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紗幔，有那麼一瞬間，牀上的人整個腦子空白一片，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等神識恢復過來，皇上方纔緊擰著眉頭，微瞇了雙眼，稍縱即逝。
這種狀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這段時間似乎越發的嚴重了幾分，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他一點兒也不懷疑，某一天他會一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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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呢？
還有好多的事情都沒有做，該選出來的繼承人也還沒有通過他的考覈，還有這未出世的兒子和小金孫，他一點兒也不想就這麼撒手人寰，空留下一身的遺憾。
可……
想到那些太醫院裡的那些人，那雙清明的眼睛裡不禁流露出黯然的神色，他已經對那羣庸醫不抱任何希望了，直到現在，還說他身體沒問題。
呵。
好個沒問題。
他現在醒的時間是越來越短了，沉睡的時間是越來越長，長到他已經沒有辦法好好的料理朝政了，若非還有一絲執念，這個時候的他是應該退位讓賢的，可他不甘心啊。
這江山，他守候了多年，並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掉的。
更何況……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對那兩個兒子的表現並不是很滿意，根本不放心將這大好河山交給他們繼承，更重要的是，現在周國和趙國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左國，這個時候若左國改朝換代的話，他並不認爲，那兩個兒子能夠很好的處理。
總而言之，諸多的藉口不過是他貪戀手中權利的藉口，他最爲在乎的，無外乎就是那種指點江山的感覺，因而，捨不得放開。
“皇上醒了？”
睡在身邊的卓雅，倒是早就醒了，不過，一直沒有起身，就是爲了等身邊這個人甦醒。
這段時間，皇上的變化，她是最爲熟悉的人，對此，她是很滿意的，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的意志力竟然那麼強，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失去意識。
不過，她不著急。
依照現在這個狀況看，用不了一個月時間，他就將徹底的沉睡，而她自然也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脫身，到那時候，她就自由了。
呵。
左千荀，到那時，你就休想逃脫我的手掌心！
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稍縱即逝，卓雅收斂了情緒，支起身，翻身下牀，很快的穿戴整齊，這才伺候起皇上的穿戴。
“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你現在這身子，精貴的很，可要小心些纔好。”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依舊腹部平平的卓雅，皇上微蹙了一下眉頭，淡淡的說道：“愛妃，這都幾個月了，你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肚子啊？”
又不是第一次當爹，自然對這些事有所瞭解，若不是得到御醫和宸兒所帶來的大夫的保證，他甚至都懷疑，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懷他的孩子。
只不過，他相信還沒有人敢對他開這樣的玩笑，雖然現在他的身體出了些狀況，但別忘了，他還是萬人之上的君王，其君威還在呢。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啊，臣妾以前也沒懷過孩子，這大概是因爲這是頭胎的關係吧。”
手裡的動作一頓，卓雅的臉上閃過一縷陰沉，但很快就被她掩飾掉了，從皇上的身後繞到前方，很是委屈的看著皇上，軟軟糯糯的說道：“皇上這麼問，是不是懷疑臣妾竄通其他人矇蔽皇上啊？”
“怎麼會呢？”
淺淺的笑了笑，皇上撫摸了一下卓雅的臉，傳遞無聲的安慰。
“就算現在看不出來，臣妾也相信很快就會顯現出來了，到那時，臣妾肯定會很胖很難看，皇上，你可不能嫌棄臣妾啊。”
靜靜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了一會兒，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卓雅也就放棄了，移開視線，淡淡的說道。
“朕不會的。”
這一刻，皇上還真在卓雅的身上找到了曾經那個人的影子，可他還沒有真的老眼昏花，心裡自然清楚，他們是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
“臣妾可不信。”
後宮那麼多佳麗在，其中不乏跟她一樣類型的，皇上現在迷她，不過是因爲她那張臉，可一旦她沒了這張臉後，她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會看她一眼。
所幸，她愛的不是他，也沒有爲他懷孕，因此，不必擔心這個無聊的問題。
一個月。
再來一個月。
眼前這個人肯定會被徹底掏空，乖乖的成爲她手中的俘虜，到那時，相信那個男人就會巴結她了，她很有信心，讓那人徹底愛上她。
“朕要去御書房，就不陪你一同用膳了。”
顯然，並不是很想在那個話題上多說什麼，皇上見卓雅已經爲他穿戴好了，梳洗過後，如是說道。
“臣妾知道了，皇上你忙。”
巴不得這個男人現在不在身邊呢，這都過去幾天了，也不知道沈雲曦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還有那個女人，現在是否改變了主意。
好像有好多事情要去辦，可這些都是不能說給眼前這個人聽的，更不能讓他陪在身邊，否則，她的麻煩就大了。
“那朕走了。”
沒有嚮往常那樣，親吻過卓雅才戀戀不捨的離開，皇上走得很乾脆，沒有絲毫的停留，直奔御書房，然而，並沒有在御書房逗留多久，隨後換了身宮人的衣服，悄悄的離開了皇宮。
“奇怪。”
總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卓雅微蹙著眉沉思，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選擇了放棄，搖搖頭，合上門，沒多久，也離開了皇宮……
柳將軍府。
“皇上？”
很訝異的看著喬裝過後的皇上，柳皓天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可很快，反應過來的他不自覺的輕蹙了一下眉頭。
皇上越是這樣，就說明了事情越棘手，而現在，他可以排除是其他兩國的問題，那就只能是一件事了，而那件事關係重大，一個不小心，極有可能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結果。
儘管他相信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不得不說，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要擔心，因而，對接下來的談話，他本能的想要回避。
“這也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讓愛卿見笑了。”
察覺到柳皓天盯著他身上的衣服看，皇上不禁開口說道，一方面算是解釋，另一方面則是在警告，警告柳皓天看得時間太長了。
“微臣不敢。”
將人領到了他的書房，柳皓天交代了幾句下人，就關上了房門，也不知道在裡面跟皇上說了什麼，反正直到天色昏暗時，那緊閉的房門才被打開，爾後，皇上一如來時一樣，悄悄離開了柳將軍府。
“皇上還真是會給他出難題啊。”
送走皇上，柳皓天揉揉太陽穴，感嘆道。
他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竟然讓他做那樣的事情，這不是擺明了要他做壞人，將兩邊人都得罪嘛。
怎麼辦呢？
身爲臣子，自然不能違背皇上的命令，可四皇子這邊，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是不可能不透露些消息，就將他徹底撇開不顧。
“怎麼了？”
知子莫若母。
一早就接到消息說皓天跟一個陌生男人在書房裡商討事情，她一猜就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因而，沒有來打擾，只是掐算著時間過來看看，沒想到就看到她的兒子愁眉苦臉的樣子。
“皇上給我出了個難題，一直之間還沒想好怎麼辦。”
對於母親，柳皓天是完全信任的，也就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他相信，依照他母親的智慧，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說實在話，他之所以沒覺得沈雲曦太強勢的原因一半還是因爲他母親。
他母親別看現在不怎麼過問實事，但早年的時候，她也是一路輔佐他父親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令所有人都不敢小覬柳將軍府。
只不過，跟沈雲曦一樣，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她並沒有將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而是全部給了柳老將軍，因此，並不是很多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這個府邸裡的一些老人和她的子女外。
“雲曦那孩子受的苦夠多了，這是我這個外祖母虧欠她的，你可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聽兒子說完，柳老夫人倒沒什麼表情變化，許久，淡淡的說道。
“兒子知道怎麼做，母親放心。”
聞言，柳皓天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恭敬的回答。
“明白就好，你還沒用膳吧，快去吃點兒東西，可不能餓著肚子做事呢。”
心知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兒子已經知道了，柳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輕笑著囑咐一句，就邁步離開了書房，將空間留給她的兒子。
對於沈雲曦，她是打從心底裡喜歡，這並不是因爲她疼愛她的女兒，愛屋及烏的關係，而是多次相處下來，沈雲曦的見識談吐等等東西，真的收服了她。
隱隱的，她從沈雲曦的身上，看到了她年輕時的風采。
當然，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沒有看過？
就算沈雲曦隱藏的再好，她還是看的出來，她這個外孫女遠比她年輕時更加的卓越，尤其是她身上有一股她沒有的凌厲。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她這個外孫女並不是只會紙上談兵，而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再加上四皇子那樣一個人物，將來，這左國的天下必然是他們的。
因此，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因爲皇上的關係，而站錯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