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情不知何時所起，一往而深 26
醫院樓下的花園，是供給病人休息走動的場所。
岑津從樓上下來，徑直往那兒去，還遠的時候目光就開始搜尋那一抹身影。
不一會，就看到了站在樹下背對著他的慕悅然。
走到她身後的時候，像是有感應一樣的，她轉回了身。
兩人隔著一步的距離對視。
慕悅然捏著自己的包包，滿心複雜鈐。
“一起去吃午飯？”岑津溫和問。
“我……是有事想要對你說。”慕悅然看著他。
“先吃午飯吧，吃好了再說。”岑津上來，伸手摟著她的肩，將她往停車場的方向。
慕悅然只得跟著他的腳步走，心想，自己剛纔是來得急，一心想著要把自己的心裡話對他說，這個醫院的花園，說實話人來人往的也並不真的是個適合她說那些事的地方，還是先離開去別處吧。
這一頓午飯，慕悅然吃得格外心不在焉，每次看著對面坐著的岑津，就會想起昨晚上岑怡琳說的那些話。
“專心吃飯。”他叮囑，同時將她喜歡吃的魚肉夾到她碗裡。
她囫圇吞下，差點被魚刺卡到喉嚨。
瞬間嗓子難受得不行，岑津看她皺著眉頭的模樣，趕緊讓服務員去拿了些食用醋過來。
“醋可以軟化魚刺，你先試試行不行。”他關切道。
喝了兩口，實在酸得很，小臉兒都皺在一起的慕悅然嘗試著吞嚥感受了一下，喉間的吃痛不適似乎真的減少了。
又慢慢抿了幾小口醋，最終是真的把問題解決了。
這期間，岑津一直很擔憂地望著她，直到她說沒事，他才徹底鬆了口氣，輕嘆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那麼不注意。”
讓她喝點水，然後他盛了一碗湯放在她手邊。
“喝點湯中和一下，要不容易胃酸。”
本來心裡有事就很難受，剛剛被魚刺卡到喉嚨那麼一遭，慕悅然心裡更是有點堵。
慢慢把湯喝了，就不再動筷子了。
岑津也沒吃多少，看出她的不對勁，只是強壓著她吃飯是爲了她的健康著想，現在吃了些東西，他也就放過她了。
招了服務員過來買單，兩人離開了餐廳。
出來的路上，慕悅然主動提議：“你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我們下去說。”
“到底怎麼了？”岑津轉頭望她，目光掃視了附近一帶，車子往前開出一段後，在一個街心公園邊上停下。
中午在這公園裡休憩的人並不多，而已經進`入秋季，即使是中午也不擔心會被大太陽曬在頭頂，站在大樹下說話，微風徐徐，是個適合說話的環境。
“這麼鄭重，到底是要說什麼？”
他不解地看著她。
慕悅然剛纔在車上就一直在組織語言，醞釀到現在，他這一問，她擡頭望著他，心一橫，問：“你跟你們科室的那個同事岑怡琳，到底是什麼關係？”
岑津一怔：“什麼什麼關係？”
他神色疑惑：“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了？”
他完全弄不明白她這突然的問話根據來自何處，不過，他的心中浮現出了岑怡琳對自己的那些殷勤與表示。
慕悅然仔細望著，深怕自己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他的回答，神色並不像假……
“昨天晚上，她曾經約我見面。”
她決定說出來，把當時的對話說出來，看看岑津是什麼樣的反應，當面詢問是最有用的，她覺得自己應該能夠讀懂他的真與假。
“她約你？說了什麼。”
聽到這麼一個事情岑津很驚訝，他知道岑怡琳對自己最近表現得是很殷勤，態度也已經越來越明確，可是，她竟然會找上慕悅然，這是他沒有料想過的。
“她說……說她喜歡你，說她感覺在工作上你們彼此默契，應該是互相對對方有感覺的。”
岑津輕笑了一聲：“你信嗎？”
他的神色有些無奈。
岑怡琳真的找上慕悅然說這些，大出他所料。
“我、我沒理由不信啊，你們同一個醫院，同一個科室，而且不可否認她是你們科室裡跟你比較般配的——”
“是不是般配的我就一定都要喜歡，那爲何我之前單身那麼久？”岑津反問。
“那是因爲你之前喜歡著——”
“那都過去了。”
岑津打斷她的話，過去的事，真的已經過去，他不希望再講雲汐扯進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麼我可以說實話，最近，岑怡琳對我確實是很殷勤。”
“那你還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一聽真有這麼回事，慕悅然心裡更急了。
“可是她主動是她的事，不表示我也在迴應她啊。”他望著她，男人對於這些用上心機的事總是很頭疼，但此刻看著面前的她，他有突然有些好笑。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他心情變好。
“她還說了什麼？”
“你還想她說什麼，那些還不夠麼？！”慕悅然咬脣望著他，看他似乎一點不著急，她突然有點委屈。
“別亂想，我心裡現在沒有別人，只有一人。”岑津淡淡勾脣。
原來這就是她剛纔匆忙跑來找他，而又食不下咽的理由？
“誰知道你心裡是誰啊。”他這不緊不慢的態度讓慕悅然無語。
岑津上前一步將她摟住：“聽話，不要去信那些不相干的人所說的，我們認識也不短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一點不清楚？”
“我很抱歉這件事她會找上你，我沒有想到她會那麼做，是我沒有處理好，可你放心，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他抱著她安慰。
讓她擔心，是他做得不夠。
慕悅然在他懷裡，其實對於這個懷抱有些依戀，來之前她也有想過最壞的可能，那就是岑津跟岑怡琳之間真的有些什麼，他承認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這個懷抱她就永遠都不能再依靠。
她不想說話，之前被折騰了一`夜，她實在說不了這樣的不明確纔來問的，此刻他的解釋，她……信了。
“可她好好的怎麼會那樣說啊？”
不是她還懷疑，只是沒有想到不曾有的事，岑怡琳怎麼能說得跟真的一樣。
“你還太單純，以後多長點心眼。”岑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和的語氣中似乎帶著點淡淡的笑意。
她太善良，纔會輕易信了別人說的話。
她沒說話，靜靜在他懷裡，他突然問：“難怪剛剛要喝醋。”
慕悅然一怔，從他懷裡出來擡頭望他：“你說什麼——”
“你剛剛不是在吃醋嗎？”他笑問。
慕悅然臉色刷一下紅了，咬脣望他：“誰吃醋了，纔沒有！”
“哦？剛剛在餐廳，是誰被魚刺卡了要喝醋的，就連餐廳的服務員都看著的，有證人，還想抵賴？”他依然笑道。“
慕悅然無言以對，他這明明就是雙重含義。
岑津再次將她拉回懷裡，輕嘆息：“解釋清楚了，現在還酸嗎？”
事情豁然開朗，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慕悅然的心情也好轉，順著他開玩笑：“我們家家庭醫生說過，日常喝點醋是好事，能養生還能美容養顏。”
“哦，那，我再給你來電？”
“岑津你敢！”
……
－
“小姐，請問有預約嗎？”
高檔的咖啡廳，岑怡琳要邁步而入，服務生上前禮貌詢問。
“我來找人的。”岑怡琳說。
目光往裡面四處搜尋，沒有看到要見的人。
“她姓雲。”她只得說。
“小姐請隨我來。”服務生一聽，就領著岑怡琳往二樓去。
二樓視野極佳的臨窗位置，雲汐坐在那兒慢慢品著咖啡。
因爲在家裡有慕斯言在，她很少喝這些了，要給慕斯言做好榜樣，此刻難得喝一回，這家的咖啡很不錯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挑在這裡，再有一個，就是視野極佳。
二樓的客人並不多，幾桌散佈在不同角落，聽到有腳步聲近了，她也沒有急著轉回頭去看。
“慕太太——”
服務員喚，雲汐才收回望著窗外的目光，轉頭回來，對著岑怡琳淡淡點火頭。
“岑小姐，坐吧。”
岑怡琳坐下，點了杯咖啡，服務生離開，只剩下面對面的兩人。
“慕太太，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之前雲汐主動給岑怡琳打電`話自稱姓雲，但是剛纔服務生稱她慕太太，岑怡琳也就跟著這樣叫。
雲汐淡淡的目光打量著岑怡琳的臉：“昨天晚上，你跟悅然說了些什麼？”
“……那是我們之間的私事。”岑怡琳道。
雲汐點頭：“可我是她的嫂子，有權利關心她的事情。”
“我覺得你該問她，而不是問我。”岑怡琳依然推脫。
“悅然的性格單純，經歷的事情也不太多，有時候是比較容易吃虧。”雲汐輕輕攪拌著自己的咖啡，繼續道：“可是如果她吃虧了，我跟她哥哥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我瞭解過一些你的資料，一直在國外留學的優等生，回國後就進了市醫院工作，跟岑津一個科室……岑津，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你會喜歡他，很正常。”
“你找人調查我？”岑怡琳臉色有點不好看，冷哼：“聽口氣，好像你跟岑津也很熟悉？”
雲汐捏著湯匙攪拌咖啡的手一頓，擡眸與她相對：“對，我們從小認識，你說熟不熟悉。”
輕描淡寫，卻讓岑怡琳一怔。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慕悅然喜歡岑津，慕悅然的嫂子跟岑津也相熟，那麼能給慕悅然的助力真的很大。
“岑津的性格我瞭解，如果你喜歡他，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好肯定的語氣，你又不是男人，你更不是他，憑什麼那麼肯定。”岑怡琳冷哼。
“憑什麼？唔……”雲汐像是真的思索了一下，輕搖頭：“不憑什麼，我就是知道，且確認無誤。”
正處在對岑津癡迷期的岑怡琳，聽到這樣潑冷水的話無疑是容易惱怒的，臉色更不好看：“你來，無非就是想讓我退出？”那語氣，說得好像慕悅然的親人多不光明正大一樣。
“你昨晚還不是同樣對悅然說了那些話。”
其實雲汐不清楚她們昨晚到底說了什麼，只知道應是跟岑津有關，後來讓商譽去查後，她大概就知道爲什麼慕悅然會突然變成那個樣子了，而此刻與這個岑怡琳說話，更是證明了雲汐心中所猜測的。
“我說過我們不會讓她吃虧的。”
“她哥哥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由我來處理的話，情況還比較好，我希望你能適可而止。”
到目前爲止，雲汐都還是溫和的語氣。
“大家彼此公平競爭，沒有什麼所謂的適可而止，我也不怕。用家裡人來壓我，真以爲你們家很厲害？”岑怡琳根本不放在眼裡，若說起來，自己的家境也很不錯的。
雲汐挑眉：“你要說公平，岑津跟悅然已經在一起你卻來攪合，這叫公平？至於說慕家厲不厲害……唔，我想，要讓你換個工作環境應該還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