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家離開後，趙樑晚用被子矇住頭，臉上的紅暈依舊未退去。
“趙小姐，被子矇住頭這樣空氣不好。”
趙樑晚露出一雙透徹的眼睛，李嬸說話用的是普通話，她發現其實李嬸的普通話很標準，其實並不需要說著帶口音的鄉音。
“李嬸我們以前見過嗎？”仔細打量著李嬸，卻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是來源於親情，而是一種親切的依賴感，這種依賴感讓她感覺到了舒服。
李嬸靦腆的笑了笑：“我以前一直都是在農村，這兩年女兒在城裡上學，村裡收成也不好，所以這是第一次來這裡做保姆，沒想到還是這麼好的地方。”李嬸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可能就是你們說的大衆臉吧。”
將煲好的雞湯用托盤放到桌子上：“喝一點吧，涼了對身體不好。”
趙樑晚點頭，笑了起來：“好。”
也許是因爲家裡突然多出一個人，又也許是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有著特別的情感，趙樑晚覺得李嬸的出現對於她來說好像並不是壞事，也許她們曾經真的見過或者認識呢？
熟悉的陌生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俞慕白對趙樑晚的想法並不知曉，只是此時遇到的合作商顯得尤爲難纏。
“俞總，他們想要減少合作，之前看好的地好像是因爲林氏的插手，直接導致地價下降，他們現在要求賠償。”喬站在俞慕白身邊，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又垂下頭。
“嗯，要求賠償，既然他們想要賠償那就給他們。”俞慕白的眸中閃過冷光：“咱們這邊全面撤資，合作終止，按照合同約定同樣也讓律師發給他們條款索要賠償。”
“總裁……”喬沒想到俞慕白會做的這麼幹脆，也不怪他，這是他的一向作風，只是第一次會這樣絕斷：“這樣可能會牽扯到一些問題，也可能需要上法庭解決。”
“你覺得咱們會輸嗎？”俞慕白勾起脣，笑容有些冷。
“不會。”喬昂起頭說道，如果說他們不佔理，那贏得就機率很小，可現在想要搞事情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一羣人，所以責任不在於他們：“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還有其他事嗎？”俞慕白看著依舊沒有離開的喬。
“有。”喬的聲音很小：“董事會那邊……”
俞慕白對董事會並不大在意：“一羣老東西又出來作妖，不用管他們。”
俞慕白明裡暗裡收購的股份再加上他現在原有的股份已經完全超出了那一羣老東西不知多少，如果他想讓他們敗落的無家可歸，也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但喬還是吞吞吐吐的說道：“是……是俞經理收買了董事會的一些元老，現在正在商議怎麼讓總裁您落馬，保陳容琛上位。”擡起眼觀察著俞慕白的表現。
俞慕白只是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後笑了起來，不同於對趙樑晚的笑，而是一種令人寒意遍生的笑容，莫名的心悸：“還沒死心啊，既然這樣，他的寶貝兒子可要爲他的作爲付出代價了。”
“是。”喬僵直身體，同樣都是兒子，想不通俞兆康爲什麼放著總裁這麼優秀的兒子不疼，反而是疼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他有多大的動作，他的寶貝兒子就承受多少，明白了嗎？”俞慕白現在算是明白了，跟俞兆康這個“父親”相處根本就不能講究血脈，反而是要給他嚐嚐教訓他才懂得什麼叫做收斂。
“明白了，夫人讓您今晚回家吃飯。”後一句纔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俞慕白一向孝順他的母親，李歡顏的話自然是不能不聽的：“我知道了，告訴媽媽，我會回去的。”
“是。”喬點了點頭，在退出辦公室準備關上門的那一刻，又聽到了俞慕白的聲音：“告訴張伯好好照顧晚晚。”
“明白。”怪不得今天怎麼感覺怪怪的，原來是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啊，現在心裡也算是舒坦了，這纔是總裁的作風嘛。
晚飯的時候，趙樑晚是被李嬸攙扶到飯桌的。
“俞……俞慕白人呢？”趙樑晚四處張望著，沒有看到俞慕白的人影，才問道。
張管家不疾不徐的回答著趙樑晚的話：“夫人今晚叫少爺回俞家了，少爺讓我們照顧好趙小姐您，您用餐吧，這都是李嬸親手做的。”
雖然習慣了有俞慕白陪同用餐，但沒有他趙樑晚也並不算沒胃口，只是不習慣罷了。
“這菜好香啊。”飯菜還沒端上桌，趙樑晚就聞到了香味。
“李嬸確實燒得一手好菜。”張管家也不禁豎起大拇指誇讚起來。
菜不多，簡單的四菜一湯，卻全是趙樑晚喜歡的。
“好好吃。”趙樑晚瞇起眼睛，這味道好熟悉啊：“我是不是以前吃過李嬸你做的飯菜啊，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都是一些鄉下菜，可能在哪家飯店吃過，味道相似。”李嬸在張管家面前永遠都是一口濃重的鄉音，趙樑晚雖然奇怪，但也並未說什麼，也許是因爲那份親切讓她將疑惑通通摒棄了。
“是嗎？”趙樑晚靜靜地吃著飯，可是她並沒有吃過這種農家菜，即使在外面吃飯也都是他們家附近或者學校附近的飯館裡，可那些飯館都沒有這樣的味道：“也許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趙樑晚笑了笑，也許真的是她記錯了，如果真的見過李嬸又怎麼會不記得她的模樣呢。
張管家看趙樑晚吃的正香，也就離開飯廳去忙別的需要他操心的事務了。
“李嬸，我記得您上次說您有個女兒？”趙樑晚實在是覺得一個人吃飯有些無聊，有些話又不能對張管家說，現在有個李嬸，她也可以和人聊聊天。
李嬸垂下頭輕輕笑著：“是有個女兒，不過不是親生的。”
趙樑晚想著那個女孩一定和她一樣是個被領養的孩子：“她也在這裡嗎？”
“嗯。”李嬸點著頭：“她在這裡上大學，和你一樣大。”
“啊？”趙樑晚有些驚訝：“是嗎？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這個比我幸福的女孩。”
李嬸笑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趙樑晚的頭：“有機會會見到的。”
又是莫名的熟悉感將她包裹，趙樑晚覺得自從李嬸出現好像就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一樣，只是怎麼也想不出來，也想不明白，一團亂，亂糟糟的，像是亂成一團的麻繩，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李嬸。”趙樑晚擡起手握住李嬸的手，李嬸的手有些微涼，手掌還有一層老繭，確實很像常年做活的人的手，卻又有著熟悉的安全感與溫柔：“你確定我們真的沒見過嗎？”
不知爲什麼，趙樑晚總想確定這件事，彷彿這件事對她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
“沒有。”李嬸的答案依舊明確：“沒見過的。”
“那可能真的是我記錯了。”趙樑晚不好意思的笑著，鬆開手繼續低下頭吃飯。
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李嬸輕輕擡起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水。
俞慕白看看時間，已經快過了吃晚飯的時間，這纔想起來要回俞家吃飯，嘆了口氣從辦公桌上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放在桌子上的電話響起，端飯的婦女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喂。”
“喂，張媽。”俞慕白只聽聲音就辨別出她是誰。
“少爺。”張媽聽出是俞慕白的聲音：“飯菜都已經好了，就差您了，您快些回來吧，夫人一直在等您。”
俞慕白嘆了口氣，本來是想說不用等他的，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好。”
掛斷電話，無奈的靠在椅子背上，點燃一支菸，灰白的煙霧遮住他的雙眼，今天的事還真多啊。
掐滅還燃著的香菸，還有半截隨手丟在辦公桌旁的垃圾筐裡，從衣架上拿起外套關掉燈，鎖上門才乘著電梯離開。
銀色的布加迪停在俞家的車庫，俞慕白揉了揉發酸的脖子，下車向大門走去。
“慕白回來了，快坐下吧。”李歡顏一看到俞慕白的身影就站起身奔向自己的兒子。
俞慕白點了點頭：“媽。”然後脫掉外套交給站在一旁的僕人掛起來。
“回來了，就坐下吃飯吧。”俞老爺子一如既往的嚴肅，只是看向俞慕白時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你媽媽可是想你的很，今天晚上就住在家裡吧。”
“是。”俞慕白本想著拒絕，但看到李歡顏期待的目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爸，你看他那樣子哪裡像是要回家住？”俞兆康冷笑。
“你閉嘴。”俞老爺子斜睨了一眼俞兆康，又看著俞慕白：“這幾天辛苦了，多吃點。”公司的事情雖然他管得不多但也並不代表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包括俞兆康的小動作，也是一清二楚，但他明白俞慕白心裡肯定有數所以也不便多言，更何況他也丟不起那個臉。
俞慕白恭敬地說道：“是。”
“慕白啊，今天回來了就陪二叔多喝一會。”俞兆樂是個閒不住的，一向浪蕩慣了，妻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半輩子都過來了，還能忍不了沒剩下多少時間的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