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八點開始,可是妘鶴涵冰去的時候,光頭孟早已經(jīng)到了。這都怪涵冰,出門時臉上抹抹,頭髮梳梳,最後再換換衣服,磨磨蹭蹭就到八點多了。好在涵冰這個丫頭很識時務(wù),一見到光頭孟,立即扭著蠻腰黏糊上去了。她嗲生嗲氣地賠禮道歉,撒嬌地討好眼前的這個老頭兒。無論如何,晚餐還是在良好的氣氛中開展起來。涵冰說話風(fēng)趣活潑,不時地講些稍微有點顏色的笑話做下酒菜。最重要的是,菜全是特選單做的,酒也是上等好酒。

這種愉快的氛圍很快就過去了,轉(zhuǎn)眼就到收尾的時候。涵冰一直使眼色給妘鶴。那意思是馬上都要結(jié)束了,你還不說正經(jīng)事?難道我要白請這頓飯嗎?

妘鶴裝作萬事不知的樣子只管和光頭孟聊天。倒是這個老頭兒有點沉不住了。正所謂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在晚宴就要結(jié)束的時候,光頭孟忍不住問道:“我上次給你的那個暗示怎麼樣?你有沒有在那匹馬上下注?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聽我的絕對沒錯,你一定會收穫很豐盛的。”

妘鶴微微一笑,回答說:“我正讓我的搭檔尋找合適的時機和她接觸。”

“那是匹有名的馬吧?”

妘鶴微微搖頭說:“不,我倒認爲(wèi)他是匹突然出現(xiàn)的‘黑馬’。”

光頭孟噢噢了兩聲,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涵冰受不了這種旁敲側(cè)擊,直言直語地問道:“爲(wèi)什麼要在這裡打啞謎?難道就不能痛快點說嗎?那個人到底是誰?直接說出姓名來多好。要錢給錢。要人給人,你說要什麼就給你什麼好了。這世道就是這樣的,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老頭兒高深莫測地笑笑,再也不開口了。

涵冰也不是吃菜的人。她是有備而來,直接拿出了殺手鐗:“非要逼我來狠的。好吧,我就問你,關(guān)於你盜賣桂王金袍玉帶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呢?”

她們立即聽到老頭兒迅速吸了一口冷氣,幾乎是在倒抽氣。隨後,他故作鎮(zhèn)靜地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涵冰哈哈大笑,然後快速而自得地說道:“得了,在這道上還沒有人不買我‘冰劍’的面子。我知道你去年從一個外號叫‘洛陽鏟’的盜墓大賊手中得到一副桂王的‘金袍玉帶’。我知道這東西屬於國家一級保護文物,價值連城,你把它走私到了英國。以高得離譜的價格賣給了一個倫敦本地私藏家。這事你說有沒有呢?”

看著對方沉默不語。涵冰很是得意地繼續(xù)說:“當(dāng)然。這件事的調(diào)查費了我好大的人脈,警察還不知道呢。這件事可大可小,看我的心情了。想大呢。我就做該做的事情;想小呢,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羊腸小道。”

光頭孟想了半天,斟酌再三,然後才沉悶地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

“可是那天我已經(jīng)給你們最好的提示了。”

“我們需要更詳細的,不加隱瞞的。”

光頭孟猛地喝了一大杯酒說:“你們來到這裡是爲(wèi)了尋找兇手,而我呢,千里迢迢的來到新湖是爲(wèi)了珠寶。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就是那塊綠幽靈。實話說吧。我和貓眼按照計劃完成了交易。”

“那麼你們已經(jīng)見過面了?即使不知道他的真名真姓,起碼樣子可以給我們描述一下吧。這纔是重點。”

光頭孟搖搖頭,一臉嚴肅地說:“不是我不想說,是因爲(wèi)他根本沒機會讓我見到他的樣子。他戴著墨鏡,還戴著一副超大口罩。雖然他一頭白髮,但看起來應(yīng)該是假髮。我想他不會是個老年人,他走路的姿態(tài)很年輕,聲音也是一樣。”

“聲音?他是什麼樣的聲音?”涵冰煞有其事地問。然後,她用右手捏住鼻子尖聲尖氣地哼了一聲:“還是這樣?”她又粗著嗓子叫喚一下:“難不成是男高音?”說完,她站起來,撅起臀部,彎下腰,就要運氣開始吼了。關(guān)鍵時候,妘鶴攔住她,問光頭孟說:“如果再見到他的話,你能聽得出他說話的聲音嗎?”

光頭孟不肯立即回答,琢磨片刻。涵冰不懷好意地拿出手機,做出一個隨時可以告密的動作。不得已,他才悶悶地說:“我應(yīng)該可以。只是我不會當(dāng)面指證他的,我只會私下告訴你們。他的手下有很多人,我不想和他們結(jié)怨。”

涵冰痛快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說:“沒問題,這個你說了算。”

反正已經(jīng)說得差不多了,到這時,光頭孟反倒豁出去了,他說:“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還不止這些。還有一件事,可能對你們更有用。”

“那是什麼?”妘鶴有些催促地問道。

“和我交易的是個女人。”

女人?這是妘鶴再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如果貓眼是個男人,那麼現(xiàn)在可以判斷他有一個同夥,這個同夥是個女人。一霎時,妘鶴竟然想到閆玫。是的,不能不說閆玫沒有作案動機。可以看出來,除了錢,她喜歡的就是邵自新。作爲(wèi)一個女人,她肯定希望康麗媛死掉。康麗媛死掉的話,至少可以爲(wèi)她帶來兩大利益。第一,自己情人的妻子終於死了,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其二,她的死可以爲(wèi)他們帶來巨大經(jīng)濟效益。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她何樂而不爲(wèi)呢?

“女人?”涵冰抿著紅紅的嘴脣唸叨說:“這女人是誰呢?圍繞在這案子身邊的也沒幾個女人啊。對了,肯定是她,一定是那個狐貍精。”

涵冰還沒有說出那個狐貍精的名字,妘鶴卻淡淡地說:“你猜得很對,那麼我們現(xiàn)在就去拜訪一下她吧。”

聽到門鈴響的時候閆玫正在沙發(fā)上躺著看芭蕾舞劇。如願以償,邵自新被送進局子裡了,可是她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轉(zhuǎn)起來。她百無聊賴地看著牆上的大屏幕,心裡卻空落落的。看到她們進來的時候,她關(guān)掉了電視,神經(jīng)質(zhì)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就像妘鶴之間猜測的,她是個善變而多怒的女人。現(xiàn)在她對自己之前的行爲(wèi)感覺後悔不跌。她憤怒地對妘鶴她們吼道:“好啊,你們竟然還敢來找我?如果不是我脾氣好,真想找人把你們的牌子拆了。都是你們,都是你們讓我出賣自新的,不是嗎?現(xiàn)在你們還想幹什麼?”

妘鶴微微一笑說:“是的,確實有一個小問題。火車離開武昌後,你進了康麗媛的包廂”

她的表情更緊張了,立即打斷了妘鶴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妘鶴也不看她,自顧自地端起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慢慢地呷著,品嚐完紅酒,放下杯子,咂咂嘴才緩緩地說:“我說你當(dāng)時進入了康麗媛的包廂,就在邵自新離開後。”

她尖聲叫道:“我從沒進去過。“

“不,”她微微搖搖手說:“你不要指望能騙過我,我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麼。你進入她的包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這纔是事實,是吧?”

在她的注視下,她的眼睛閃爍不定,渾身發(fā)軟,最後頹然坐下:“我,我沒有”她說的這句戶聽起來很無力,語氣中的猶豫恐怕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妘鶴繼續(xù)淡定地說:“有一件事我很懷疑,你要找的綠幽靈找到了嗎?還是有人已經(jīng)捷足先登了?”

“我,我不會再說一個字。你們出去,出去”她聲嘶力竭地叫著,憤然打開了門,推搡著把她們擁出去。

雖然被她無禮地轟了出來,但妘鶴的雙眉卻微挑起來。涵冰了解那表情,這表明她要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涵冰猜測說:“你到底是怎麼想到的?你怎麼知道她曾經(jīng)進入過康麗媛的包廂?”

妘鶴用手敲敲她的小腦袋說:“你這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啊?這麼明顯的事情你竟然看不出來?”

涵冰把頭閃了過去,撇著嘴說:“疼死了,幹嗎呢?想知道我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嗎?全是美男啊,美男,要不要拿出來給你看一下?還是原裝的裸男,就怕你少兒不宜,還是保留在我這裡吧。不過倒是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光頭孟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狐貍精啊?”

妘鶴沉思著說:“你想想,之前我問她是怎麼知道邵自新離開的時候,康麗媛已經(jīng)死了。你記得她當(dāng)時的表情嗎?她很猶豫,也很吃驚,從這點看就知道當(dāng)時她對我們?nèi)鲋e了。她告訴我們說是聽別人說的,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件案子除了列車長和負責(zé)那節(jié)車廂的列車員還有警方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案子的具體情況。她是怎麼知道康麗媛是在火車到達武昌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

涵冰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想想還真是這麼一個道理,自己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那麼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我們要怎麼辦?”

妘鶴雙眉展開,胸有成竹地回答說:“對我們?nèi)鲋e的可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重要的嫌疑犯。現(xiàn)在,我們要不要再去碰一下運氣?”她擡起手腕看看錶,已經(jīng)快十點了,這個時候去似乎不太合適啊。涵冰卻不管這些,快馬加鞭,趁熱打鐵,現(xiàn)在是揭開真相的時候,哪管時間合適不合適?沒等妘鶴反抗,涵冰就把妘鶴塞進了車裡,一路飈著二百碼來到了另一個住處—道上人稱‘皇石’的珠寶大盜家,也就是對康麗媛施下美男計,楊忠宇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