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羊部汗王闊勒爾有點鬱悶,原本他就存下了將零卿納爲兒媳婦的念頭,卻是沒想到熊昌直接跑上場去,直接就提出要零卿成爲他的女人......
熊昌的表情顯得很冷靜,嘴角邊更是勾起了冷笑,人們看到的是一隻老虎在可憐一隻貓。嗡嗡的聲音在人羣中漸漸響起,人們又想起了那一日,有熊部蕩平無方部的那一日,也是這個人,要求無方部的閼氏信霞侍寢,讓無方部徹底成爲一個奴隸部族。這個人,如今又站在了無方部的女人的面前,而這個女人卻是無方部前首領的親妹子,這個男人的意願再明顯不過,他要把無方部永遠踐踏下去。
抱著零卿的特魯勒猛地擡頭,像只受傷的小豹子,一對眼睛燃燒起憤怒的烈火,人們看到這麼一個少年在衝著北陸的霸主怒吼,“零卿是我們無方部的女人,不會成爲你的女人!”
他的肩上被一隻血手搭住了,血手的主人就是剛纔護衛著零卿的鐵棘部的英雄鐵骨勒,“你說的對,零卿......你要保護好......“
特魯勒看著他的身軀倒了下去,失血過多的他沒有體力再站著了。特魯勒忽然就不恨他了,儘管他在前幾天把自己打得遍體鱗傷,但現在特魯勒反而對他好感大增。
十個明晃晃的槍頭指向了少年,身披鐵甲的十名侍衛冷冷地看著少年,只要熊昌發話,這個少年必然渾身都是窟窿。
熊昌輕輕撫摸著戰馬的鬃毛,淡淡地說:“少年怒相爭而死於非命,念在你年幼,我不與你計較。我問的是零卿,你最好不要插話,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特魯勒更想破口大罵了,可是醒過來的零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特魯勒,安靜點?!?
特魯勒不說話了,眼淚卻是流了出來。
“零卿,不要違逆我的意思,我現在對無方部已經很憤怒了。那天火燒金帳宮、趁夜刺殺我的人,就是你吧?我現在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熊昌冷冷地說完之後,便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笑聲,然後笑聲慢慢放大了,最後變成了狂笑。
“憤怒?你可知道我的憤怒?沒有殺死你,是我的無能!“
零卿咆哮了,“你個老色鬼!“
這一聲咆哮端的驚人,遠近皆聞,很多人都暗笑起來。自從成爲北陸的大君,誰敢在他面前有一絲違逆?他的面子在今天被撕個粉碎,而且是被一個來自奴隸部族的女人當衆撕毀。
護衛著熊昌的衆多侍從等待著大君的命令,他們看到了熊昌的口型,那是一個“殺“字,他們捏緊了武器,等待著他的聲音。
陰雲密佈的天空終於落下雪花,成片的雪花被寒風吹得四處肆虐,侍衛們忽然聽見了風雪之中有了澎湃的聲響。他們警惕地擡起頭來,片片白雪之後似乎有羽翼在展開,卻很模糊,看不清那裡是不是有人。
看不清人,卻有七道銀光從陰沉的天氣中迸發。
圍繞著零卿和特魯勒的鐵甲騎兵有七人摔落馬下,每人的胸口都是一支銀羽的箭,這七人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已斃命。
“有刺客!”
衆侍衛簇擁了熊昌,從馬鞍上摘下了護盾,遮到了熊昌的頭上,在子歸看來,那像是烏龜殼。又是七箭破空,又有七名武士摔下馬去。侍衛們惶恐,知道那是羽族來襲,而且從那發箭的勁力和速度來看,怕不就是傳說中的羽族最強戰士——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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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護著熊昌倒退,天空裡忽然羽翼振動之聲更烈,一條優美的身影自空撲下,人們終於看到了那一對翩躚如鶴的白羽。
特魯勒就覺得頭頂狂風驟然壓下,逼得他呼吸不暢,轉瞬間懷裡一輕,零卿竟是消失了。他在那股風裡使勁地睜開眼睛,正見到路然玥的右手拉著零卿的右手急速朝遠方遁去。特魯勒看得心驚肉跳,生怕路然玥力量不夠讓零卿摔了下來。
附近弓弦之聲大作,蠻族的武士們朝著天空使勁放箭,蠻族慣用強弓,而鐵臂弓的射程又遠,往往是對付羽人的最強武器,在多年和羽族的征戰中發揮了極大的效力,然而今天他們還是失敗了。蠻族的武士們由此知道了鶴雪的強悍,不僅是神射之術,連飛翔的速度都是極爲驚人的。也就是眨了幾次眼的工夫,他們射出的箭全都落了下來,再也找不到那個刺客的身影了。
熊昌憤怒地推開侍衛,氣急敗壞地大吼:“有什麼可慌的?我一生所遇刺客何止此一人?給我追過去!那羽人帶著零卿一定飛不遠,傳令下去,發現她們蹤跡的重賞!“
立刻便有上千鐵騎從附近出發,朝著路然玥遠去的方向追趕下去。
熊昌的怒氣無法平息,他的視線轉回了賽場之上,那裡還有一個受傷倒地的男人,和一個無方部的奴隸崽子。
“去殺了他們,他們搗亂了叼狼大會,這是對盤韃天神的褻瀆?!?
杏仁依舊緊緊抓著思無邪的手腕,“我說了不用急的。“
思無邪對鐵骨勒是極有好感的,在那一個屠狼之夜,他見識了這個男人的堅毅,他對特魯勒也很有好感,他喜歡這個初生牛犢一樣的少年。然後他對熊昌很失望,他原以爲這個北陸的霸主有著彤雲大山一樣廣闊的胸懷,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代梟雄而已,外寬內嫉。
“有熊部......不外如是啊......“
熊羆就在他們身後,思無邪的沉吟讓他覺得很是刺耳,可他是一個聰慧的孩子,聰慧的人總是無力辯駁一些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寧願自己很笨,然後可以放肆地去蠻不講理。他選擇了沉默。
百名鐵騎闖進了賽場,將昏迷不醒的鐵骨勒和特魯勒包圍起來。特魯勒很是慌張,他從來沒有和精銳鐵騎對陣的經歷,何況他沒有戰馬。
“蠻族的男兒......死也不該鬆開刀的......“
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特魯勒不回頭也知道鐵骨勒醒了,這個男人的話似乎在撩撥著他蠻族兒郎的血脈。他拔出了狼鋒刀,將身體挺得筆直,他想現在是他最光榮的時刻了,因爲他要來證明零卿的話,無方部不是任由別人欺凌的。
然而......少年事後不住埋怨自己最光榮的時刻被推遲了......
武士們正想動手的那一刻,大地忽然震動了,賽場周圍的人們感覺到了腳下的起伏,可是卻只有賽場上的地面在破裂。人們驚懼於眼前的景象,偌大的賽場上忽然裂痕如蛛網,武士們的戰馬驚慌嘶鳴,武士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平衡,一個個摔落下去,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四處奔逃,又將圍觀的人們嚇得爭相逃遁。
熊昌簡直要氣瘋了,叼狼大會至此被破壞殆盡??墒撬紵o邪笑了,“杏仁,我忽然想起來了,羽化那傢伙似乎在哪都能鬧出亂子來呀。“
“你才發現?“杏仁微微撇嘴,”羽化最大的特徵就是他天生就是惹事的氣質,以前還推到書岑的頭上,其實他自己纔是最煩人的?!?
“呵呵,還是父親大人說的對,他的確有當魔王的潛質?!?
“哎?“
“怎麼了?“
“我有個問題一直沒得到答案......你父親是魔王啊,你怎麼想當大俠的?羽化的師傅是大俠啊,他怎麼想當魔王的?“
“......“
兩條綠色的影子橫過了十餘丈的空間,一舉纏住了鐵骨勒和特魯勒的腰,衆人大驚,那兩條繩索一樣的東西竟然是由無數野草纏繞而成的。就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鐵骨勒和特魯勒被草鞭拖飛了,然後被一個東陸的男人左右攔腰抱住了。
子歸朝左右很有風度地傻笑了幾下,“別怕別怕,我不是來打架的。“
可是他身邊的蠻族人嚇得臉色大變,這樣神奇的事情不是他們可以理解得了的,他們驚叫著跑開了。
子歸很想搔頭髮,卻發現沒有第三隻手可用,“我長得似乎還不錯啊......“
就在他自嘲的時候,戰馬奔騰了,兩隊騎兵從左右包抄過來。子歸歪著腦袋看著右邊,又看看左邊,等著騎兵的靠近。
“快看快看?!八紵o邪睜大了眼睛,一臉興奮,”這傢伙要動手了?!?
於是杏仁很鬱悶,“你也很想過去動手吧?“
“是哈是哈。“
“......“
奔馳過來的騎兵殺氣騰騰,子歸就站在兩隊人馬的中間地帶,他突然就笑了,隨後一腳踏出,重重踏在地上。
兩條裂縫從腳的左右兩側猛然爆開,人喊馬嘶的聲音也爆開了。塵土被寒風颳得四處亂闖,遮天蔽日。
笑聲在塵霧中響起,充滿了得意。
“果然就是這樣了,他到哪都不消停的。“杏仁吐出口氣。、
思無邪卻不住地走來走去,很想過去幫忙,卻知道不合時宜。
而在慌亂的人羣中,兩個白衣人對視而笑。
高個的白衣人搖了搖頭,“我現在確信殿下沒有看錯人,這個魔王做的事情對殿下果然是有利的?!?
矮個的白衣人笑道:“這麼一來,有熊部的絕對地位就被動搖啦?!?