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遠遠的便見到猶如衆星捧月一般的趙東瓊,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她依稀記得因爲京都城一戰之後,江湖各地的門派對自己都是一副隱忍不發的態度,典禮當天沒有人來搗亂已經很好了,對江戶意外的門派根本就沒有抵過帖子。
面對任青的目光,趙東瓊撇下了一衆搭訕的男人們,對著任青好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小巧的下把微微上揚,帶著莫名的情緒。
任青以開山祖師的身份端坐於太師椅上,紋絲不動的受過一衆弟子們的叩拜。
故事師道同孝道都是相當嚴格的,天地親君師中,師長雖然只在最末,可卻是天下間最爲牢固的關係之一。
在諸多江戶門派和當地官員的觀禮見證下,江神宮收徒儀式正式達成,任青以掌門人身份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宴席正式開始。
因爲前來管理的江湖門派大多都是來自本地,江戶又有清涼山橫壓當世,所以幫會少有成氣候的,能夠有資格和任青坐在一起的並不多,大多都是官員居多,江湖廟堂是一個很微妙的共存關係,要麼你強我弱,要麼我強你弱。
趙東瓊所代表的名劍山莊,做爲將這一地的龍頭門派,論江湖地位她還是僅次於任青的存在,於是便被臨時加座到了任青下手的位置。
兩人在席間坐在一起,因爲是相當正式的場合,故而都穿著一身盛裝,一時間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往這邊瞟,一個成熟風致,一個清麗如仙,儼然已是場中焦點。
“有勞了。”
任青對趙東瓊說這話,後者撇了撇嘴,明明已是嫁作人婦十幾年的成熟婦人,可是表情卻如少女般的嬌媚,叫人怦然心動。
“任大宮主怎麼去了一趟京都城反倒生分了這麼多?難不成是怪我沒有替你那個小徒弟上門提親,所以惱我不守約嗎?”
面對沒人一雙妙目一瞬不瞬盯著自己追問的樣子,任青心情一時間也有些莫名,自從那天她將千葉的頭顱當作立威信物放到名劍山莊門前之後,趙東瓊對自己的態度便開始有些奇怪,像是親密也像是敵視,總之叫人說不上來,她一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不過養氣功夫挺好的,沉得住氣:
“那天那個和尚到你山莊問我取向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不該隱瞞的,要不是他當時顧及名聲,一定殺你。”
趙東瓊聞言收了臉上嬌媚的少女神情,微微聳肩道:“我知道。”
見趙東瓊似乎臉色沒了先前的開心,任青懂了動嘴脣正想要說什麼,此時卻正好有一羣弟子過來給任青敬酒,她乃是糖糖天人修爲,喝酒就跟喝水是一樣的,對一幫前來敬酒的弟子們杯來酒幹,四周客人叫好聲震天。
任青放下酒杯時,發現趙東瓊正定定的望著自己,好像是癡了似的,不禁問道:“怎麼了?”
這句話出來,後者連忙將目光轉移到別處,小口的喝著杯中茶水:“沒什麼。”
其實不止趙東瓊看的癡了,周圍許多受邀過來的賓客看向任青的目光也有些呆滯,只因飲酒後的任青,白淨無瑕的面容上染上了一絲酡紅,一時嬌豔不可方物。
也不知是酒意上涌還是怎麼,任青忽然對著心不在焉的趙東瓊道:“京都城那一趟我得罪了太多人,連帶江湖上不少門派都恨我,不叫你來是怕多是非,不過你今天能過來,我也很高興。”
任青端起杯子,對著趙東瓊遙遙相敬,兩隻玉手各捏著杯子在空中一碰,素來從不在外飲酒的趙東瓊將杯中酒飲盡,再放下時面色已是一片醉人的暈紅,星眸如水。
當天晚上賓主盡歡而回,趙東瓊從將這而來不可能就這麼直接離開,便留在了江神宮過夜,任青給她騰了一間最好的房間。
因爲拜師大典之後,任青就要開始正式傳授門人弟子了,雖然有初夏帶的一羣幫手相助,可是工作量仍然很大,趙東瓊在江神宮只住了一天,見任青實在太忙,乾脆便請辭回了江浙。
任青站在門口目送她們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心中忽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自入江神宮以來一直鮮少說話的初夏,忽然沒頭沒腦的道了一句:“趙莊主好像喜歡你。”
任青見這姑娘把一個女人喜歡另外一個女人的事兒說的那麼理所當然,順暢無比,一時間看她的眼神就變了。
這個年代光景裡,女人喜歡女人那不是驚世奇聞也算是傷風敗俗的事情了,爲什麼這種話從她嘴裡講出來就沒有一點壓力呢?
似乎是感覺出來任青目光中的怪異,初夏微微聳了聳肩膀,很是坦白的道:“青衣樓這麼些年,什麼都見過,早不稀奇了。”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是青衣樓有深雪楠那個色魔大百合在,當初便對自己垂涎欲滴,何況樓中春夏秋冬四大管事個個都是貌美如花一般的存在,雙方之間有什麼糾纏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初夏,你和深雪楠之間有沒有....”
任青好奇的問了一半便被初夏瞪眼打斷了。
“你說什麼?”
忽高的音量讓堂堂天下第一人的任青都不禁縮了縮腦袋,兩人沉默了片刻,一直生著氣的初夏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又笑了起來。
剛來江神宮的時候,她敬畏於天下第一人的赫赫威名,再也不敢以當年的目光和態度對之,一直以來也都過得謹小慎微,但是今天她脾氣忽然上來,一句話把任青嗆的半天不敢吭聲,恍惚中天下第一人的高大形象便就黯淡了,反而是當年的任青那番模樣與她重合,這才笑了出來。
任青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暗自撇嘴,只道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可謂是世間最不講道理的生物,渾然不顧自己已經女身二三十年的事實。
笑鬧過後,任青對著前方早已空無一人的大陸嘆氣:“趙莊主容顏絕世,都城名劍山莊這麼多年也不向他人妥協,試問這樣的女子誰不敬佩喜歡?我又不是傻子,如何感覺不到趙莊主的意思?可是我已經許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