喜歡你們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也就是劉畢戈是你們發掘出來的，所以他吃了這麼多虧，他忍讓，我沒什麼好說的，但如果在《焚火》和《龍門客棧》後續的工作裡，你們還希望如法炮製地用我積累下來的名聲、口碑去掛羊頭賣狗肉地宣傳它們，我一定不會配合。”

陸嚴河的態度之強硬，令黃太大吃一驚。

以至於她跟陸嚴河見完，回去以後，心情都久久沒有平復下來。

“他這是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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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現在太張狂了，一次次的成功已經衝昏了他的理智！春風得意的時候呢，我們京臺都只能暫避其鋒芒。”徐斌笑著對黃太說。

黃太也沒有想到，徐斌竟然在她家裡。

“徐臺怎麼過來了？”黃太對徐斌露出微笑，又看向黃仲景。

黃仲景說：“他想要請你出山。”

“請我出山？”黃太問，“出山做什麼？”

徐斌：“請你來錄一檔我們京臺的節目。”

“啊？”黃太一愣。

在黃太還沒有成爲黃太之前，她有自己的名字，叫聞枝貿。

她曾經是一名演員，有名的演員。

但後來，她息影，成爲了黃太，成爲了龍巖影業的老闆娘。

在那之後，她仍然還是一個公衆人物，仍然頻繁地出現在媒體上。

但她再也沒有以藝人的身份活動過。

徐斌說：“黃太，我們京臺準備做一臺綜藝節目，節目的主題是邀請曾經被大衆所認識、但是已經不再以藝人身份活躍的名人，重新迴歸到鏡頭前面，一起旅行，回顧曾經的藝人生活。”

黃太想也沒有多想，直接說：“抱歉，我已經不是藝人了，而且，我的工作也很多，沒有時間來參加這個節目。”

“黃太，現在的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徐斌說，“這個節目也不是讓你迴歸藝人的身份，重要的是，這檔節目一定會爆火，因爲都是被大家熟悉的大咖，而你也能因此讓龍巖影業被大衆更爲熟知，讓大家進一步瞭解龍巖影業，瞭解你們在做什麼樣的戲，你們是以什麼樣的理念在經營這一家公司，這是一個讓大衆瞭解你們的窗口，當然，這也是一個免費的宣傳窗口，龍巖接下來一到兩年的電影項目，都可以通過你的口，在這個節目中被大家知道。”

黃太看向黃仲景。

黃仲景對她笑了笑，意思是，這人是有備而來的。

“黃太，現在這個時代，就是一個熱度和數據化的時代。”徐斌說，“龍巖是一家頂級的電影公司，做了這麼多的好電影，但是，除了你們，其實好幾家老牌電影公司都已經被幹掉了，因爲電影市場把他們拋棄了，現在基本上一部票房大爆的電影就能推動一家電影公司在業內佔據一席之地，而現在業內有名有姓的電影公司，尤其是新興的那幾家，哪家公司老闆不是站在第一線？這已經不是一個老闆適合藏在幕後的時代了。”

黃太說：“雖然你這麼說，我也從來沒有藏在幕後，我挺活躍的。”

“是啊，我們也這麼覺得，尤其是你本身又這麼漂亮，適合上節目。”徐斌說，“龍巖這幾年動作這麼多，發掘了劉畢戈這樣一位有才華的導演，又啓動了《焚火》這樣一個大項目，說實話，龍巖和你們其實應該獲得比現在更大的掌聲。你們看陸嚴河的那幾個公司，從跳起來，到靈河，又是做跳起來劇場，又是扶持新人導演，他們每一件事都搞得轟轟烈烈。他們把他們的公司品牌和理念都炒得很火，而且把自己的形象做得好，結果就是大家都覺得他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黃太說：“陸嚴河的成就不在於他的公司經營得好，在於他自己本身。”

“是，這個我承認，可是，黃太，你看，也正是他本人足夠受歡迎，受尊敬，所以反哺到他公司上的好處也很多。”徐斌說，“你如果能夠重新真正地回到幕前，而不只是接受一下采訪或者出席一些公開活動，認真地像陸嚴河現在經營自己是一個支持新人、推動電影行業發展的電影創作者一樣，經營一個屬於你黃太的個人形象，對龍巖難道不會形成幫助嗎？別的不說，龍巖每年要開這麼多項目，需要敲導演，敲演員——”

“我知道對龍巖來說，他們肯定都願意跟龍巖的項目合作，這不成問題，但黃太如果你本身就足夠受到大衆的喜歡和歡迎，在跟其他人談判的時候，無論是投資人還是演員，我相信，都一定有著跟現在截然不同的幫助。”

如果徐斌跟黃太一直說的是什麼觀衆多想看到她之類的話，黃太根本不會往心裡面去。

但是徐斌現在所說的，完全地對上了黃太心中所想。

現在這個時代，一個高高在上的、大權在握的公司老闆，某種程度上，已經跟不上主流了。現在很多大公司的老闆，本身就是一個大受關注、粉絲極多的“網紅”。這是現在的經濟模式所決定的，尤其是跟互聯網模式關係越深的公司，老闆的“網紅”屬性就越強。

徐斌又說：“如果黃太您本身就有很多粉絲，備受大家的喜歡，尤其是你對於電影行業的熱愛和貢獻被大家看到的話，陸嚴河還敢對你那麼張狂嗎？”

黃太倒是很理性。

“他沒有對我張狂過，徐臺，你別亂說，陸嚴河跟我們龍巖的合作關係一直不錯，從《暮春》到《焚火》，再到現在正在拍的電影，我們龍巖是陸嚴河合作最密切的電影公司。”黃太一眼看過去，警告他不要在外面亂說話，“他跟你們京臺鬧掰是你們自己有眼無珠，我們龍巖一向善待有才華的年輕人。”

徐斌：“……”

他有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

“你這個節目，我可以考慮，但是你們這個節目能夠給我、給龍巖提供什麼，你拿出更具體的條件來。”黃太說，“剪輯權在你們京臺手上，你口說無憑，這些都得寫進合同裡。”

徐斌聽到黃太鬆了口，心情又好了幾分。

“這是當然。”

“那這個節目還有什麼人蔘與？”

“我們正在談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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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臺想要請你去錄一檔綜藝？”黃楷任驚訝地看著辛子杏，“他們這是什麼綜藝？”

“名義上說是邀請一些並不是藝人身份的、但和娛樂圈有一定關係、有一定知名度的公衆人物，一起旅行，然後，聊娛樂圈。”辛子杏說，“有一說一，他們這個節目的創意還是不錯的，有點意思，說白了就是抓一羣跟娛樂圈有點關係的人，堂而皇之地說娛樂圈的八卦，以此來吸引觀衆。”

黃楷任：“虧他們想得出。”

辛子杏笑：“是啊，虧他們想得出。”

“那你去嗎？”黃楷任問。

“不去，直接拒絕了。”辛子杏說，“我的工作跟嚴河的關係那麼密切，倒不是怕嚴河不開心，他絕對不會因爲我去錄這個節目就不開心，都是賺錢吃飯嘛，但這事擺在檯面上，肯定有很多人會覺得我怎麼去錄京臺的節目呢，估計到時候很多人罵，所以算了，要不然，輕輕鬆鬆地去賺點錢，我還挺樂意的。”

“嚴河還是會不開心吧？”黃楷任說，“某種程度上，嚴河那邊的綜藝節目製作，大部分都是你在負責，他跟京臺，雖然表面上和解了，實際上什麼情況，誰都看得出來。”

“你不懂嚴河。”辛子杏直言，“如果我是去負責製作這檔節目，嚴河心裡面真會不開心，但只是去錄個節目，完全不會，他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體諒每個人的私心。我平時賺點錢又沒有你們成了名的藝人那麼容易，錄個節目，錄十幾天，七位數到賬，傻子纔不去錄。”

黃楷任：“好吧。”

“還有，我上這個節目，他們一定會拿我跟你的戀情炒作，我不喜歡。”辛子杏說，“這個東西防不住，算了，到時候說著別人的瓜，別人吃著我們的瓜，這個錢，不掙也罷。”

黃楷任：“這件事我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已經公開了，我就沒有負擔了。”

“嗯。”辛子杏點頭，“對了，婚禮的請柬，你打算什麼時候送給大家？他們要留時間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可得提前一些時間，你圈子裡那些人，一個個檔期都緊張得不行。”

黃楷任說：“等我拍完這部戲，有些人我得當面去送比較合適。”

“行。”辛子杏點頭，“你是不是明天就得回劇組呢？”

“後天。”黃楷任說，“明天我有一個廣告拍攝，既然出來了，就一次性把假都請了，劇組也好協調拍攝檔期。”

“行。”辛子杏說，“不過，等你拍完了，我的工作就又要開始了。”

“沒事，這樣挺好，我工作的時候你可以陪我，你工作了我也可以陪你。”黃楷任說，“後面我會減少拍戲的頻率的，以後一年就拍一兩部戲算了。”

“你別，正是事業的黃金期，你搞你的，別回頭後悔了怪我。”辛子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