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寇莫追。”
從左千宸來了之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沈雲曦，見程昱等人還欲追擊，這纔出聲喊住了他們。
“聽她的。”
程昱等人雖然停住了腳步，但眼睛卻齊刷刷的看向左千宸，他們都能感覺到主子的憤怒，因此，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回去了。”
其實她倒沒受什麼重傷，就是與那些黑衣人纏鬥太消耗體力，所以有些虛脫，纔會險些喪身那些人之手。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沒有得到她示警的左千宸等人是怎麼知道她有危險，而上來救援的。
“嗯。”
濃濃的血腥味令左千宸緊緊地皺起眉頭，低頭一看，又瞟見那幾道傷口，頓時令他眼底閃過一道冷芒。
居然敢傷她，不可饒恕。
這林曉霖以下犯上，視他爲無物，這本就是死罪一條，現在倒好，竟然還要殺沈雲曦，這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爲過。
袍袖下的手緊了鬆，鬆了緊。
他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即使這有可能會威脅到他日後爭奪皇位，但現在，他不想管這些，只想要林曉霖的命。
不過，因爲他與左千荀的大戰在即，如果分心去對付另一尊龐然大物，這無疑是將自己往死裡逼，可沈雲曦受傷了，還差點兒死掉，這一刺激，讓他管不了太多。
哎……
換作其他任何時候，他都不會覺得如此艱難，可現在卻是這樣一個情況，因此，左千宸會這麼爲難，也在情理之中。
“別想太多了，我真的沒事。”
一番折騰下來，沈雲曦倒是徹底冷靜下來，捕捉到左千宸的情緒有波動，略微思忱，便能猜個七八分。
心知他是真的被林曉霖激怒了，但更明白現在局勢的她並不想他爲其他事分心，畢竟，爭奪皇位之事最爲重要，其他的，可以暫時放一放。
左千荀的野心昭然若揭，再過兩天，便是祭祀之日，誰也不知道，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後，他是否還會按照原計劃實施。
可有一條不會變。
那就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不管那一天，那場陰謀會不會施展，他們這一方都必須做好準備，準備好應對任何情況，否則，一個不慎，極有可能永無翻身之日。
這絕不是沈雲曦樂見的。
因此，儘管她心裡也恨不得殺了那林丞相，但最終理智迴歸，讓她險崖勒馬，暫時放過那人。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嘴裡說著不會，心裡卻已經在計劃著怎麼除掉林曉霖了。
沈雲曦的關心，讓他從心底的高興，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恨那差點兒剝奪了他這幸福的林曉霖，就越發的容不得他活著。
“我知道。”
如果你眼底的殺氣收一收，這話或許我還會信個三兩分。
可惜……
你那過於濃郁的殺氣泄露了一切，即使我想相信，也做不到，不過，不管怎麼樣，在你釀成大禍之前，我都會阻止你。
這樣，就夠了。
已然想明白的沈雲曦自然不會去跟左千宸多說什麼，反正這段時間，她會待在四皇子府，只要稍微留心一些，想要攔住他去做傻事，並不困難。
“兩位，借一步說話如何？”
就在左千宸與沈雲曦相攜著走到樓下，準備離開這烏煙瘴氣的醉心樓時，早已等候多時的左千荀便走了過來，出言攔住了二人。
“好。”
不等沈雲曦拒絕，左千宸就率先開口了，回答完後，擡手示意左千荀帶路。
他倒是能夠知道兩分，這一次，或許，這個人會跟他想到一塊兒去，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讓你的人在外面等吧。”
帶走人往更深處的院子走，最後停在一處僻靜的房間外，左千荀擡眼看了眼跟隨過來的程昱等人，劍眉微微皺了皺。
“你們在外面等，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很直接的給了左千荀一顆定心丸，左千宸這才拉著沈雲曦的手往房間走去，殊不知，這一幕落在左千荀的眼裡，可是相當刺激人的。
不過，好在他們都不是二八年華的莽撞少年，這點兒剋制力還是有的，因此，倒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出現。
“有屁快放，我可沒什麼時間跟你浪費。”
從走進這房間開始，沈雲曦的臉色就沒好過，這個時候，被左千荀盯著不放，頓時沒好氣的呵斥道。
隱隱約約，她也是能夠猜到這左千荀在想些什麼，可正是這樣，她纔會越發的不待見他。
爲何？
自然是因爲她信不過這個人。
“雲曦還是這麼著急，呵呵，你身上的傷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請大夫看看？”
對於沈雲曦那番全然不客氣的話語，早已經習慣被她這般對待的左千荀一笑置之，反而趁機表現的萬分關心。
“七皇子殿下，這樣有意思嗎？”
柳眉皺得更緊，沈雲曦對於左千荀的關懷完全不感冒，說話的口氣不自覺間，更加的惡劣幾分。
“我覺得有意思就好。”
輕聲低喃了一句，在沈雲曦徹底爆發之前，左千荀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四皇兄，你我談筆交易如何？”
“哦？”
一直沉默不語的左千宸聞言，劍眉輕挑，輕笑道：“什麼交易？”
“一起扳倒林曉霖。”
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起了這個頭，那麼，在聰明人面前，那些彎彎繞就沒必要了。
左千荀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見左千宸詢問，就跟乾脆的給出答案，他有七成把握，他這位四皇兄絕對不會拒絕這筆交易。
“你瘋了？”
原本只是一個猜測，但被證實這一刻，沈雲曦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七皇子殿下，你這可不是什麼交易，你這分明是要害死四皇子，這用心也太惡毒了點兒。”
驚呼過後，沈雲曦逐漸冷靜下來，漆黑的眼眸中流轉過一絲異色，稍縱即逝。
她做了個決定。
這渾水，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左千宸去趟。
這左千荀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天知道在這背後，他還有什麼陰謀在等著他們，說的好聽，可這背後捅刀子的事，他可沒少幹，因此，這事不攙和纔是最好的。
更何況，一個左國的丞相，也不是說除掉就能除掉的。
先不說皇上的態度會怎麼樣，就是朝堂之上，攀附這丞相的朝臣門生之類的人物，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去招惹爲妙，再說了，這三方對立的局面，其實對左千宸而言，更爲有利，至少，這樣一來，左千荀有所忌憚，謀算起來，也得有所收斂。
再給她一年時間，她必然能夠建立起屬於她的勢力，到時候，就沒那麼多的限制，也可以放手一搏。
可現在不行。
整體說來，她最爲弱勢，左千宸的勢力雖大，但卻還不足夠同時抗衡左千荀和林曉霖兩方人馬的夾擊，這風險太大，她可賭不起。
“別心急，聽我把話說完。”
對於沈雲曦的控訴，左千荀笑了笑，緩緩的說道：“四皇兄跟我合作不吃虧，我在這裡可以承諾，只要合作成功，一年之內，我不會跟他開戰。”
這也是他能給出的最大讓步。
一年時間。
雖然會讓左千宸的勢力壯大不少，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有信心，一年之後，他依舊會壓左千宸一籌。
“七皇弟可不是會吃虧的主，所以……”
這個條件確實很吸引人，不過，相對的，左千荀索取的回報必然不會少，因此，即使有些心動，左千宸也沒有顯露分毫，僅僅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你的條件呢？”
“你只需要承諾，在這一年中，不與沈雲曦完婚。”
果然，這左千荀不是個吃虧的主。
他自然知道，等這祭祀之事了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皇上必然會讓左千宸和沈雲曦兩人完婚，如此一來，就徹底斬斷了他的希望。
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這裡。
用一年的時間換一個承諾，這風險雖大，但也算值得，他並不吃虧。
“什麼！”
沈雲曦和左千宸幾乎同時驚呼出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左千荀，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些端倪。
可惜……
任憑他們怎麼看，也沒發現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這也就是說……左千荀是認真的。
對此，沈雲曦倒是無所謂，她很樂見有這麼一年時間的空白期，讓她足夠組建起自己的勢力。
可顯然，對此，左千宸是不同意的。
開玩笑。
他好不容易打動了沈雲曦，巴不得馬上將人娶進家門，怎麼可能再等一年？
更何況，別人還好說，這左千荀明顯對沈雲曦圖謀不軌，他雖不懼這個競爭對手，也深知沈雲曦對他絕對不會有愛，但他也不是傻瓜笨蛋，怎麼會滿足情敵的窺覬呢？
“我不同意。”
最初的震驚過後，左千宸恢復了冷靜，自然也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左千荀的條件。
“七皇弟若是換個別的條件，我或許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這事，免談。”
他的態度在這。
只要皇上點頭，他就會與沈雲曦完婚，拖一秒鐘都不行。
“四皇兄別急著拒絕，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我相信，到時候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都說了，他有七成的把握，左千宸必然會同意這件事，這可不是空口說白話的，因此，他不著急。
“不……”可能。
“那兩天後見。”
不等左千宸將話說死，沈雲曦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丟下一句，就拉著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