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忍了。士兵們發誓很想就地把這個囂張的老頭按地上暴打一頓,憋著青紫的臉繼續“溫和”地解釋:“先生,這是例行程序,要確認您是否有預約?!?
“我能有什麼預約?!”帝督不耐煩地打斷,“叫你們總統出來見我,十幾年不見,小子有當年老子的氣派了,還讓我在風裡站這麼久,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士兵頓時氣炸,總統是可以隨便拿出來調侃的嗎?四人立刻進入戰鬥姿態,充滿敵意地注視面前刻意尋死的老頭,只要他下一句膽敢再出言不遜,直接拿下送去拘留司。
帝督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假笑,真讓人以爲是在士兵面前露怯後的諂媚,可這次不是。說不清楚是秦久傳染給帝督的壞毛病,還是反爲之,這種略帶嘲諷的笑容有時候勝過千言萬語。
“先生,我現在懷疑你的身份,請隨我們走一趟!”
“瞧瞧這素質,中軸的士兵連逮捕嫌疑人都畢恭畢敬?!钡鄱娇此撇唤浺獾卣f道,身後的空間突然開始扭曲,一枚紅玉漸漸浮現,“可就是不清楚待會兒龍族到訪時,面對他們的威嚴,新兵蛋子還能不能做到禮貌有加,又或者是屁滾尿流!”
氣氛陡然不對勁,糟老頭身後出現一個陰影,接著陰影猶如水波一樣一圈一圈向四周暈開,隨後深紫色的鎧甲成型,保護著陰影的肩肘,一柄漆黑刀柄的長太刀緊貼他的腰胯,刀鋒沒有閃爍一點光,在敞亮的白天出現的一把刀竟恍如置身黑夜,無法透出一絲光彩。陰影的頭部顯露,士兵們駭然發現,先前看見的紅玉其實是側身背靠糟老頭的人的猩紅眼睛,而來者臉上戴了一張妖怪面具,只露出雙眼,不屑地斜視緊張戒備的士兵們。
是天神嗎,是鬼怪嗎?士兵心裡不明朗起來,這是正常的人類社會,帶有猩紅雙眼像一名爲殺戮而生的惡鬼,腰胯的刀散發濃烈的邪氣,縱使面前仍然滿臉無賴相的老頭像個瘋子,可他身後莫名其妙的陰影武士卻掩蓋不了無邊的殺氣。
“對了!”帝督冷不丁出聲,士兵們手明顯抖了一下,只聽他認真嚴肅地開始說道,“靈詠·雷切,戰國名將立花道雪佩刀,在其青年時期的一個炎熱的夏天,道雪在大樹下乘涼,愜意間悄然入睡。突然間,烏雲翻滾,雷聲轟鳴,大雨頓時傾盆。被雷聲驚擾了好夢的道雪翻身站起,此刻,恰好一道閃電擊中道雪乘涼的大樹,道雪下意識地急速出刀劈向落雷。結果可想而知,瞬間電流遍佈全身,下半身頓時失去感覺,然竟保命不死。此事漸漸流傳起來,道雪竟然成爲有能力斬斷落雷的第一人,令衆人謂之:道雪は雷をも斬った。本來遭到雷擊乃是悲劇,道雪卻因禍得福,在軍中威名大盛,受到重多武士的崇敬,更得到了雷之化身的稱號。”
“我找到了這把失落在冰雪中的雷切,刀身殘破不堪,刀身毀而刀的意志尚存?!钡鄱阶岄_身,身後沉默的鬼武者向前一步,“我用最純粹的魔法元素喚醒了刀的靈魂,希望它自己能握住自己的意志,再次斬落雷霆!”
很顯然,帝督成功了,以刀之靈魂爲武者,以刀之意志化身爲鋒利的攻擊,靈詠·雷切是屬於他獨有的法術,雷切的力量號稱可以斬開世間萬物,更可怕的是,這名鬼武者擁有意識,完全可以獨立行動,十八年前常作爲帝督的第二身份執行他的想法,所以雷切也正是法刺之主無上的象徵。
“所以?!钡鄱揭荒槨岸歼@麼明顯了,總該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快讓我進去!”
老頭,我們是聽你這個危險分子講上古歷史的學生嗎?!幾名士兵面紅耳赤,他們感覺面前糟老頭隨便編了理由來侮辱自己的智商,誰說召喚一頭怪物就能進中軸了?中軸是想來就來隨你這種“乞丐”撒野的救濟院嗎?!幾人默契對視一眼,受到訊號後同時進攻,雖做不到波託斯那樣震顫地面的突進,但一瞬間的速度也不是常人能有所反應的,矩陣士兵的戰鬥力果然不同凡響,普通的刺客絕對會敗在他們的手上。
可惜帝督不是普通刺客,身旁的鬼武者更是飄忽不定的意念體!
目視。
影遁……鬼武者嘭一聲化作黑煙消散,士兵仍在突進。
迴歸!鬼武者剎那間出現在士兵身後!
鯉口之切法。右手穩靜卻迅猛地托住刀柄,左手拇指將刀鍔向右斜前稍推,此時的雷切彷彿感應到主人的意圖,周身驟然爆發出藍色的電光,原本漆黑的刀身通明!
拔付,刀快速出鞘,與劍不同,日本刀和刀鞘具有一定弧度,而拔刀術是利用拔刀時的這個弧度和產生的摩擦力製造一種瞬間的爆發力,其力道和速度要大於憑空直接揮刀,因而在第一招搶先砍中敵人,力求一招致命!
可士兵畢竟是無辜的不知情人,鬼武者以刀柄伴隨電光擊中幾人的背部,暫時廢去他們的行動力。
帝督從他們的言行中不難看出,似乎十八年之久,已經把法刺之主的名號漸漸掩埋到歷史中,也難怪,作爲“唯一的議會長”,十八年前一聲不吭地離去,所有人都會以爲他遇刺身亡,在隱姓埋名的生活中,帝督無數次看到他的頭像被張貼被詢問,整個中軸在那時幾乎傾巢出動,就爲了將他的行蹤查個究竟。
“十八年了,老總統辭職,小總統上任,物是人非?!迸吭诘厣系囊欢讶瞬蛔〉爻榇?,帝督看到遠處巡邏的士兵發現了這邊的異樣,正往此趕來,鬼武者猩紅的眼睛熄滅,向後退去,像是踏入虛空中,逐漸消失。
遠處的士兵似乎是矩陣士兵的長官,全副甲冑刻有更爲精緻的花紋,腰間一柄指揮軍刀在他奔跑時哐當哐當發出聲響。
那是一位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鬍鬚上有微微斑白,北國的風雪也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印跡,和波託斯一樣的臉型,表情剛毅堅韌,全身的甲冑被堅實的肌肉撐得飽滿,寬厚的肩膀彷彿是在向北國**表明“自己能扛起矩陣護衛的重擔”,當然也確實,中軸發展至今,突破矩陣士兵守護的寥寥無幾。
“阿伽門農,好久不見?!钡鄱绞四晡磁c好友見面,在喊出來者名字時他像是用盡全力吐出話語,如果學生秦久在場,他會訝異也會釋懷:一瞬之間,原先玩世不恭神采奕奕一臉放蕩浪子的老狼,在此刻蒼老了起碼十歲,盡顯得那麼滄桑。
而原本以爲發生可疑人物入侵而神情嚴肅奔跑來的阿伽門農矩陣隊長,在看清老人的模樣後,也頓時動容,難以置信地緊盯,好像來人下一秒又會無影無蹤一般。
“議會長……”阿伽門農聲音有些收緊哽咽,他儘量控制顫抖的喉頭,壓抑住爆發的聲音,緩緩念出當年眼前老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