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番外 情不知何時所起,一往而深8
覺得身上某一個地方一陣鈍痛,岑津瞇著眼睛緩了緩,視線裡,擋風玻璃外的景物有點模糊。
叩叩——
有人敲響車窗玻璃,他有點艱難地轉(zhuǎn)頭看。
車窗搖下來,帶進來的是外面的風跟雨絲,拂上臉播。
一個穿著雨衣的中年男人彎身看著車裡,關(guān)心問:“先生,你沒事吧?”
岑津想開口回答,稍一動身子,又覺得疼,胸腔的地方。
“……還好。”靠著椅背,他輕聲回答,覺得腦袋有點昏沉。
眼睛總是想瞇上跫。
窗外的中年男人看到他這樣,再看了看車頭跟電桿相碰在一起的地方,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從雨衣裡掏出了手機,給120撥電`話。
“你等等啊,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中年男人的臉上有很深的皺紋,滄桑卻親切,岑津無力地點了個頭。
給120撥了之後,中年男人又問:“先生,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岑津一聽,第一反應就是搖頭:“不要。”
中年男人臉色有點爲難,出了事故的人沒有家人在邊上陪著,都不大穩(wěn)妥吧。
“那能給你聯(lián)繫什麼人?”
外面的雨似乎又變得大了些,飄進來的雨絲更多,此刻的岑津頭暈眼花,身上還疼,可是,窗外的人莫名讓他覺得親切,遭遇事情的時候,能有不相識的人上來關(guān)切幫助,是值得感恩的事。
中年男人就站在外面,一直沒有走,岑津真不知道這樣的時候應該聯(lián)繫誰,但是,他絕對不想聯(lián)繫自己的父母。
父親有高血壓,最近又犯了一次住院好些天剛出院,而母親一直忙著照顧,他不想再讓他們兩老擔心。
手機鈴聲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從操控臺上拿過來,就那麼一個伸手的動作,一扯動,都會覺得疼。
亮著的屏幕上顯示的是……慕悅?cè)坏拿帧?
他按下接聽鍵。
“那個,岑津,抱歉那麼晚打擾你,你已經(jīng)睡了嗎?”那邊的她聲音輕柔,有點小心翼翼。
“沒……”他回。
“呃,我是想幫我朋友的媽媽問問,如果她要去你們醫(yī)院的神經(jīng)科看——”
一陣120急救的鳴笛呼嘯而來,幾乎將電`話那頭慕悅?cè)坏穆曇粞谏w。
慕悅?cè)坏穆曇粢活D,她當然聽到了他那頭清晰的鳴笛聲,而且背景聲音還有點雜亂,忙問:“怎麼了?你那邊怎麼會有救護車的聲音?”
“先生,救護車來了。”
窗外的中年男人說,而這一句,也讓那頭的慕悅?cè)宦牭搅恕?
“岑津,你怎麼了?你在哪裡?”
本來靠坐在自己房間牀頭的她,突然坐直起身,心不安起來。
“出了一點小事故。”那邊的他語氣很平靜。
“事故?”
“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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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醫(yī)院的走廊上基本沒有什麼人走動。
急診室的門前,慕悅?cè)徊话驳貋砘刈邉印?
不時看向閉著的門,目光中都是擔憂。
她剛纔給岑津打來,確實是因爲朋友媽媽想要到他們那兒去看病,讓她幫忙問問,但是這件事是白天的事了,她一直忘了問,晚上睡不著,想到今天在他家還在他的房間裡跟他一起待過,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其實,她是想睡前聽一聽他的聲音,所以纔打算用給朋友媽媽諮詢看病的藉口跟他通一小會兒電`話。
誰知道,卻讓她碰上他正出了意外的時候。
當時她追問,岑津也只簡短地告訴了她他在回家的路上出了點小車禍而已,後來就掛了,因爲要上救護車。
而慕悅?cè)痪褪窃诮Y(jié)束通話之後急忙忙換了衣服從慕家出來,還不敢驚動家裡也不敢讓司機送,自己在門外攔車等了好一會,雨夜總是不好打車。
好不容易來到這邊,詢問了醫(yī)院的人知道確實有人因爲車禍而剛被送進急診室,她只能在這裡焦急地等。
感覺時間特別漫長,她明明覺得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可是手機上的時間怎麼纔過去了十來分鐘。
捏著手機她只希望他不要有什麼事纔好。
在心中不安地碎碎念,再過了一會兒,面前的那扇門開了。
她瞬間轉(zhuǎn)頭,看到一架移動病牀被推出來,上面躺著的人,她自然一眼認出就是岑津。
“岑津!”
即刻快步上前,目光掃視他的臉,到全身,看不出多大的異樣,就是已經(jīng)換了一身的病號服。
聽到喚自己的聲音,躺著的岑津睜開眼,微微皺眉:“你來了。”
“嗯,你傷到哪裡了?”外表上看不出,她關(guān)切問。
“沒事,不要緊。”話多說兩句,胸腔又難受,他蹙眉。
護`士推著移動牀往病房去,慕悅?cè)豢吹剿久迹难e更著急,可又不敢再吵他,只能先跟著一起往病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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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把一切弄好,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慕悅?cè)粡膭偫u他們的對話中得知岑津是車子撞到電桿時的慣性力讓他的胸膛跟方向盤造成衝擊擠壓而受傷,其他的沒什麼大礙。
他靠躺著,手背上打著消炎的點滴,慕悅?cè)痪驼驹谝慌浴?
不一會,他睜開眼,看到她站著,說:“很晚了,我沒事,謝謝你特意趕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慕悅?cè)粵]回答,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安心走。
“岑教授跟伯母知道這件事了嗎?”她問。
岑津搖頭:“沒必要,我明天就回家。”
偶爾外宿一`夜,徐如也不會說什麼,岑津打算明天就回去,自己就是醫(yī)生,懂得自己的狀況。
慕悅?cè)划斎恢浪桥聝衫蠐模吘贯胖罱鸥哐獕悍€(wěn)定下來出了院在家休養(yǎng)。
“聽話,趕緊回去。”他看她愣著,又說了一遍。
“你不讓我留下,我就把這件事告訴教授跟伯母。”慕悅?cè)煌蝗徽f。
岑津看著她,一怔,“別鬧——”
慕悅?cè)粔阎懽樱骸皼]有跟你鬧,你現(xiàn)在受傷了內(nèi)傷有時候比外傷還麻煩,我雖然不一定能幫上什麼但在邊上陪陪還是可以的,你不讓的話,我就告訴伯母他們了。”
爲了自己能留下,她只能這麼要挾了。
岑津有些疲累地靠著牀頭,突然有點無奈地笑:“你是放假了沒事幹啊,在家好好睡覺多好。”
“對啊,我就是放假在家睡多了,閒得很,所以啊,你就讓我留下吧,你休息,我在這邊玩手機也不打擾你,要不然,我就打電`話了。”
她掏出手機,舉起跟他晃了晃,然後就走到對面的小沙發(fā)上坐下,包包放在身邊。
岑津看了她一會,她真的就是低頭只顧玩手機,之前喝了點酒,加上出了車禍,腦子真的有點暈,最重要的是坐著的時候就覺得胸腔被壓迫悶悶地疼,他重新躺下,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
等他那邊完全沒有動靜,沙發(fā)這頭的慕悅?cè)徊艛E起了頭,看過去。
似乎是睡著了,牀邊架子上的吊瓶裡藥水也還多,她輕輕嘆息。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輕步走出了病房,把門帶好,去找醫(yī)生問岑津的情況。
果然跟她剛纔聽到的加上自己推斷的差不多,沒有太大的傷害,也算是這場事故中的大幸。
返回病房中,她悄悄走近去看了看,他的眉間輕輕蹙起,但還算睡得安穩(wěn)。
重新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她靠著靠背,目光就對著他的牀,他躺著的側(cè)臉。
上一次她看他睡覺,是在哥哥的婚禮那天,他喝醉,她照顧了一`夜。
一轉(zhuǎn)眼,時間都過去了兩年多。
在她心裡,他什麼都沒有變,依然那麼吸引著她,依然佔據(jù)著她心裡唯一的位置,而她能,也沒有變,依然喜歡著他,只喜歡他。
突然一陣隱忍的咳嗽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發(fā)現(xiàn)牀那邊的他手捂著胸口,咳得有點難受。
立刻起身過去,關(guān)切問:“怎麼了?”
胸腔的地方被撞到,咳嗽都困難,會一陣陣扯著疼,前面還睡得好,可是後來就覺得有點呼吸不暢,要不然腦子昏沉的岑津也不會醒來。
“先坐一下吧,我給你倒點水。”
慕悅?cè)焕涞卦谒磲岱藕谜眍^,好讓他靠著舒服,然後轉(zhuǎn)身從櫃子上倒茶,看了看杯子先用熱水燙了燙,洗乾淨再倒水。
外面突然轟隆一道雷聲,慕悅?cè)晃罩瘔氐氖忠欢叮_水淋到自己拿著杯子的左手上。
“嘶——”一道火辣,她蹙眉。
“怎麼了?”岑津轉(zhuǎn)頭。
慕悅?cè)话驯臃旁跈欁由希f了一句:“先別喝,等我再給你兌點涼水。”
然後就縮著手快步往洗手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