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除了攀比容貌、家世,剩下的就是同侍一夫所獲得寵愛的多少。眼下長歌還未踏入皇家一步,從物件上已經看出來傅易之對她的寵愛,若是真的嫁給他,還不是一腳踩在曼羽的頭上?
曼羽氣不過,差一點就把全副武裝的賢淑端莊給破了功,幸虧有荷霓在一旁拿眼神提示,這才硬生生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給你置辦的?”曼羽故意沒有指明是哪些物件,是個聰明人的話,不至於讓她一件一件去數落吧,若長歌真的那般做了曼羽倒是放寬心了,這般嬌縱而又不懂得收斂的女子,爲宮中最忌諱的一類,獲得榮耀巴不得別人把每件都問候一遍,藉以獲得心理上的虛榮和滿足,世間一長,不成爲衆矢之的纔怪。
偏偏長歌是個聰明人,俯首低頭,只道了聲:“回太子妃,是?!?
過招又是險險落敗,曼羽從來還沒受過這樣的氣,狠狠瞪了低著頭的長歌一眼,這才落座。側頭一看,桌上的茶壺已幹,長歌也並無沏茶倒水之意,心想總算是逮到你的小尾巴了。
哪知,曼羽剛要開口,從門外走進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子,手中端著茶盞托盤,盈盈走到桌子之前,對著太子妃深施一禮:“奴婢出塵參見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再看側立一旁的長歌,面上沉靜無波瀾,曼羽卻分明能感覺到她嘴角上翹,一定是在暗笑自己剛剛的舉動。
這樣的心理更加深了曼羽心中對於長歌的仇恨。
“平身吧?!?
曼羽都吃驚自己還能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
出塵把茶盞輕放在曼羽伸手就能夠到的一側,躬身道:“這是姑娘吩咐奴婢爲你沏的茶,泊梵進貢的茶葉餅?!?
曼羽氣血上涌,再坐下去恐怕就要爆發了,側頭看了眼荷霓,荷霓明瞭,俯身用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太子妃,皇上不是讓您去御書房,說有事情要詳談嗎?現在時辰差不多了,您看……”
曼羽順桿往下爬,在荷霓的攙扶下站起身,擺出慣有的笑容,對長歌道:“真是不巧,本來還想和妹妹多聊兩句,纔剛坐下就要走,實屬萬不得已。只是,可惜了你泡的進貢茶。”
曼羽把“進貢茶”三個字咬的分外重,旁人聽不出來,當事人卻是明白怎麼回事。
長歌不說話,只是低頭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答。
曼羽從鼻翼了“哼”了一聲,帶著一行人等離開景然宮。
長歌不經意擡起頭,感覺到一道清冷凜冽的目光,尋著感覺望去,卻只見太子妃一行人的背影。難道是她感覺錯了?
出塵把托盤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氣場這麼大,長的那麼刁鑽,今後的日子還能好過?”
長歌見她一臉愁苦之色,覺得好笑:“喂,這纔不過讓你給上了個茶水,就怕成這樣?我可還指望將來你和我並肩作戰呢?!?
出塵撇撇嘴苦笑:“我寧願這輩子都不要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光看外貌就沒有親和力。”
長歌倒是納悶兒:“人家已經收斂、掩飾了很多了,你怎麼還能看得出戾氣?”
出塵一臉迷茫:“哪裡收
斂,哪裡掩飾了?還沒走近,離那麼遠我就已經感覺到她周身的戾氣好不好。難怪宮中的人都說她是隻母老虎。”
長歌聞言笑了,從院中把躺椅上的書拿到屋中,放置在書架上,手指在上面摩挲著查找下一本要看的對象。
出塵看了眼桌上新沏的茶水,一把端過來,跟在長歌身後。
“姑娘,你把它喝了吧,費了我好大勁呢,保證不涼不燙,就算是太子妃都一準兒挑不出半點毛病?!遍L歌知道,出塵一見太子妃來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又是進貢茶,又是水溫,唯恐曼羽找自己的麻煩。
長歌停下,從書架上抽走一本書,轉身看著出塵,似笑非笑,說:“既然費了那麼大功夫,不如你自己品味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足,萬一人家還能挑出毛病呢,你豈不是給我找麻煩?!?
“嘿,你這人……”出塵無語地望著長歌離去的背影,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轉眼她就笑了,姑娘就是好心,總是變著法的讓自己享用宮中的好東西。
既然姑娘都說了,那這杯進貢茶可就不算是偷喝嘍。
出了景然宮,曼羽卸掉僞善,一路氣憤著來到御書房。
荷霓在一旁提醒:“太子妃,這是拜見皇上,萬萬不可失了禮儀和規矩。”
言外之意,這太子妃的位置您若是要繼續做,在皇上這一邊可不能掉了鏈子。
曼羽自知事情的嚴重性,平息情緒這才讓公公通傳。
皇上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聽聞曼羽前來,心中已經瞭然幾分,把手中奏摺收好,宣太子妃。
曼羽一人進入御書房,命荷霓在房外守候,聽候傳令,心中卻尋思著如何在皇上面前不漏痕跡的說長歌的壞話。
“曼羽參見父皇?!甭鹪诟倒识孛媲埃肋h是一副乖巧良善的模樣。
傅故敦呵呵笑著:“起來吧,自從你歸家之後,宮中出了很多事,相信你也有所耳聞,正好可以避開。如今回宮,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儘管和易之提起便是。”
曼羽淺笑應答:“父皇,曼羽回宮,孃親特意吩咐兒媳帶了些她親手做的小吃,都是孃親家鄉的特產,說皇上一定喜歡。”
傅故敦聞言怔了一下,目光中似是帶了別樣情緒,明明是望著曼羽,卻分明思緒已經飄到了別處,令人看不真切。
“父皇?”曼羽輕聲喚著,心中卻在暗自慶幸,果然,孃親這一手段實在高明。
曼羽的孃親和傅易之的孃親顧衣同爲一鄉人,當初皇上到曼羽孃親的家鄉微服私訪,遇見顧衣,就此成就一段佳話,也纔有了現在的傅易之。
曼羽這一舉動,無疑在傅故敦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又覆上了一層溫暖,能不對曼羽別樣看待嗎?
曼羽回身朝公公了低聲說了幾句,公公看了眼還沉浸在回憶中的皇上,點了點頭,走出御書房。
不一會兒,荷霓捧著一盒糕點走了進來,叩跪行大禮:“奴婢荷霓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故敦回過神兒,看到地上的食盒,目光再未離開過,隨口說了句:“平身?!?
“謝主隆恩?!焙赡奁鹕恚┦淄笛劭聪蚧噬?,果然,皇上的目
光一直盯著手中的糕點。
曼羽藉機從荷霓手中取過糕點,走到皇上書案之前,把盛放糕點的盤子放置在傅故敦的手邊,邊拿邊道:“孃親說,皇上以前就愛極了這些小吃,多年沒做,她都手生了,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口味變沒變?”
這是個試探性的問話,傅故敦聽得出來。
擡頭看向曼羽,曼羽掩飾性的連忙說道:“孃親還怕做的不好吃,皇上怪罪。曼羽就勸她,既然是您的心意,皇上又怎麼可能怪罪?”
傅故敦盯著曼羽看了一會兒,直盯得曼羽後背冷汗都要出來了才朗聲大笑。
“既是你母親的心意,重在情誼,親家給做的,哪有不好吃的道理?!闭f完,拿起食盒中的銀箸夾起一塊填進口中,在曼羽擔憂的目光中臉上露出滿意神色,“還是當年的味道,一點兒沒變?!?
曼羽與荷霓對視一眼,皇上說他還記得當年的味道,這是不是就表明他是站在曼羽這一邊的?
第一百七十章
荷霓衝著曼羽微微點頭,曼羽心中一喜,果然,孃親說的沒錯,即使隔了這麼多年,皇上對皇后還是一往情深,也難怪自皇后死後,皇上一直沒有另立皇后。
確定了皇上的心意,曼羽總算鬆了口氣,開始思忖如何措辭纔不會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父皇,兒媳剛剛已經見過太子殿下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櫻長歌,果真是國色天香,稱得上是大梁第一美人,難怪太子殿下會鍾情於她?!?
曼羽把傅易之對長歌的感情全部歸結在了她的美貌之上,言外之意,把長歌歸爲了最平凡的一類女子,不過就是憑著相貌才贏得傅易之的喜愛。
傅故敦當然聽得出她言外之意,卻並未點破。長歌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清楚的很,既能在傅君澤那邊當內應,幫助傅易之贏得這場漂亮的爭鬥,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朝著目標前進,起初爲了替冥報仇,不惜闖入傅君澤的視線,以身涉險,她對傅易之的感情,這樣能屈能伸,有膽識的女子,是曼羽所不能比的。
“哦?朕看著我們曼羽已經是人中之鳳,那個女子朕雖然只見過一面,也並非你所言那般有著傾國傾城之色。”傅故敦漫不經心說道。
皇上對於長歌的看法,也就僅僅止於此吧。
曼羽心中暗自高興,面上仍舊是從容,不過是眉間多了些驚喜之色:“父皇,曼羽和長歌聊天時,從她口中得知她居然是伏虎城城主的女兒,這樣一來,她若是和太子殿下喜結良緣,也算是門當戶對。”
自古女子不能參政議政,曼羽深知這一點,故此才假裝不知道櫻天是傅君澤的手下,只不過她這樣一提,傅故敦倒是不得不拉下臉了。
櫻長歌是櫻天的女兒,罪臣之女和太子結連理本就是荒謬至極,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傅故敦當然不會做,更何況現在正是傅易之樹立威信的關鍵時刻。
“待你再次回到家中時,替朕謝過崔夫人,這些糕點朕就留下了?!?
聽得出來,皇上已經在下逐客令了,曼羽和荷霓交換了一下眼神。
“父皇,曼羽不打擾您了,先告退了。”
皇上沒有說話,卻是拿起身邊的奏摺專心批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