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很亂,漫無目的走在嘈雜的街道。
唐婉蓉,是什麼樣的人,雲(yún)漢羲,又是什麼樣的,想不通。
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行人漸少,不知不覺走進一個安靜的衚衕裡,一陣涼風(fēng)吹過,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這裡了。
衚衕裡沒有人,向前看去,衚衕延伸到很遠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盡頭;向後看去,身後那條路似乎也很長,只是在盡頭那裡有個拐角。
自己正站在一家小店門前,擡頭看去,門上的匾額寫著“尋古店”三個大字,字跡已斑駁。店門是開著的,裡面一陣陣涼意透出來,鬼使神差的進去了,這時,一角的搖椅搖晃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裡面坐著一個女孩,年紀(jì)似乎和自己相仿,但卻讓人覺得她很老態(tài)。
“想要什麼隨便看看。”女孩懶懶的說著,眼睛半睜著看著手裡的一本書,一本發(fā)黃的舊書,是線裝的。她的穿著很奇特,從沒見過。
若君好奇的看著她,見她不再說話,便打量起這個小店來,三面牆都放著木架,裡面亂七八糟的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瓷器、玉器、書畫,琳瑯滿目。
若君大概看了一圈,沒有喜歡的東西。
那個女孩擡頭望著她,“沒有喜歡的麼?”音調(diào)平淡得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若君搖搖頭,“我也沒有錢。”
“沒有錢我可以送給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女孩的聲音中充滿引誘。
“不用了,沒有喜歡的。”若君擺擺手,走出了那個小店,朝著原路走了回去,出了那條衚衕,周圍的人一下子多了,人聲鼎沸,是在寬街,可是剛纔明明不是從寬街進去的,不解的回頭去看剛纔那條衚衕,卻變成了另一條。
有時候機緣就這麼錯過的。
雲(yún)漢羲小心翼翼的修理著梅樹,長得不好的枝葉剪掉,梅花已開敗,冒出了墨紅色的嫩葉,再過兩個月就是婉蓉的生日了,以前每到她生日都爲(wèi)她畫一幅梅花,傲雪寒梅,她最喜歡。
梅若君看著他的神情,知道他想起了誰,走到他身旁問道:“你喜歡梅花麼?”
雲(yún)漢羲點點頭,眼神有些飄忽。
“是因爲(wèi)唐婉蓉喜歡,所以你才喜歡。”若君盯著他。
撫摸梅樹的手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有那麼一瞬,他以爲(wèi)她是婉蓉。
婉蓉……如果還活著,和她一樣大了。
梅若君看著他,什麼都不用問了,所有答案都寫在他臉上,“以後不許你碰這棵樹!”扔下這句話就回房了。
雲(yún)漢羲在院子裡等白瑾年回來,一見他就把他拉到屋子裡,“你告訴若君婉蓉的事了?”
瑾年有些猶豫的點點頭,“若君她對你是怎麼樣你該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你是怎麼樣,告訴她是最好的辦法,你忘不了婉蓉,只能讓她死心。”
“我本打算合適的時候告訴她的。”
“何時是合適的時候?現(xiàn)在告訴她更好些,不然她陷得越深傷得越重,還是你怕傷害她?”白瑾年見他不說話,又道:“她長得像婉蓉,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吧,但是仔細看,只有臉型很像,其他的地方都不一樣,婉蓉活潑好動,若君雖然有時候也比較活潑,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很安靜,婉蓉死了,已經(jīng)死了兩年了,你該清醒清醒了!”
雲(yún)漢羲握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白瑾年拽著他的衣領(lǐng),壓著嗓子低吼著:“我不想看到你這樣,一直沉浸在回憶裡,這兩年一到婉蓉的生日你就畫梅花,然後對著空氣說話,難道她死了,你的心也死了麼!”
“沒錯!”雲(yún)漢羲推開他,“我的心早就死了,從我知道婉蓉已經(jīng)死了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她一起去了。”
“既然這樣,你知道若君對你的感情,爲(wèi)什麼不直接說清楚,難道你想讓她當(dāng)婉蓉的替身嗎!”白瑾年顧不了那麼多了,也對他大吼著,狠狠的推了他一下就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撞到了若君,原來她一直在門外。
白瑾年看著她紅了的雙眼不知道說什麼好,李嬸她們聽到前院有動靜,都從廚房跑出來了,忙問怎麼回事。
若君深深吸了口氣,回頭笑著對李嬸說:“沒什麼,他們兩個爲(wèi)了一道題吵起來了,現(xiàn)在沒事兒了,你們忙去吧。”李嬸被她打發(fā)走了。
白瑾年不知道說什麼好,剛纔他們說的她一定都聽到了。
雲(yún)漢羲聽到若君的聲音也出來了,看著她,什麼都沒說,無話可說。
若君勉強擠出一絲笑,“不打擾你們了。”說完便出門了。
剩下兩個人站在那裡相望無語。
太陽吝嗇的收起了最後一絲溫暖,周圍只有路燈的光亮,質(zhì)量不好,路燈又少,衚衕裡依舊昏暗。
梅若君裡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那條有荒宅的衚衕裡,是因爲(wèi)最近總是跟蹤雲(yún)漢羲的緣故吧。
遠處有個人在那個荒宅門前轉(zhuǎn)悠,若君立刻警覺起來。
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柴鴻羽,“你怎麼在這裡?”
柴鴻羽驚慌的把貼著門縫的腦袋擡了起來,“你怎麼會來?”反問一句。
若君頓時黯然傷神,“沒什麼,心情不好出來走走,不過,你在這裡做什麼?”盯著那雙有點心虛的眼睛。
“聽說這個宅子鬧鬼,我想來看看。”柴鴻羽儘量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若君還在想著雲(yún)漢羲,沒注意他的表情,“不過是個荒宅。”天氣很冷,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前面有面茶攤,陪我去吃。”若君心情很糟,如果有酒喝就好了。
柴鴻羽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個荒宅的大門,大門裡面鎖上了,要是能進去就好了。
麪茶熱乎乎的冒著熱氣,若君一口氣吃了兩碗,柴鴻羽不太喜歡吃這個,磨磨蹭蹭只吃了半碗。
看出她心情不好,一直不敢問,生怕踩到地雷。
“老闆,有酒嗎?”若君大著嗓門喊著。
老闆拿出一瓶來,液體是透明的,是白酒。
倒了一小杯,一口乾了,火辣辣的在嗓子裡燒,然後覺得肚子熱熱的,“你也來喝一杯。”給柴鴻羽倒了一杯,他也一口乾了,擦擦嘴說:“這酒摻水了。”
一杯下肚已經(jīng)有點頭暈了,“是麼?我第一次喝酒,喝不出來。”說著又倒了一杯。
若君一直自己喝著悶酒,大半瓶下去了,人已經(jīng)神志不清,大著舌頭說:“這酒……怎麼、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舌頭麻了,喝什麼都沒味道。
喝醉了胡言亂語,卻聽不清說什麼,只是嘴裡含糊不清的念著雲(yún)漢羲的名字,然後趴在桌子上就沒了動靜,柴鴻羽推了她一下,沒反應(yīng),無奈自己掏錢結(jié)帳。
背起若君搖搖晃晃的朝梅家的方向走了。
梅若君抱著空酒瓶子不放,也只好任由她抱著。
遠遠的就看見有人在家門口等著,李嬸打著燈籠,看見柴鴻羽趕忙去幫忙,月香跑進院子去喊人。
雲(yún)漢羲第一個跑出來,看梅若君醉得一塌糊塗,心裡一陣內(nèi)疚,想接手把她抱過來,柴鴻羽卻躲過了,把她交給李嬸她們,梅思遠這幾天身子不爽,看見若君這樣更是氣得要命,不過還是沒說什麼,終究是自己女兒。
人都進去了,只剩下雲(yún)漢羲和柴鴻羽。
柴鴻羽看著他,“你把她怎麼了?現(xiàn)在外面很亂,讓一個女孩晚上出門,有什麼事怎麼辦。”
“她找你的?”
“菊兒衚衕遇到的,心情不好偏要拉著我去喝酒,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先走了。”
看著柴鴻羽走遠,雲(yún)漢羲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住西城,這麼晚了怎麼會去菊兒衚衕。
進院子時正好看見梅思遠從後院出來。
雲(yún)漢羲走上前幾步,“若君怎麼樣了?”
“沒什麼,喝醉了,唉!她怎麼越大越讓人操心呢!從開春到現(xiàn)在,不是跟我吵架出走就是大晚上的去外面喝酒,這要是有個好歹可怎麼辦!”梅思遠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真是氣死我了。”說完便又出門去了。
去了後院,李嬸剛幫若君換了身乾淨(jìng)的衣服,還好晚上沒吃什麼,不然一定都吐出來了。等李嬸走了,悄悄進了若君的房間。
她睡得很沉,臉頰紅暈,表情微醺,讓人看了心生憐愛。嘴裡說著夢話,聽不清楚,哭了出來,越哭越厲害,眼淚止不住,枕頭浸溼了。
摸了摸她的臉,無奈的嘆口氣。
已經(jīng)深夜了,大家都睡了,除了白瑾年和雲(yún)漢羲。
兩個人在院子裡賞月。
“我不該告訴她婉蓉的事情。”
“算了,說都說了,早點知道也好。”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鬧了彆扭總能很快和好。
梅思遠回來了,看見他們倆有些緊張,試圖掩飾些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睡不著,梅伯伯您去哪裡了?”白瑾年最近發(fā)現(xiàn)梅思遠總在飯後出門,很晚纔回來,有時候剛睡著就被院子的開門聲吵醒。
其實大部分時候是被雲(yún)漢羲吵醒的,梅思遠夜半出門的頻率要比他少很多。
“出去走走,你們早點睡吧。”急忙去了後院。
倆人帶著疑問對望一眼。
第二天吃早飯,沒看見梅若君,問李嬸,李嬸說她早就走了,嘴裡還一直嘀咕,“小姐轉(zhuǎn)性了不成,以前怎麼叫都不起來。”
張昭妍來找若君,未果,只好拉著瑾年陪自己去上學(xué),雲(yún)漢羲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想起了若君。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婉蓉?從小玩到大,一直當(dāng)妹妹看。
放學(xué)張昭妍一路嘴不停,說的全是白瑾年,若君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雲(yún)漢羲,還有唐婉蓉。
“你眼睛怎麼腫了?”張昭妍才發(fā)現(xiàn)表妹的不正常。
“昨晚沒睡好。”
“小妮子,連我也騙,明明是哭腫的。”張昭妍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誰欺負你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又讓她想起昨天的事,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把張昭妍嚇壞了。
“昭妍姐,你就別問了。”說完便跑回家了。
張昭妍一路追她至梅家,若君早就跑回自己房間。怎麼敲門也沒用,只好去找白瑾年,現(xiàn)在他們還沒放學(xué),去了師範(fàn)學(xué)院門口等著。
白瑾年見她在校門口,欣喜若狂,一路小跑到她身邊,還沒說話就被張昭妍嗆了一句,“你說!若君怎麼了!”
白瑾年被問得一頭霧水,“她怎麼了?”
“她今天那麼早就起來去上學(xué)了,這很不正常,放學(xué)我才發(fā)現(xiàn)她眼睛腫了,一看就知道是哭成那樣的,唉!我最近怎麼回事,對若君的觀察太少了,她變成這樣我現(xiàn)在才知道。”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最近的心思都在白瑾年身上,自己卻沒察覺。
白瑾年忙抓住她的手,一看她額頭都拍紅了,這丫頭怎麼這麼自虐。
“你快說,你一定知道。”
在張昭妍再三逼問下白瑾年不得不說了,張昭妍聽後勃然大怒,氣沖沖的跑到梅家,進了院子確定她舅舅梅思遠不在,李嬸她們都出去買菜了,這才爆發(fā)。
漂亮女人總是時而聰明時而笨,但大多數(shù)時候是沒腦子的,缺心少肺的排除在外。
衝進西廂,雲(yún)漢羲正在讀書。
“姓雲(yún)的,你敢欺負若君,你不想活了!”白瑾年晚了一步,攔不住她。
長得漂亮不能作爲(wèi)撒潑的資本,不是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
雲(yún)漢羲站起來看著她,“我沒對她做什麼。”
“你沒做什麼她怎麼眼睛都哭腫了,你心裡有別人就別惹若君。”
“我沒惹她,是她一直來找我。”
張昭妍聽了這話更生氣,剛好這個月還沒剪指甲,留到現(xiàn)在算是派上用場了,只是雲(yún)漢羲個子高,沒抓到臉抓到脖子了,四個血道子。
“昭妍姐!”梅若君聽到有動靜也趕來了,急忙和白瑾年一起拉開她。
“若君你別攔著我,他說是你一直找他,是這樣嗎?要是這樣你也太沒骨氣了!”張昭妍口無遮攔的說著,卻沒發(fā)現(xiàn)若君臉色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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