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寶衣坊門口停下，管事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東家！不好了，咱們的客人都被雲上坊帶走了。”
佟娘跟夙夭談好了合作，有了底氣，掀開簾子穩穩當當下了車。
“買衣裳是人家的自由，不用大驚小怪。”
“可是，雲上坊也太過分了，爲了吸引客人竟然比我們的衣裳足足便宜十兩。”
夙夭也跟著下來，價格戰一旦開始，對整個行業都是災難。
“佟娘姐姐，我們先進去看看。”
鋪子裡還是很熱鬧，只是沒有了前段時間的爆滿狀態，半臂的設計是最熱的款，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顏色多樣選擇很多。
“雲上坊的跟這個差不多嗎？”
“基本沒有差，不管是料子還是花色，而且他們的衣裳是後出的，刻意多做了些搭配出來，又比我們便宜，所以……”
夙夭走到布料區，挑了一匹花羅，“佟娘姐姐，叫上最好的繡娘，我們再做一些半臂。”
“用這個？”
管事不敢違逆她，“可是咱們店裡就一匹花羅，這東西金貴的很，店裡很少有庫存的。”
“沒事，就只做兩件，肯定夠了。”
“兩件？那這可怎麼賣啊？”
佟娘卻立刻明白了，“到秀房去，她們人都在那。”
夙夭邊走邊問：“這城裡還有什麼人對富家女人的影響力比較大？”
“城主夫人吧，她性子極好，也喜歡逛街，不過她來街上就是到處看看，瞧瞧大家過的怎麼樣，很少在店裡買東西的，她的衣裳都是特製的，雖然我覺得有的不太好看，但不少大家族的夫人太太都喜歡模仿。”
“年紀多大？”
“約莫四十。”
夙夭瞧了一眼手上的瑪瑙紅，這個顏色不錯，裡頭的上襦配上黑色，明豔又不會過於跳脫。
“你有她大概的尺碼嗎？”
佟娘皺眉，“只能憑我估計了，你想爲她做？可是她恐怕不會買。”
“這一匹花羅，是用來回應雲上閣的挑釁，衣服會到城主夫人手裡，我們不會虧錢。”
佟娘現在對她自然是沒有半分疑慮的，她叫來秀工們，夙夭重新設計了細節和配色，加上繁複的手工刺繡和玉珠領口，到了第二天一件華貴的坦領半臂就誕生了。
“爲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寶衣莊今日做活動，這件花羅玉珠半臂，布料一匹便值千兩金，雪南山的玉，加上我們肖師傅的絕頂手藝，才得了這麼一件，今日我們東家說了，誰能穿上，衣裳就免費送給誰。”
“千兩金？寶衣莊這是要做什麼？”
“管他做什麼，試試就對了，又不要錢，萬一能穿呢？”
“我來！”
“我先來的！”
剛說完，門口的人便瘋了一般往前擠，還有不少人往回跑喊自己的家人也過來試，這衣裳不管喜歡不喜歡，一件就是一座小別墅啊。
寶衣莊熱熱鬧鬧折騰了半日，到了午飯時候試衣服的排了大半條街，可是這些人不管怎麼穿衣裳不是大就是小，竟沒有一個人能合身。
這事兒終於還是傳進城主府裡，城主夫人聽侍女們說的繪聲繪色，也起了好奇心。
“一個人都不行？”
“都不行，看來今天這衣服怕是送不出去了。”
城主夫人想了想準備去看看。
她的衣裳素來都是府裡的繡工做，可是那天瞧見星月海閣的造型之後，也起了想換換衣裳的念頭。但是她是城主夫人，去店裡買衣裳萬一跟別人撞上了，那夫君的臉面往哪裡放？
但今天既然這衣裳只有一件，如果合她心意，大不了她買回來便是。
夙夭和佟娘看著絡繹不絕的人羣，慢悠悠地喝著茶。
管事的又開始著急。
“這些人根本就是想來佔便宜，沒有一個買東西。”
佟娘沒好氣地提醒：“即便他們今天不進店，他們以後買衣服時會永遠想起寶衣莊，如果有了錢也會第一個想到寶衣莊，教了你多少遍，做生意眼光要放長遠一些。”
夙夭做個甩手掌櫃還是很舒服的，她只懂一些現代人都懂的新鮮手段，具體操作自然是佟娘高明。她聽著佟娘指導下屬，盯著城主府方向，沒多久便看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來。
“佟娘姐姐，我們等的人來了。”
佟娘也走到窗邊，探出頭瞧了兩眼，車頭上掛著城主的馬頭玉佩，的確是城主夫人沒錯了。
她和夙夭走下樓，外頭已經有些人在起鬨，“你們這是在消遣大家吧，怎麼可能試了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合適的？”
“就是，你不想送就說，何必假惺惺的。”
“騙子！騙子！”
佟娘樂呵呵地走出來，沒有半分不悅。
“大家莫生氣，這世上好東西都講究個緣法，我們的衣裳在這裡，給大家試的樣衣也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對比過，與原衣的尺寸一模一樣，說我作假那就過分了。”
“你把真的衣裳給我們試，我們就相信你！”
“對！給真的！”
佟娘連說不行，“我這衣裳可是價值千金，不過你們若保證試壞了全價賠償，我也不是不可以。”
下面沒聲了，剛纔鬧騰的慫了，他們要有這千兩金也不至於來這裡碰運氣。
佟娘瞧著那馬車走在街尾進不來，連忙高喊：“請問馬車裡可是城主夫人？”
人們陸陸續續讓開了一條路，佟娘便恭恭敬敬迎了上去。
“城主夫人，小婦人有禮了。”
馬車裡頭出來一個丫鬟，口齒清晰，相貌清麗。
“我家夫人說只是路過，還請東家不必相迎，自行去忙吧。”
佟娘又是一福，“小婦人有事相求，還望城主夫人能替我們寶衣莊正名。”
丫鬟朝裡頭看了一眼，只聽城主夫人的聲音傳來，“何事？”
“我們寶衣莊認認真真做事幾十年，最近因爲生意好，所以做點事情回饋大家，卻被大家誤會，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剛纔的爭執丫鬟也轉述了，城主夫人便問：“你想如何？”
佟娘趕緊道：“我想勞煩城主夫人來做個證明，試穿一下這件花羅半臂。”
城主夫人的聲音帶著笑意，“東家不怕我把衣裳弄壞了，我卻是有些擔心的。”
佟娘說的理直氣壯，“城主夫人說笑了，您試衣裳自有使女們伺候，貴府的使女都是千挑萬選，手藝嫺熟，絕對不會讓我的衣裳受到一丁點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