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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思勉指出,像慕容評這樣貪婪的性格,是慕容儁進入中原以來,被紛華、奢靡給迷惑了,漸漸積累成如此狀況,並非是到慕容暐這一世時,才成爲如此。

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五胡竊據中原,本就根基不穩,容易動搖,一旦遭遇勁敵,其滅亡也會忽然而至。

再來說說西面。

前涼全盛時期,是在張茂、張駿之時,而前涼的衰敗,也是由此而開始。

史稱張茂高雅,有志向和節操,能決斷大事。

涼州大姓賈摹,是張寔的妻弟,勢傾西土,張茂將他誘而殺之,於是豪門大族都收斂了,張茂遂威行西域。

張駿接任時,年十八。張駿年少時,便卓越不羈,也淫縱無度,卻有計略,繼任後,來了個浪子回頭,勤修庶政,總御文武,全都能人盡其才。

自張軌佔據涼州,屬於天下大亂之時,一直征伐不斷,軍無寧日,到了張駿時,境內才漸漸平息下來。

又遣將軍楊宣攻伐龜茲、鄯善,將西域也並了進來。

將涼州分爲東西兩部分,東界,將六郡設置爲河州,州治在枹罕;西界,將三郡設置爲沙洲,州治在敦煌。

戊己校尉趙貞,不依附於張駿,張駿將其擊敗後,將他的地盤設置爲高昌郡(今吐魯番)。

雖然之前因爲被劉曜擊敗,失去了河南之地,但,旋即收復,因此,是前涼最盛之時。

不過,張茂在姑臧城大興土木,修築靈鉤臺。周圍有八十多個城牆,地基有九仞高,雖然因勸諫而停止,但等勸諫者離世後,又繼續修建。

到了張駿時,又在姑臧城南修築城池,蓋謙光殿,用五彩描繪,用金玉裝飾,用盡了珍奇巧技。

在殿的四面,各蓋一座殿,東面的叫宜陽青殿,春季三個月居住,禮服器物都依照東方之色;南面的叫朱陽赤殿,夏季三個月居住;西面的叫政刑白殿,秋季三個月居住;北面的叫玄武黑殿,冬季三個月居住。殿旁都有當值內官的公署,全都與各方之色相同。到他晚年,就隨意遊玩居住,不再依照四季分別居住。

因爲河右地區與西域通商,商貨廣泛流佈,物力雄厚,文明程度亦高,所以,才能如此奢侈浪費。

張駿的兒子張重華,任用謝艾,屢破勁敵。

王擢被苻健所逼,投奔前涼,張重華派遣他攻打秦州,戰勝。

或許是因爲屢戰屢勝,讓張重華生出了驕傲情緒,喜歡與衆小人遊戲,雖然能聽勸諫,卻從不改過,政事由此開始衰微,到他卒後,涼州陷入內亂。

拓疆開土者,身邊必潛藏著伺機而動的,懷貪詐之心、圖謀侵人之國的奸詐小人。

張重華去世時才二十七歲,權利之爭,不得不讓狗熊懷疑他的死因了。

他的兒子,年僅十歲的張曜靈嗣。

張祚,是張駿的庶長子,博學威武,有治理政事之才,但卻爲人狡詐,善於內外奉承。當初與張重華的寵臣趙長、尉緝等結爲異姓兄弟。

趙長等假稱張重華的遺命,任張祚爲持節、督中外諸軍、撫軍將軍,輔佐國政。趙長等議論因張耀靈年幼,當時禍難不停,應立年長之君。

張祚先與張重華的母親馬氏通姦,馬氏於是聽從尉緝的意見,下令廢張耀靈爲涼寧侯,而立張祚。

喂喂,這又是一個“可著勁的足夠渾”氏嗎?!就算沒腦子,能在後宮爭鬥中存活下來的,也不至於是白癡吧,無語望天啊!

張祚不久又派楊秋胡在東花園將張耀靈殺害,埋在沙坑裡。

張祚荒淫殘暴不講道義,又與張重華之妻裴氏通姦,從宮中的妃妾到張駿、張重華沒出嫁的女兒,無不姦淫。

涼州歷代以來,都受晉朝官爵,年號用“建興”,也用了若干年,晉室也沒有對張氏封王。

到了張駿時,境內皆稱之爲王,張駿舞六佾(宮廷樂舞),建豹尾(指代天子車駕),所置的官、寮、府、寺,都模擬於王的樣子。

實質其實已經有了,就差個稱號,但,一直未敢自稱爲王。

到了張祚時,便稱了尊號。

桓溫入關,王擢此時鎮守隴西,派遣使者向張祚稟告,桓溫善於用兵,他的用意難測,應該多多提防。張祚即震驚又畏懼,同時又擔心王擢反噬。於是聚集兵力,聲稱是準備東征,實際卻是要西保敦煌,卻逢桓溫回去了,於是停止。

但,卻派遣秦州刺史史牛霸去攻打王擢,並將王擢攻破,逼的王擢投奔了苻健。

張祚妄自尊大,實際上卻怯懦,又多猜忌。

張祚的宗人張瓘鎮守枹罕,張祚厭惡張瓘的強大,於是派遣將領易揣、張玲,去攻擊他,之後派遣張掖太守索孚代替張瓘。但,索孚被張瓘給咔嚓了,張玲等人,也被張瓘攻破,張瓘軍追趕他們,使張祚之中震懼。

懷疑“博學威武,有治理政事之才”,是對張祚的美化吧,這樣的人,哪裡有治理政事之才了?

敦煌人宋混與弟弟宋澄等,聚衆以響應張瓘。

趙長等人畏罪,入宮叫張重華之母馬氏出殿,拜張曜靈的庶弟,年僅七歲的張玄靚爲主。

張瓘等率兵入殿攻趙長,把他殺了。

張瓘的弟弟張琚,以及其子張嵩,招募幾百名老百姓,大聲呼喊說:

“張祚無道,我兄的大軍已經到了城東,敢有反抗者滅三族。”

張祚手下人衆望風逃散,張祚亦被殺,並誅殺張祚兩個兒子。

廢黜張祚所建的“和平”年號,重新稱“建興”,時年爲建興四十三年(355年)。

以張瓘爲衛將軍,領兵萬人,行大將軍之事。

隴西李儼,殺了大姓彭姚,自立於隴右。

張玄靚派遣史牛霸前去討伐,但,還未到達時,西平人衛琳,又據本郡而反叛,史牛霸軍隊潰散,史牛霸單騎而歸。

張瓘派遣張琚,率領大軍前去討伐衛琳,將其擊敗。

西平的田旋,邀酒泉太守馬基,響應衛琳。張瓘派遣司馬張姚、王國,前去討伐馬基,將他們擊敗,並斬了馬基和田旋,將兩人的首級,傳送回了姑臧。

張瓘兄弟強盛,自負有功勳,於是有了篡位的計劃。

宋混和弟弟宋澄,共同討伐張瓘,盡夷其屬。

張玄靚以宋混輔政,宋混卒後,又以宋澄輔政。

宋混、宋澄都是好官員,特別是宋混,深得民心,死後百姓也爲之流淚。

但,前涼的局面已經混亂,僅憑幾個人、幾年的努力,不可能擺平這樣的亂局。

張瓘才被殺兩年,也就是宋混卒的同年,右司馬張邕,厭惡宋澄的專政,於是把宋澄殺了,並滅了宋氏一族。

張玄靚以張邕爲中護軍,叔父張天錫爲中領軍,共同輔政。

張邕自以爲功勞大,驕傲自大,且統領風氣不正。又通馬氏——我去,這個馬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滿身風塵的尤物,還是迫不得已?

張邕想要樹黨專權,但,輔政的不是他一人,還有個張天錫呢,他想專政,張天錫怎麼可能同意,於是殺了張邕,誅殺其黨衆。

張天錫專掌朝政後,改“建興四十九年”,爲“昇平五年(361年)”。

張駿的妻子馬氏卒後,張玄靚以他的庶母郭氏爲太妃。

郭氏以張天錫專政,與大臣張欽等謀劃討伐他,但,不幸事情泄露,張欽等人被殺。

之後,張天錫率兵入宮,暗害了張玄靚,對外宣稱暴薨。

張玄靚這個小孩子,生在帝王家,也是倒黴啊。

張天錫廢了這麼大力氣,終於即位了,卻荒淫聲色,不理政事。

安定樑景、敦煌劉肅,都憑著家族的關係,從小與張天錫友好親暱。

誅殺張邕,劉肅、樑景有功,張天錫很感激他們,賜他們姓張,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讓兩人都參與政事中。人心怨恨恐懼,堂弟從事中郎張憲深切勸諫,不聽取。

當初苻堅聽說張祚被殺,張玄靚又年幼,命徵東將軍苻柳、參軍閻負、樑殊,出使涼州,帶去苻堅的書信。當時張瓘剛開始輔政,擔心秦軍來襲,於是給張玄靚說,遣使向苻堅稱藩。

羌族斂岐自稱益州刺史,率領略陽四千家,叛苻堅,投奔李儼。張天錫親自前往討伐,這時苻堅也遣王猛等討伐斂岐。

李儼遣使向苻堅求救,苻堅派遣楊安與王猛會師救李儼,與張天錫的將領楊遹,在枹罕東交戰,王猛不利,但兵士卻抓住了斂岐。張天錫返回,王猛又攻打李儼,將其抓獲返回。

苻堅任將軍彭越爲涼州刺史,鎮守枹罕。此時的苻堅強盛,每年都會攻打涼州,兵無寧日。

張天錫很是恐懼,與桓溫聯繫,約定371年(東晉太和六年,前涼昇平十五年)的夏季大舉攻打前秦,但未能實現。他們約定的是371年,370年,桓溫把攻伐前燕失敗的罪責,甩鍋給了袁真,袁真與兒子袁瑾佔據壽春,370——371年,桓溫正與兩父子作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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