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憐憫你,救你,這樣的行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挺可笑吧?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張邯握緊拳頭,喃喃自語,過了半晌,他又道:“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小傢伙,你安息吧!”
說完,張邯便準備起身離開,他清楚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誤在這裡。但就在眼角餘光最後一次掃過嬰兒的頭顱時,他卻猛的睜大了眼睛,不由的驚疑出聲。
“咦?什麼東西?”
張邯又一次蹲下來,仔細的看著嬰兒的頭部,確切的說,是在通過頭上的那幾條裂縫,觀察大腦的內部。
他看到,在嬰兒小小的顱腔之內,隱隱約約,有一枚球形的珠子,這珠子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血紅色,與其他慘白色的大腦組織反差極大,所以才能讓他一眼望見。
這是什麼人體組織?張邯學的專業跟醫學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也沒有任何的人體解剖學常識,所以對於眼下這顆珠子,他根本無法做出判斷。
入手之後,他才發覺,這兩顆珠子質地很硬,而且特別沉,一點也不像是人體內部長出來的任何組織,猛的望去,反倒有點像是極品的紅寶石,美輪美奐。
張邯的左手,曾在剛開始的時候被這殭屍嬰兒咬破,此時傷口還沒長好,他在把玩的過程中,不小心讓那顆稍大的珠子碰到了手上的傷口,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任何預兆,珠子在接觸到傷口的一瞬間,突然就化爲了血紅色的液體,而且色澤很快就變淡,不一會兒,張邯的手中就只剩下了一汪清澈如水的液體。
“什麼情況!”
等張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急忙甩手,透明的液體被灑落一地。
這個時候他居然發現,自己手上那道不大的傷口已經癒合了!看起來就像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我的天!不會有毒吧!”傷口的癒合沒使張邯覺得神奇,他反倒害怕起來,連手中的另一顆珠子都不敢碰了,思前想後,他將其揣進了褲兜,然後緊張的看著自己的左手。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了癥狀,他覺得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在慢慢的蔓延至全身,頭腦也開始變得迷濛起來,只想睡覺。
“完了,就算老子有變異體質,恐怕也扛不住這種稀奇的毒性……”
張邯萬念俱灰,掙扎著起身,找了一處隱蔽之地,然後蜷縮著身體臥在地上,在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再也扛不住那種越來越重的頭暈,兩眼一閉就昏睡了過去。
夢中,張邯夢到自己正在吃飯,滿桌子菜餚,都是極品的葷菜,他吃的過癮,突然覺得口渴起來,找了半天,卻發現沒有水喝,只好又繼續吃肉。但沒吃多久,他竟然發現所有的菜都變成了血紅的顏色,連嘴裡嚼著的肉都化爲血水,他噁心,想吐,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抓起一塊塊血色的肉食,不斷的塞到嘴裡,而且他還看到,自己的手……已經變得漆黑如墨……
如果此時有人在旁邊觀察,就會看到張邯的皮膚上不斷的交替浮現出黑紅兩色,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紅色終於漸漸褪去,被閃爍著點點亮光的黑色所替代,而那黑色……此刻卻顯得更加深邃,仿若星空……
等張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起碼已經過去了十來個鐘頭,他慢慢的爬起來,望著來自東方,射入超市的和煦晨光,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大腦纔開始運作起來。
“沒死啊……”
他懶洋洋的出聲,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隨意的活動著筋骨。
不知是睡得太久了,還是活動的姿勢沒有調整好,張邯一直覺得,自己的腹部深處好像憋著一股氣,有點像是跑步時岔氣的感覺,雖然不那麼疼,但總是有種不舒服,讓他覺得不爽。
他盤膝坐地,不斷的調整著呼吸,希望能讓自己好受點,但過了半個小時也沒什麼效果,只好無奈的起身,準備離開。
他明白,自己在這個超市中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點,也不知道胖胡他們怎麼樣了。
他走出超市大門,隨意的選了個方向,漫無目的往前走去。
不知道胖胡在哪,也不知道其他倖存者在哪,甚至不知道那些要命的怪物在哪,張邯在這一刻感覺無比的迷茫,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幾乎產生了逃離這座城市的念頭。
破敗不堪的街道上,張邯的身影孤零零的獨自前行,他機械性的走著,沒有戒備,也沒有警惕,看他現在這幅樣子,跟那些殭屍也差不了多少。
走了大概幾公里,張邯突然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尖銳的破風聲,他迷茫的眼神中終於有了色彩,急忙擡頭觀望,然後憑著感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斷有破風聲傳來,而且聲音的分貝一次比一次大,張邯知道,自己的方向沒錯,所以他又加快了不少速度。
經過最後一條街,穿過一個廢棄的菜市場,張邯在擡頭的一瞬間,正好看到一支黑色的利箭被射向空中,發出尖銳異常的破風聲。
是響尾箭!
張邯激動起來,他猜到,不斷射箭的人應該就是任彥青了。
他大吼道:“彥青!是你們嗎?”
過了幾秒,他就看到,在遠處一棟大樓的天臺邊,探出來了幾個腦袋,張邯定睛細瞧,雖然沒看清其他幾個腦袋的樣子,但他卻認出了胖胡那碩大的臉盆子。
“老張!哈哈哈哈!快過來!我就知道你小子沒事!擔心死胖爺了!”
胖胡的大嗓門嚎起來,連遠處的張邯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旁邊的幾個人現在應該都在捂耳朵吧?張邯由衷的笑起來,大步向那棟樓走去。
兄弟沒事,張邯心中的大石落下,突然感覺無比輕鬆,他朝天臺上的幾個人招了招手,露出燦爛的微笑。
走的近了,他纔看清幾個人的模樣,意外的是,除了任彥青,胖胡,怪立仁他們三個,他還看到,此時在天臺上,還有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估計是他們救的其他倖存者吧。張邯沒多想,一邊走一邊大聲向任彥青道謝:“彥青,我是聽著你射響尾箭的聲音尋過來的,這次多謝了!”
沒想到的是,任彥青不僅沒理他,反而拿起弓箭,二話不說就朝他射出了一箭。
“臥槽!你瘋了!”張邯連忙低頭閃躲,箭矢從他頭頂飛過,射向他的身後,不知插進了什麼物體,發出噗嗤一聲悶響。
“快上來!”任彥青嘶吼,聲音中充滿了急迫。
張邯一時有點懵逼,沒有聽他的話,在第一時間上樓,而是條件反射的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噩夢。
一個巨大的身影趴伏在張邯身後的地面上,它有一張美麗的,小女孩的面孔,但在這張可愛的面龐下,卻有一具恐怖異常,無法形容的肢體。
橫七豎八的胳膊,自它身下延伸出來,有粗有細,數量不明。要命的是,這些胳膊並非都是從那肥碩的身體上長出來的,而是粗胳膊上長著幾條細胳膊,細胳膊上又長著幾條更細的胳膊……這樣的一個身體,不,一堆身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畸形生長了百年的老樹根,簡直可以說是一團亂麻!恐怖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那種噁心,甚至能讓人看一眼就暈過去。
“??!”
張邯忍不住驚叫起來,就像看見了老鼠的小姑娘一樣,這不能怪他沒種,換了別人,尿褲子都是輕的。
極度的恐懼讓張邯的身體無法立刻動彈,他已經有點嚇懵了,而那個“小女孩”,此時卻向他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然後,它猛的張開嘴,一條血紅的舌頭直射向張邯的胸口,舌頭末端閃著鋒銳的光芒,彷彿刀尖。
張邯見狀,急忙擡腿後撤,但這下卻是慢了一步,啪的一聲,舌頭沒有纏住他的大腿,但卻纏在了他的小腿上,還繞了幾個圈。
“他媽的!”
張邯驚怒出聲,使勁掙扎,但這麼一來卻造成了下盤不穩的後果,他一個不小心,就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張邯心急如焚,摸索著拔刀,而在此時,這頭怪物已經慢慢的向他爬了過來,那滿身蠕動不止的肢體,讓人望一眼,就感覺身陷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